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好的,您这边下通道后右拐就到出口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谢过了列车员,站起身来平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跺了两脚松散下裤腿,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个充电宝,对着还剩12电量的手机充上了电,他咽了咽唾沫,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消极、不能放弃。
  坚持、坚信、坚定认为童宽还在等待救援。
  过去的自己在童宽面前没少犹豫,可从来没见过童宽催促过、埋怨过,都是安安静静地等待陈艾卅的决定,陈艾卅说下一步怎么走,童宽就顺着自己怎么走,有的时候几乎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么做童宽会费很多力气,但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
  往通道里走的时候,陈艾卅又给童宽发了个微信。
  “卅哥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
  刚刚眯了的十分钟似乎补充了不少体力,经过洗手间的时候,他进去解了个手,又走到洗手池旁边,打开凉水用手接了一抔水,往自己的脸泼了上去又上下搓了几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早上抹过发蜡的整齐的头发已经乱了,几撮头发丝垂到了太阳穴边,下巴上也冒了些青色。
  他突然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那时候自己刚做销售第二年,两人虽然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没有同居,童宽还是住校,陈艾卅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周末有的时候童宽就会住过来。
  工作忙的时候,陈艾卅也是成宿成宿地熬,熬一个给客户的提案,反复修改又反复演练,熬一晚上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下巴也会冒青色的胡碴,童宽醒了就会亲昵地用脸蹭蹭他,又笑着对陈艾卅说“卅哥你好扎人”,陈艾卅也顾不上是不是洗漱了,就用下巴从他的额头蹭到脖颈,又蹭到他的胸口,学着容嬷嬷的口气说今天就要让他尝尝什么是暴雨梨花针,童宽怕痒,挪着他的脸就说这针太短了不行,陈艾卅就跟他说卅哥给他换个长的,人就一边求饶一边笑,还跟了句卅哥最长了,给陈艾卅直接弄了个哭笑不得。
  陈艾卅毕业后,通过一些学生会的关系给童宽换了间两人寝,学校里的两人寝很少,两人寝朝北,学校在南方,冬季尤其湿冷,但除了这个外,几乎没什么缺点,宽敞、自由、宿舍关系简单,陈艾卅还特意给童宽找了个又是研三的人做室友,那人几乎不来学校,童宽就在学校里有了自己的小空间。
  他记得那天帮着童宽搬寝的时候,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路过也有不少人看向他们,大多数人一知半解,也有少数人真的知情,下到16号楼1楼的时候,不知道有哪个喜欢挑事儿的人对着童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陈艾卅直接冲了人家一句,“看什么看!”
  那人回过头来又呛了一句,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这不原来17楼的小屁精吗?新男朋友这么猖狂啊?”
  本来陈艾卅都要被童宽拉着往外走了,可他心里的一股火怎么都憋不下去,又回过头大声喊了句,“你他妈没男朋友羡慕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童宽站在阳光底下对着自己笑,陈艾卅向着他就走了过去。
  “卅哥,我都羡慕我自己。”
  他就揉了一把童宽的脑袋,说了句,“小呆子。”
  第21章
  出火车站的时候陈艾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城的火车站好像这几年都没修缮过,地上的水泥路还是坑坑洼洼,一条通道到门口的时候,刷了身份证就算是直接出战了,也没留个接站人的地儿,深夜里在门口等着的,要么是至亲,要么就是拉客的车,四轮儿的、三轮儿的、两轮儿的都有,就是不太多了。可能也是因为到了半夜的关系,招呼声都不如白天那么理直气壮,只有一两个人上来问自己去哪里。
  陈艾卅看了看时间,半夜已经没有汽车站发车的了,干等的话又要多等六个小时,可他这会儿连一分钟都有些等不起。陈艾卅走到了一辆老式帕萨特的边上,司机正躺在驾驶座上睡觉,脚翘得老高,车窗开着,他敲了敲车窗玻璃,又直接拍了拍司机的小腿。
  “师傅,醒醒。”
  司机红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目露凶光,似乎下一秒就想把吵醒他的人暴揍一顿。
  “干什么!没见着睡觉呢么。”
  “走不走?”陈艾卅报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名。
  司机皱了皱眉,“有点儿远。”
  “价钱好商量。”
  “而且我肯定是放空车回来,等于跑两趟。”
  “按两趟付钱。”
  见司机师傅不说话了,陈艾卅又补了句,“我就一个要求。”
  师傅动摇了,“你说。”
  “车不能停,我赶时间,我们轮流开,你开俩小时,我开一小时,车程大概五个小时左右,我们轮两遍。”
  “这么着急吗,”司机师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急车我不开,你看这也就我踏实睡觉,不抢单。”
  陈艾卅到底是在谈判桌上浸淫了那么久的人,谈不了的叫要求,能谈的都叫做条件,“就因为你睡觉了我才找的你,我需要个精神头好的,付你两倍价钱,你拉一趟抵四趟,怎么样?”
  司机师傅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这我肯定卯足了劲开啊。”
  谈拢了后,陈艾卅就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里,人往后座一钻,只说了句,“我先睡会儿,到点了你喊我。”
  师傅称了声好后就启动了车,嘴里叨叨地问陈艾卅这么着急去干嘛。
  “找人。”陈艾卅这会儿倒好脾气,直接回答了。
  或许是陈艾卅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看陈艾卅的脸,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了句,“找到了之后呢?”
  “带回家,关起来。”
  司机师傅猛踩了一脚刹车,没说出话,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掉头直接去派出所。
  陈艾卅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开玩笑的,我是去找我爱人。”
  师傅这才松了口气,仿佛过来人一般说道,“闹别扭啦?气得回老家了?哎呦,媳妇儿可不就得哄着嘛,年轻人,别那么大气性,你得心放宽点儿。”
  陈艾卅“嗯”了一声,又深深叹了口气,又跟了句“是啊”,这会儿终于有人说道他了,他觉得心里好像好过了一些。
  ——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情绪起伏太大,好消息和刺激太多,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陈艾卅觉得头痛得止不住,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他以为只是偏头痛犯了,可刚一起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又觉得浑身发冷,尝试着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是病态的嘶哑,他觉得手心烧得慌,又下意识地用手心去摸额头,一个温度,应该是发烧了,想挣扎着去校医院看看,可太晕了,一点都提不起劲。
  陈艾卅往童宽的床那儿看了过去,没有人,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九点了。
  想了想,还是给童宽发了个微信。
  “中午能顺份白粥回来吗?我好像发烧了。”
  几分钟后,见童宽还没有回复,陈艾卅也没有力气再等,索性就把手机放一边了,裹上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发发汗的话,就能好得快一点吧,他想。
  刚睡下去,就感觉好像眼睛里亮了一道白光,白光由大变小,逐渐变成了一颗虎牙,还有一抹笑,接着是唇,这个唇他记得的,他昨晚刚吻过,由浅入深地吻,舔舐过他齿关,也绞住了他的舌,还有一些生涩的回应。
  热……是从心里头烧起来的,火焰向四肢四面八方窜动,从胸口一直蔓延到指尖,血成为烹煮自己的水,好像把声带都烫变形了,他想大声呼喊,可张开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快受不了的时候,胳膊上凉了一些。
  好像有谁把周身的火苗扒开了,把他从火里带了出来。
  刚感觉有风吹过,额头上就一凉,接着是面颊、脖子、胸口……一直到脚背。
  陈艾卅好像浮在了舒适的海面,有风、有浪,整个人都舒服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块毛巾正要往自己脑袋上放,伸过来的纤细胳膊小心翼翼,毛巾被叠成了一个长方形,正要落到额头上,陈艾卅开了口。
  “童宽?”嗓子破得几乎听不清。
  “卅哥,你醒了?”童宽的声音很轻,问得小心翼翼。
  “嗯……”
  “39度,吓死我了。”
  “没事……”
  “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校医务室配了退烧药,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陈艾卅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清面前的人,就觉得自己的右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和自己说话,清清脆脆的声音,说得是什么不太真切,但担心的语调他倒是记得牢,他伸手到床外轻轻拍了拍童宽,像是安抚似的,告诉他自己没事。
  还是没力气,都睁不开眼,陈艾卅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没有再做梦,而是触感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清泉水慢慢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思绪也逐渐清明,他甚至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