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丫鬟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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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也不过吃了些茶饭,就得回婆家了,罗玉娥还叮嘱道:“别总惦记着家里。”
  她总是希望女儿能够过正常的女子该有的生活。
  三日回门之后,蒋羡平日便在家中读书,他告诉自己他有时候会去黄学士家中。锦娘正在做她们夫妇的情侣衫,二人都是烟青色莲纹罗上衫,领抹绣并蒂莲,只不过锦娘绣粉,给蒋羡用的是螺青色。
  还是习秋告诉她道:“宗房的彭娘子请人过去捶丸,许娘子都去了,不知怎么没叫娘子去。”
  “若是喊我去,我也不会啊。”锦娘说的是真话。
  她在周家时,见过那些小官夫人受人捉弄,便是连子弟们出身不显赫都被人欺负,就像前世她爸妈拼命送她去所谓的贵族私立学校积攒人脉,可是你不和人家在同一个阶层,没有利益交换,人家谁会真的平等对待你?
  打铁还需自身硬,蒋羡若是一辈子科举无望,还不如抛却许多名利场上的浮华,踏踏实实的赚自己该得的钱,若是蒋羡将来能出仕,日后再结交也来得及。
  回门之后的七天内,锦娘把她和蒋羡的衣裳都做好了,等蒋羡回房,穿上衣裳很是欢喜。
  “你知道我绣铺只接女客,不怎么接男人的,所以我若做的哪里不好,你可要告诉我。”锦娘笑着帮他把衣裳拉平整。
  虽然才娶妻十日,可蒋羡已然是体会到娶妻的好处了,桌上每日都会有一道自己爱吃的菜,衣裳会提前熨烫好,还会薰香,每日晚上自不必提,二人如鱼得水。
  妻子还会关心他的心情,帮他做衣裳,时常还关心他娘的病情。
  他在家看书,妻子就会烹茶作画。
  蒋羡当然也是投桃报李,让厨上给锦娘熬了鸡汤,又笑着指着自己的衣裳道:“再没有比这更服帖的了。”
  锦娘就很欢喜,她不喜欢性格很别扭的男人或者女人,就像她娘就是有些如此,如若是自己送她的东西,她都不用,很难称赞一个好字,但若是她自个儿的东西,就非要别人用,不会大大方方的接受好意再夸一句别人。
  这也是她宁愿送些缎子给家里人,让爹娘找裁缝去做的原因。
  “你喜欢就好。”锦娘笑道。
  蒋羡又说起下午要去韩家,让锦娘不必等他用饭。
  锦娘道:“韩家是周家老太太的娘家么?”
  “嗯,是一家子。韩子能如今娶的是昭文相公的侄孙女,之前外任推官,如今值集贤院,我和哥哥一起上门庆贺一番。”蒋羡道。
  锦娘点头:“原来如此,你刚新婚,恐怕有人打趣你,那你打赏起来别小气了。对了,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上门?总不能空手去吧。”
  蒋羡是男子,倒没有留心这些,平日都是他娘准备,故而他道:“那我送些什么呢?”
  “我认识一位黄太太,她家专卖时鲜货,我让小郎替咱们买些过来。”锦娘道。
  一个时辰后,陈小郎就花了二百钱从黄家买了一串太原葡萄并几颗金银水蜜桃,用梅红盒子装着,锦娘先把葡萄上快软烂的摘了下来,还剪了一方帕子,垫在底下。
  不时,蒋羡和兄长蒋晏一起出门,兄弟二人站在一起,对比十分强烈。
  蒋晏着一身青袍直裰,看着整齐,但其实浆洗好几次了,颜色不够鲜亮,不似蒋羡着的新衣,光鲜极了,手上还提着礼盒。
  蒋晏笑道:“你嫂嫂还让我给你准备了一盒点心,咱们到时候一起带过去,不曾想你亦是备下了,不会是弟妹备下的吧?”
  “大哥说的是,娘子她备下的。”蒋羡道。
  蒋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成了家就好生过日子。”
  弟兄二人又在马车里讨论了一下学问,等到了韩家,韩效的小厮见着蒋羡又一阵恭喜,“十六郎君新婚大喜,小的恭贺您了。”
  蒋羡抛了两尾银鱼给他:“赏你小子的。”
  小厮见这鱼儿栩栩如生,捧在手里千恩万谢。
  一起来的朋友们有的拎着时楼的碧光酒,有的带着一道佳肴,因为这只是朋友聚会,并非送礼,大家也都不会太隆重。
  倒是蒋羡的鲜果得了头彩,桌上有位衙内道:“这一大串葡萄圆润挺括,尝起来甘美多汁,难为你从哪里寻来。”
  众人知晓韩效平日胃口不好,今日尝了几颗葡萄后,仿佛开了胃,又多吃了一盏茶饭。
  蒋羡有些得意的笑道:“哪里是我寻来的,是内子准备的。”
  衙内们不免起哄说要见见新妇,蒋羡推脱不过也答应下来,酒过三巡,蒋家兄弟告辞。有那起子见蒋羡出了风头的,不免道:“蒋十六那新妇听说是商贾出身,也不知怎么攀上的。”
  可也有人笑道:“新娘三千贯的嫁妆,寻常人家哪有啊。”
  衙内们说说倒也罢了,蒋晏的小厮把今日筵席蒋羡出风头的场景都说给许氏听了,许氏暗骂了一句“商家女”。
  葛婆子则道:“也不是什么大商贾,就那么几间破门面,别人表面捧着,指不定心里怎么议论呢。”
  许氏道:“小声点,别让八郎听到了。”
  唯独蒋六夫人听蒋羡说完很欢喜:“看来,你媳妇儿是个用心的,对你也是万事上心。”
  蒋羡笑着应是:“儿子也这么想的。”
  回去之后,他又和锦娘说起他几位朋友想上门拜访,锦娘则道:“不如这样,咱们自个儿出钱让厨上做些拿手菜,我再让人去买了州桥的煎鹌子做添头,家里还有时楼的碧光酒。你看如何?”
  “一切但凭娘子安排。”蒋羡完全信服锦娘。
  锦娘拉着他的手坐下 :“如今你在读书,我白日也无甚事情做,所以想再过几日就去铺子里做些绣活,你放心,下午我就回来了。如此,咱们夫妻好歹也有个进项。”
  蒋羡当然知道锦娘定亲前就说过她要一直做生意的,母亲当初也是同意了的,故而,他没什么意见。
  “只是你要这般奔波了。也是我不争气,让娘子抛头露面。”蒋羡自觉惭愧。
  锦娘却道:“靠自己双手挣钱,哪里算奔波了。嫂嫂不也是前几日出去巡查田亩呢,都是一样的。”
  但是蒋羡却有点舍不得她,夫妇二人自从成婚来就很少分离。
  锦娘笑道:“你有时候去黄学士那里,中午若是不愿意回来,就去甜水巷用饭也可,你知道那里新开了好些南北分铺。”
  蒋羡眼睛一亮。
  不过,锦娘道:“可是这事儿,我不好主动和娘提起。”
  蒋羡闻弦歌知雅意,知晓锦娘是不好意思去说,他立马道:“我跟娘说去,定然能够帮你把事情办好。”
  “那小女子就拭目以待了。”锦娘作怪的还福了一身。
  她这般娇娇的模样,让蒋羡一下就搂着她不撒手,趴在她耳边说了些浑不正经的话,锦娘推也推不开。想起他在床上对自己做低伏下,更是脸上如热浪袭来。
  蒋羡在次日一早就跟蒋六夫人说了:“儿子白日都在读书,新妇在家也是闲着无聊,不如让她白日去绣铺去,如此她也有打发闲情的功夫,儿子也安安心心的读书。”
  “她照做生意我当时也是答应了的,就由她去吧。”蒋六夫人道。
  锦娘听说蒋六夫人答应了,先让橘香日后就住魏家,每日早中饭都在那边吃,橘香得知之后不知道多欢喜。在蒋家,人家厨房都是有专门的人,她无聊的紧。
  陈小郎和阿盈还是和她一起进出,一个赶车,另一个在身边伺候。
  至于悯芝和习秋两人受蒋羡吩咐,也是专门伺候锦娘,锦娘则让她二人浆洗洒扫守着屋子就成。
  “娘子,那咱们别的活计都不用做了吗?”她们还有些不习惯。
  锦娘笑道:“自然是,你们若做的好,年底我都有赏钱。我不在的时候,不能随意让陌生人进出我的屋子,也不许让人进来翻东西。”
  二人心里知道锦娘还不够信任她们,但人家是主子,她们只得应是。
  倒是蒋六夫人觉得悯芝和习秋年纪小,又让蒋羡的养娘罗妈妈过来帮忙看着屋子,锦娘千恩万谢。有个年纪大的人坐镇,锦娘也不担心了,还赏了一匹彩绢给罗妈妈。
  这做乳母的多半跟自己奶大的孩子亲,罗妈妈也是如此,见锦娘人品模样出众,没有不爱的。
  锦娘又去谢过蒋六夫人:“儿媳年轻不知事儿,多亏婆母派了罗妈妈过去。”
  蒋六夫人笑道:“你不嫌弃我多事就好。”
  “您说哪里话,您这般也是对我的关怀。”锦娘一点儿也不介怀。
  蒋六夫人含笑点头。
  还有三日就要开门,锦娘先去东华门进了各式各样的五毒纹的布匹,偶然进了一间卖绢人的店,绢人最便宜的都四贯一个,这些绢人们穿的衣裳亦是光鲜亮丽,精致无比。
  阿盈悄悄的道:“这绢人比咱们绣铺挣钱多了。”
  “是啊。”锦娘也买过绢人,但她是找货郎买的,都是那些便宜货,真正的绢人价值不菲。
  但她更看重的是绢人身上的衣裳,若是自己可以承包,那可是一笔新的收入了。想到这里,锦娘连忙回去马车里,把自己平日画衣裳的册子拿过来,自我推荐道:“掌柜的,我是魏家绣铺的东家,我想问一下,你们绢人的小衣裳需不需要定做?若是做的话,可否考虑一下我。”
  说罢,又把自己的画册递上去。
  那掌柜一边翻着画册,一边道:“这些绢人的衣裳,都是老师傅们在做绢人的时候自个儿做的,要根据绢人的形态把衣裳做出来。”
  如此,锦娘听了有些失望,她笑道:“那是我冒昧了,对不住。”
  只听掌柜道:“不过,娘子,你这册子上的图能不能卖给店里。”
  啊?峰回路转。
  锦娘立马点头:“自然好。”
  原来卖设计稿也可以赚钱,锦娘没想到这个画册,只有短短二十几张,掌柜的愿意出二十二贯买下。
  “您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锦娘这种劳心苦力赚钱的人,偶然有一天钱赚的轻松了,生活容易了,都会觉得不真实。
  掌柜的捏着山羊须,忍俊不禁道:“娘子,我们开这么大的店,岂会骗人?还有翰林院的相公卖画册给我们,卖了两百贯呢。”
  这意思就是您这个还不算什么,我家财大气粗。
  也是,他家的绢人最便宜的四贯,十贯是中等价,有的是钱。
  当场交割之后,阿盈欢喜坏了,锦娘则在东华门前面的酒楼花八十文打了一角羊羔酒,还买了好些时令鲜果,十二文一斤的四川荔枝,她买了三斤,上等太湖柑橘十五文一斤,她买了两斤,还有一小碟樱桃八十文,配樱桃吃的糖蒸酥酪二十文。
  如此回家之后,先往蒋六老爷和蒋六夫人那里送了一壶羊羔酒,再把柑橘和荔枝用小竹篮装了一些,又用高脚描金的瓷盘把樱桃放上去,都送了过去。
  同样往蒋晏夫妇那里送了一壶酒和荔枝柑橘。
  剩下的荔枝和柑橘则送了一碟去书房给蒋羡。
  阿盈正在蒋六夫人那里回话:“我们娘子今日原本在东华门的绸缎庄选了些料子,不巧被旁边的掌柜认出来,说她画册画的极好,非要买下。娘子就说钱虽然不多,但总是件喜事,故而打了些水酒,又知道夫人爱吃樱桃,特地买了些过来送给您吃。”
  蒋六老爷最爱喝羊羔酒,早已按捺不住了,等阿盈走了,蒋六夫人见状便道:“你也悠着些,上了年纪少吃酒。”
  “羊羔酒可是滋补名酒,我喝一点又怎么了?”
  “行吧,随便你了。”蒋六夫人原先活泼,在家待不住,如今却是成日在家养病,难得有她爱吃的,樱桃配糖蒸酥酪正好了。
  他们夫妇倒是感念锦娘的孝心,许氏却觉得锦娘奢侈:“这样的东西价钱贱,偏要我们承情,总这般这家我都没法管了。”
  蒋晏没说话。
  到了次日,又听说蒋六夫人有轻微腹泻,许氏算是抓到话头了:“这样凉性的东西,就不能随便让婆母入口。弟妹,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有些东西不能乱吃。”
  锦娘还未开口,就听蒋六夫人道:“我以前就常吃樱桃,一点事儿没有,昨日是吃了冷酒,今儿好了许多了。”
  许氏就不敢多说了,心道难怪都说婆母偏心的,如今越发是爱屋及乌了。
  既然婆婆都帮她出头了,锦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还道今日蒋羡有朋友过来,她得下去准备了。
  蒋羡今日来的两位朋友,一位是张九郎,这位是张氏嫡亲的弟弟,还有一位则是彭三郎。桌上先上了几碟时兴的果子,石榴、柑橘、鹅梨、荔枝,又上了几样干果,桂圆、梨肉、枣圈儿、莲子肉、林檎旋、大蒸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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