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丫鬟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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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一死,许氏就彻底掌控全家,自鸣得意,连爹都要仰人鼻息,如今迎了郑娘子进门扳回一局。而荀大娘子仗着家世辖制刘大郎君,刘大郎君无法随心所欲,科举又不顺,不好正面对抗,故而闹出这么一局。
  锦娘听他分析完之后,忍不住道:“这也太复杂了。不就是男子喜新厌旧找借口么?羡郎,他们这般乌烟瘴气,你要不之后还是在家读书,等要请教的时候上门吧。”
  “不了,如今刘家也来了和我一起读书的一位俊杰,我们还能互相切磋。”蒋羡知晓从刘家离开之后,再回去可不容易。
  锦娘只好道:“好吧,我知晓了。”
  二人刚说了几句,就见陈小郎过来书房说衣香楼准备搬去北城,鬓云楼也是。锦娘脸色有些沉重,蒋羡忙问为何。
  “衣香楼的东家是个男子,他年纪比我长,又是汴京本地人,经营三代了。我听说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是行首的,结果行首属意我。”锦娘摊手。
  “衣香楼的经营很有问题,他原本同我一样自己画图设计,再出成衣,但他有几次被客人吵上门说衣裳做出来和画上不同,又说什么形制有问题,所以他就害怕了,还是一直做老样式。”
  锦娘这里也有说她不好的,还说她现在的衣裳做的愈发退步了如何,但她对待这些不满,她都一直坚持让满意去冲散不满,这才是她慢慢崛起的缘故。
  至于鬓云楼,锦娘扶额:“她们家可是交的税最多的。”
  蒋羡问:“她们又是为何呢?”
  “我不知晓,我这就上门去问问。”锦娘摇摇头,又出去了。
  鬓云楼的东家自然不会说是和锦娘争行首失败,这只是一个缘故,究其根本原因还是鬓云楼虽然还有往日的余晖,可是却难以支撑了。
  一扇屏风听起来二百贯,但要一个绣娘绣两到三年繁复的双面绣,绣娘们的工钱就几十贯,还有成本,每个月不过多赚几贯。
  甚至现在随着新的绣样出现,鬓云楼的那些老绣样做的越来越少。
  不一会儿,锦娘回来,就跟蒋羡说了,还道:“她们走不走的无所谓,就怕到时候有人说是因为我的问题。”
  “那怎么办呢?娘子还会做这个暂代行首吗?”蒋羡道。
  锦娘笑的灿烂:“做啊,为何不做。若是因为别人几句闲言碎语,我就不干了,那就不是我了。”
  当年她及笄后五年都未成婚,那么些闲言碎语她都不惧怕,坚持自己的,果然得了一门好亲事。在开铺子之后,亦是如此,闹事儿的挑剔的也不少,她也从来不打退堂鼓。
  举凡要做什么,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做,否则,都不该因为别人的话不去做。
  这两家放出消息之后,有些人议论一番,还提到锦娘太年轻为行首不能服众云云。锦娘则是埋头赶工,把高家儿子周岁的衣裳最好,最后一笔订单出货。
  到了来年开春,衣香楼的店铺被另一家绣铺赁下,又放鞭炮又庆祝,好不热闹。
  蒋羡从中得到了许多看法,他突然觉得人生如果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进,一时虽然未必能看到曙光,但是只要坚持,肯定会拨云见日的。
  春日,周存之谋了馆职,不必外任,在京做官。
  周家人都十分欣喜,只是还在孝中,不敢大肆庆贺。周家姑娘除了远嫁的二姑娘,几乎都回家祝贺。
  四姑娘有许久没回娘家,本以为张氏会很欢喜,没想到张氏也是淡淡的。
  这难道就是周存之日后在外娶魏锦娘的缘故么?夫妻离心,男子在外另寻温柔乡。只可惜,这辈子魏锦娘和蒋羡在一起了。
  之前小说里写的事情全部有了崩坏,所有的人物对不上了,四姑娘望了望天空,她终于有了实感,她真的要在宋代了,可能要过一辈子了。
  “四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四姑娘听到三姑娘喊她,突然回过神来笑道:“刚去太太那里了。”
  三姑娘和她一起走出周府才道:“我听说大姐姐的公公已经辞官了,准备回洛阳,咱们找个日子去我家替她践行吧。”
  四姑娘当然没意见了,但同时她看向三姑娘,只觉得风水轮流转,以前大姑娘二姑娘是嫡出,她和三姑娘都不怎么受重视,她还比三姑娘强点,因为苗小娘更受宠,现如今却是三姑娘嫁的最好。
  在封建社会,干的好永远不如嫁的好。
  永远都是夫荣妻贵。
  蒋羡也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妻荣夫贵罢了。
  又说锦娘刚做行首时,促成两桩大买卖,之后沉寂了一段日子,就开始去请教绣观音的绣法了。这个请教不是直白问别人,而是常常借机拜访,都是会绣的人,多看就知晓了。
  “任娘子,我帮您重新找了一位很会装裱的师傅,您看何时过去看看?”锦娘笑道。
  任娘子专门绣佛像为主,这次绣的便是释迦摩尼佛法说图,佛像的脸和手都以印金为主,头发用的打籽绣,,佛衣用平绣,捻金线勾勒水田衣,锦娘默默记住。
  “麻烦魏行首了,把我的事情总放在心上。”任娘子道谢。
  锦娘笑道:“看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我的前辈,应该的。”她说完,又假装好奇道:“我看您那边挂的柳叶观音怎么和这幅不同?”
  任娘子随口道:“用的线不同,那幅用的是桑蚕丝线。”
  “原来如此,我有个亲戚总是无法生育,原本我是绣了佛经,后来看了您这般,我也绣一尊佛像给她,只不过我实在绣的不好,您可要指点一下我啊。”锦娘掩唇一笑。
  她当然知晓任娘子不会教她,人家可是吃饭的家伙,可是指点一二,让自己慢慢的悟也不是不行。
  若是之前任娘子当然敷衍,但是现下锦娘作为行首帮了她不少忙,她也不好拂锦娘的面子。
  锦娘便道:“我绣的观音的背景总是很呆板?您怎么绣的这般有光泽,仿佛会发光似的。”
  其实她已经发现了,人家打底用乱针绣,但即便如此,任娘子以为锦娘没看出来,只说旁的:“这绣观音的手是画的,先画后绣的,且要绣好几层。”
  她以为自己说的模糊,其实锦娘已经懂了,面上还作疑惑状。
  因此,她回家之后努力研究,先绣了一幅小的紫衣观音像,她先在素绢上手绘一遍,就这般就画了整整三日。再买来桑蚕丝劈成最细的线,先把背景用乱针薄薄绣一层,从面部开始绣,面部用平绣,让绣面匀称平整,不重叠。
  平绣和纳绣交替,再把背景用错针增加立体感。
  因为她不是绣双面的,所以许多地方可以不必完全照着别人做,她自己可以变通一二。
  虽然如此用心,但是绣出来的成品不尽如人意,锦娘自然是非常恼火的,要知道上面还绣了佛经佛像。
  阿盈安慰道:“任娘子人家从会说话起就在学这个,人家都学了几十年了,您才刚学,自然是没那么好的。”
  其实阿盈已经觉得非常好了,但是娘子是那种一定要跟最好的人比,那就没办法了。
  也因为如此,锦娘便把这幅紫英观音送给会仙楼东家,她们魏家绣铺自然是接不到会仙楼那样的大规模的门帘单子,并非绣技的问题,而是她们是精而美的小作坊,不是那种大绣楼。
  只不过会仙楼这样的大主顾,作为行首要代表整个南城绣作送礼,锦娘遂把自己的这幅观音送上去凑数。
  本来也不觉得怎么样,大抵就是被丢在角落生灰。
  只是没想到这幅紫观音送去后,会仙楼的东家之妻原本生了一场病,很喜佛法,就挂在自己的房里,不曾想挂上之后,一个月就病完全痊愈。
  要知道会仙楼真正会酿玉醑酒的,就是这位东家之妻。
  她身体一好,玉醑也能重新酿造,会仙楼的东家之妻还专门到锦娘家中致谢。锦娘自然不觉得她身体好是佛像的关系,故而坚持不受,还道:“这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她不收,别人也无法。
  当时蒋羡还觉得娘子为人就是太刚直了,那可是玉醑酒啊,还是陈酿。
  锦娘还同蒋羡道:“其实我那幅绣的也不是很好,现在正在慢慢偷师,才知道我许多细节竟然都没把握好,还好她们不是同道中人,否则就不会送我酒了。”
  “其实我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娘子,你真的绣的已经很好了。”蒋羡说的是真心话。
  锦娘却摇头:“别说违心话了。”
  蒋羡看她真的有点难过,还特地下厨做了她最爱的芹菜饺子安慰她,锦娘看到饺子就很开心了,吃了一小碗,还让蒋羡煎几个给她吃,蒋羡知晓妻子这是向他撒娇呢。毕竟他在外读书,家里一切都是妻子操持,也欣然再去。
  后来还是会仙楼有诗会,蒋羡还在孝中,今日也不打算吃酒,但是桌上朋友们正准备叫酒水,却叫会仙楼的东家送了玉醑酒来。
  张九郎笑道:“这可是陈酿啊,你们也舍得拿出来。”
  东家指着蒋羡道:“这位郎君是魏行首的夫婿,魏娘子为人有口皆碑,年纪轻轻掌南城绣作,才华横溢、睿智通透。小小酒水,不成敬意,是我们的荣幸呢。”
  竟然是免费请的,蒋羡忍不住抬了抬自己的下巴,颇有些妻荣夫贵之感。
  第78章
  六月初八, 锦娘就二十三了,筠姐儿一岁四个月,蒋羡特地请了人帮锦娘画了一张单人画像, 锦娘又抱着女儿, 让画师多画了一张。
  这就跟现代照相似的,真难为蒋羡能将这个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她的。
  去年一年出乎意料赚了八百贯,过了巅峰, 今年的行情就不是很好了, 如今半年不过赚了二百贯。
  守孝说是三年,实际上则是二十七个月, 锦娘不由笑道:“官人,说起来, 今年冬月咱们就出孝了。”
  只要有事情忙, 日子就过的非常快, 锦娘甚至觉得蒋六夫人去世在昨日一般。
  “是啊,到了明年我就要再次参加解试了。”蒋羡如此道。
  锦娘笑道:“不是,到时候出孝了, 你就回来家里住些日子吧, 咱们夫妻许久没有亲近了。”
  蒋羡搂着她道:“我知道娘子想我,好,到时候我就回来。”
  她们夫妇从去年分开这么大半年,都很想对方,蒋羡过年的时候, 几乎是抱着锦娘不撒手。锦娘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丈夫了, 有许多事情也会找他商量。
  不过,夫妇二人下个月还得去老宅一趟,这个郑氏旁的倒好, 就是对蒋六老爷无限顺从,不是整寿,还非要帮蒋六老爷办寿辰。
  也因为这般,蒋六老爷和这位继妻关系不错。
  锦娘则道:“你看寿辰上咱们送些什么呢?”
  “送些寿面过去就行了,老爷子上次还说要给咱们筠姐儿送东西,也是什么都没送,咱们女儿抓周,都没人过来。”蒋羡心疼自己的乖女儿。
  筠姐儿现在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见爹娘自顾自说话,连忙伸着手喊“娘”,锦娘只好抱着她到怀里。
  这孩子今日穿的红色的纱背心,宽松的绫裤,脖子上,肉褶子多的地方都扑了痱子粉。
  一到锦娘怀里,她就乖巧的很。
  锦娘听蒋羡如此说,也道:“既然这般,我就送一担寿面过去,再送一件褙子过去。这么热的天,我都懒得再做衣裳了。”
  所谓劳逸结合嘛,忙过一大阵,肯定要轻松些。
  回来帮妻子把生辰过了之后,蒋羡就又去刘家了,没想到去的不是时候。刘大郎君让外室带着儿子登堂入室,荀大娘子则被气的回了娘家,这样的家族丑事,蒋羡一看不妙,赶紧打道回府了。
  锦娘原本等蒋羡离开之后,把女儿哄睡了,自己则在床上睡午觉。没想到迷迷糊糊发现有人亲她,立马就准备从枕头底下抽刀子出来,没想到一睁眼,竟然是蒋羡,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郎君,你怎么回来了?吓死我了。”锦娘拍拍胸脯。
  蒋羡见她是真的怕,又细心问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总睡不好啊?”
  锦娘原本想说自己一个人睡的很好,但是见蒋羡期盼的眼神,又羞赧的点头:“是啊,我一个人睡,孩子又很小。我爹娘你也知道的,他们都早起干活,中午吃完饭就雷打不动的睡觉,我自个儿当然很怕了。”
  再有,她小声道:“钱都放在我屋里呢。”
  蒋羡就愈发心疼了,是啊,虽然有下人父母,但岳父母做的活计辛苦,如今新开了脚店,也顾不得锦娘,再有下人们,若生了觊觎之心,锦娘也不好防范。
  他是真的太自私了。
  永远只考虑自己,从不想娘子的处境。
  正好借着刘家内宅乱的事情,他就回家了,锦娘当然欢喜。其实她都不觉得蒋羡能不能再考中举人进士,只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十分开心,她也有这个能为养活自己的丈夫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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