北宋小丫鬟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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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七郎还要说什么,锦娘道:“你进去陪陪她吧,我家里还有许多事,就先回去了。”
  “我送您出去吧。”魏七郎礼数还是很周到。
  却被锦娘劝退:“不必,不必,你就好好在这里,也暖和些。”
  魏七郎让他乳母送锦娘出去,自己进去,见筠姐儿正扶着肚子在屋子里走着,他快步走上前:“怎么岳母今日来,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正读书,怎好叫你过来?你吃了没有?”筠姐儿让人上了热茶给他。
  魏七郎笑道:“我原是想回来陪你吃饭的,但吴麻嘴过来我爹这里,又要见我,少不得应酬一番。”
  吴麻嘴说的是吏部郎中,他这个年纪还是读书的年纪,若是试几次不中,到时候也要走荫官的,家里当然要帮他铺路。
  筠姐儿含笑道:“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六哥别头试过了,明年一开年就参加省试,咱们送些什么过去才好?他要是明年一举中第,那可是咱们家里的大事,你没看六嫂近来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听了这话,魏七郎虽然眼睛还带笑,嘴角却耷拉了下来,他努力保持涵养:“这些你看着办就是。”
  “我就是想着明年他省试的时候,我恐怕在坐月子。你不知道,我娘那边已经给我堂兄送去了礼呢,我爹没中进士之前听我娘说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风言风语,中了进士之后,身边的人才一个个都变好的。可见功名,对男子多么重要,咱们送去的礼当然不能轻了。”筠姐儿暗叹。
  她说罢,又喊容妈妈进来说备礼的事情,魏七郎听到心里,眯了眯眼,娘子这是处处不说自己,处处点自己,他也要奋发了。到底,人要脸,树要皮。
  第147章
  又说锦娘从外回来后, 脚都冻僵了,赶紧褪下外面的衣裳,立马钻到被窝里。璎珞和翠环准备着汤婆子、炭盆, 瞬间她才暖和起来。
  茶房送来热茶过来, 青蓉端了过来:“您快喝点。”
  锦娘笑道:“你们不必管我,自个儿也先喝些,明日咱们就不出门了。实在是太冷了, 我手脚都差点不能够动了, 在屋子里还好点。”
  吃了一盏热茶,锦娘靠在床上的引枕上, 身上舒服多了。她看向阿盈道:“你女儿还在家里,先回去看看她, 就不必再过来了。”
  阿盈心中感激, 他儿子倒好, 如今在定哥儿身边当差,跟着哥儿,当然是炭火衣食不缺的, 还能拿一份月钱, 能跟着认识几个字。然而女儿太小,从外头雇了个小丫头看着,她的确放心不下,便先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一刻的功夫, 阿盈去而复返。
  “娘子, 对门孟家三奶奶生了位千金,孟夫人已然打发人上门了。”
  锦娘道:“既如此,咱们备下洗三礼, 到时候送过去。”
  阿盈应下,先去库房准备,她这些年跟在锦娘身边,主仆二人都是知道什么事情都先备下来,不会一直拖延。
  却说孙大姑娘生了女儿后,她自己有些灰心,倒不是她不喜欢女儿,而是生了儿子腰杆子更直一些。周四娘子听了这话,很是不可思议:“你不可以重男轻女的,男孩女孩是一样的,焉知女儿就没有不出息的。”
  “娘,女儿不是说生女儿不好,可有个儿子更有保障。女儿还年轻呢,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很好的。”孙大姑娘还是很坚持。
  周四娘子沉吟不说话。
  终究,她道:“生儿生女也不是看你。”
  孙大姑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看着母亲怀里的女儿,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是早早为她备下嫁妆,否则凑五百贯嫁妆都难于上青天,将来被动被人家选择。
  孟家这位小千金洗三之日,锦娘打发阿盈送了洗三礼。
  这日蒋羡休沐,正同锦娘道:“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今年还备戏酒吗?”
  “今年不备了,倒不是旁的,天气太冷了。你不知晓前几日,我去魏家后,回来脚全部僵了,睡了半天才暖和。”锦娘说着还记得那日的冷。
  蒋羡不免问起女儿:“筠姐儿如何了?”
  “还好,稳婆说她怀相不错。咱们女儿才嫁进去,还没站稳脚跟,每次上门仿佛咱们低人家一等似的,我就想等女儿站稳脚跟再说吧,她自己的路终究要她自己走的。”锦娘道。
  其实蒋羡觉得妻子比她洒脱,她是那种做什么事情尽心尽力,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想不开,反而会释然。
  对待女儿便是如此,找了一位世俗意义上不错的好女婿,给了极其丰厚的嫁妆,娘家还时不时送东西去。
  但终究,她还是会彻底放手。
  如果是他,付出许多了,结果如果不尽人意,肯定会又争又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临过年时,宁哥儿也很忙,他现在任斋长,太学生除了每日要学经义、策论、诗赋之外,还要早晚习射。
  除了学业之外还要按斋规处罚犯规学生,每月登记本斋学生行艺于簿籍。
  甚至冬日太学生的生活颇为艰苦,又冷又冻,他得提早备下炭,腌菜等等。这些他都不愿意动用家里的力量,早早的就化光斋,选好卖炭火的地方,入冬就准备好了,还让两个公正的同窗负责发放。
  这些办完,快过年了,宁哥儿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同窗们许多人都是从外地到汴京读书的,过年只能留在京里过,宁哥儿这人不是那种喜好交朋友的,关系好的并不是很多,他更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
  况且,他父亲是开封府府尹,他平日在太学极少露出自己的身份,若是带人回去,原本大家都是同学,都是一样的身份,可人家知晓他的身份,反而有一等不平等之感。
  “这是我专门为咱们学舍准备的一坛咸鸭蛋,还有两挂腊肉,你们若是手头的钱用光了,记得吃啊。”宁哥儿说着挥手道别。
  他虽然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但论及学问办事,都令同窗心服口服。
  从太学回到家中,他头一件事就是冲回去找娘,以至于路过蒋羡都没发现,飞奔去正院,留下蒋羡一脸发懵。
  又说锦娘这里因为快过年了,正和阿盈青蓉她们商量年夜饭,祭祖的食物等等,没想到宁哥儿回来了,一回来就连忙行礼。
  锦娘上前扶起儿子:“快起来吧,我正想着你要回来的。”
  “娘,儿子想着快些来见您,所以今日提早回来了,不过,您放心,斋里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宁哥儿拍着小胸脯道。
  锦娘觉得宁哥儿其实是最像她的孩子,并不像别人那般交际手到擒来,不爱占人便宜,行事该大方的时候大方,又很负责任。
  但这般也是极其操心的命。
  宁哥儿回来,定哥儿跟在哥哥身后做小尾巴,锦娘从来不会抬举这个孩子打压那个孩子,因此哥俩感情都很好。
  他这么一回来,对门孟二郎孟三郎都过来说话,宁哥儿在斋学是好学生,平日在家也是府尹公子,一等衙内。
  见到他兄弟二人,宁哥儿笑道:“贤昆仲怎么知晓我回来了?走,我们二厅说话。”
  孟二郎学问不及长兄,灵活不及弟弟孟三郎,只打了个哈哈。倒是孟三郎道:“方才我弟兄二人从姑妈家回来,看到你家马车了,想着该是你回来了,一问还真是。”
  “来来来,咱们三人清谈。”宁哥儿也颇喜欢和人讨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
  孟三郎是在蒋家吃完饭了回去的,家中妻子还在坐月子,他便去了书房,书房伺候的丫头,大红的袖子,趁着白皙的皮肤,腰间盈盈一握。
  他心中一动。
  原本他是没这份心思的,毕竟书香人家,很快有妾,妻子面上不好看,但孙氏又似乎很贤惠,罢了,现下孙家升官了,他也不能言行无状。
  ……
  转眼到了除夕,去年除夕还有筠姐儿在家,今年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了。
  宁哥儿正同蒋羡道:“爹,我听说三房的新哥也过了漕试,明年和宣大哥一起参加省试?”
  “是这样。”蒋羡点头。
  宁哥儿笑道:“前些日子我回老宅给祖父母请安,又去长房见了延大伯,听他说准备办族学。不如把原先族里捐给咱们的三百亩都留作祭田,如此咱们蒋家薪火相传。反正我们家里也不需要那三百亩,爹何不做一番好事呢?”
  在他看来许氏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他早就想办法了,只是之前也没什么好法子,毕竟大伯辞官了,他爹于情于理对长房也要照看,甚至从前还得每年回家祭祀。
  但是就这么一直让许氏占尽便宜,他也不愿意。
  自从当了斋长之后,他恨不得一文钱当两文钱花,一个月他两贯的生活费,每个月还能剩几百文。
  锦娘和蒋羡对视一样,其实夫妇二人都猜出来儿子是对许氏不满,但锦娘立马支持儿子:“他说的也是,不如这几百亩田就捐给族里吧。说起来,长房大伯早已赋闲在家,他们家里虽然还算富贵,但也不容易。”
  “好,那宁哥儿就代替我去说。”蒋羡笑道。
  宁哥儿点头:“您若真的交给我办也可,您手书一封,我送过去就成。”
  蒋羡无有不应的。
  这事儿还真的办下来了,蒋延看是宁哥儿过来的,本来他们大人对年轻少年都是有些轻视的。不是说真的轻视,而是觉得他们办事容易冒失,可宁哥儿年纪不大,条理清楚,更何时蒋羡愿意把事情交给儿子办,也是极其信任。
  蒋延又和侄儿交谈几句,发现他脑筋转的快,深明大义,如此便同意了。
  此地如何拿回来,就是蒋延的事情了,让他去和许氏交涉了,他若这点事情都瞻前顾后办不好,那这个族长恐怕也是迟早让贤。
  从族中回来,蒋羡觉得长子真的是长大了。
  他明明生活很优渥,但是和魏七郎完全不同,是真的知晓人间疾苦,办事周全细致。因为只有这个理由,许氏拒绝不了,如此还能积攒族中名声。
  许氏气到跳脚,但也无法,只能看到人了就大吐苦水,说蒋羡和锦娘夫妇的不是。这些锦娘已经免疫了,以前许氏就在她娘家人面前说她厉害,说蒋羡怕老婆,不孝顺老人云云。也一直都有人告诉他们夫妻,但顾忌彼此面子到底没撕破脸。
  现在三百亩田拿走,许氏图穷匕见。
  可她也只能吐吐苦水,因为蒋羡并没有把那三百亩拿回来自己用,而是捐给族里给贫寒学子读书。
  骤然家中少了一半的收入,许氏娘家借钱的人也只是悻悻然回去。
  锦娘笑着看儿子,忍不住夸赞道:“好儿子,做的好。”
  宁哥儿笑道:“小事一桩。”
  但锦娘不愿意总让儿子操心,管事儿的人都知晓,只要有事情记挂在心里,日夜寝食难安,除非事情办完,人的心情才会舒畅许多。
  所以,她道:“年后你就在太学好生读书,家里的事情有你爹和我操持。”
  宁哥儿喜欢帮娘做事,因为他从来都不会担心被背刺,且自己做的事情会被别人承认。
  还未出正月,罗大说汴京她们庄子临近的这户人家要卖田,都是上等田,问锦娘买不买,锦娘现下有闲钱,当然要买。一亩差不多接近三贯,她把临近的一百亩都买了下来,一共花了二百八十贯,卖家把庄户的身契也交给了她。
  这些事情就让罗大去处理,罗大很快办妥。
  如今锦娘这里是大的投资不会做了,反正女儿出嫁了,这是大头的钱已经出了。两个儿子的宅子地和铺面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锦娘靠着卖刺绣也差不多积攒了上千贯的私房,因此,她就谨慎起来。
  一个人最风光也不过那几年,要不说守业更比创业难,就是这个意思。
  没办法,别人都有祖产可以继承,便是连对门孟家,听闻当年孟老爷子临死,留下万贯家财,所以孟家才如此殷实。更别提蒋延、张九郎,家资都非常丰厚,这是她们先天就不能比的。
  锦娘她们只能够自己挣了,所以钱都得精打细算。
  就像去年园子里的竹子,夏天她生辰过来,就卖了差不多十根,就赚了两贯。今年春天种些竹子,夏天茂盛时,可能卖的更多。
  蒋羡如今也不怎么买古董了,上次女儿陪嫁,还陪了他平日购置的古董去,很是长面子。
  像园子里的花,锦娘观赏的差不多了就让罗大家的处理,她自己去联系卖家,到手的钱上交一半就行,如此都有赚头。
  来钱快的放印子钱,干股都容易,但是她觉得风险太大,这都不是正道,还是赚些老实钱,人也安心。
  想到这里锦娘又开始做绣花,以前用的纱屏,都是在大名府的时候绣的,有些陈旧了,她放到库房里,将来来客了可以摆设,自己则能绣一幅新的,摆在自己家中。
  罗玉娥和魏雄年后过来了,锦娘道:“下个月初,筠姐儿恐怕就要生产了,我定然要过去的,请您二老过来,也是帮我照看一下定哥儿。”
  她们老俩口当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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