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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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赢,你什么时候能再打我一顿就好了。”
  宣赢望着夜色,手指飞快地蹭下眼睫,紧接着如他所愿,在他腰间狠狠掼上一拳。
  贺此勤吃痛,猛地松开手臂,宣赢潇洒回身,冲他挥挥手:“阿勤,好好生活。”
  贺此勤捂着肋间,滚烫的气息从鼻腔蹿出来:“哥!”
  “听不惯,”宣赢头也不回地大声回道,“叫名字吧。”
  贺此勤望着他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蹲下来,宣赢二字卡在喉咙里,任凭往日叫的如何顺畅,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市区离快乐山将近百十来公里,快乐山的那头就是临市,抵达山下时已是深夜,林间几盏灯,一直延伸到山顶。
  林间通道内的青石板间隔极大,很好地缓冲了攀登的崎岖,居住期间宣赢没少爬上爬下,然而今晚走的格外费劲。
  再见贺此勤难免想到心底深处的那道身影,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仅仅只有两周一封的书信,但它非常薄弱,因为杨如晤从来不回复,这也意味着,他与他真的断联了许久。
  用餐期间不是没想过要从贺此勤那里探听一些,可是他总觉得他与杨如晤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份微妙的默契,一旦有外人介入,默契就变了味道,或者打了折扣。
  强烈的思念决堤似的迸发出来,宣赢坐在石板上,掏出手机翻出了那串无比熟悉的号码。
  他很想不顾忌时间与情况,如同自己发出的每一封信件一样,马上联络杨如晤,事无巨细地问一问他的近况。
  犹豫半天,宣赢摁灭手机,垂头丧气地叹口气,抬头看,繁星漫天,干枯的树枝上散漫了柔和的月光。
  胆怯作祟,反正马上下山,见面.....再说。
  宣赢很快将下山事宜提上了日程,因冬至在即,那天沈园肯定会来好多人,思考良久,宣赢担心自己一下无法接受过于热闹的环境,于是将日期往后推迟了几天。
  幸好沈氏父母极其体谅,听闻他不日下山,便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冬至过完便是元旦,宣赢发誓他真不是故意拖延,元旦沈园也非常热闹,小孩子一大群,他这么个大病未愈的人,无福享受人类幼崽的嬉闹。
  任玥凉飕飕地提醒:“玲珑阁安静,你怎么不去?”
  宣赢心虚地把电话挂了。
  他确实存在回避的心理,也或许还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思,总觉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再次回去还缺少一份契机。
  那串号码始终不敢拨出去,怕听到杨如晤沉哑的声音,也怕他报以沉默的姿态。
  做了好一阵心理准备,宣赢终于下定决心,日历牌上一个日期被画上了红圈。
  一月五号,诸事皆宜。
  房间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待赖在这里一年多的住客滚蛋走人。
  元旦这天,天落黑时山脚下开始燃放起烟花,又是新的一年了。
  整理完最后一些物品,封箱垒好,宣赢将斜了好久的是沙发挪正,住在这里以来他睡觉从来不分地方,有时在床上有时就睡沙发,还有好几次就在地下的毯子上滚一宿。
  果不其然,沙发下散落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个工具箱特别显眼,宣赢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还是夏天时,他心血来潮想要搭几只鸟窝,从山庄里借来的。
  宣赢唉声叹气地拍了两下,起身拎起,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十多分钟后,宣赢惊奇地发现停车场内多了好些车,进入前厅一问,才知山庄内接了一个大型宴会。
  某个知名企业家包场,遍请各行大佬,号召大家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宣赢听得牙酸,将盒子还给维修部师傅,连忙走了。
  可巧刚到室外,恰好一朵极其璀璨的烟花在天际炸开,宣赢下意识地猛眨了下眼,望着彻底绽放的烟花,嘴角又浅浅翘了起来。
  前方空气聚集着不少跨年的游客,伴随着烟花升空,他们也互相拥抱着欢呼。
  一朵朵烟花接二连三地升起,宣赢饶有兴致地靠在一旁观赏起来,一轮停息时已过半个多小时,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等过许久,第二轮还未有开始的意思。
  宣赢直起身,在准备向前走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渐渐走进的脚步声,许多细微的交流声一并响起。
  某个熟悉的音色就响在这些琐碎的声响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像在旅行时听闻某个小镇有烟花晚会,宣赢曾等了好几天,奈何天公不作美,硬生生地下了好几天雨,也如此时,宣赢在山上的房间里多次设想与杨如晤再次相见的画面,也无数次练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此时全都成了空谈。
  血液流动的速度如同那几束烟花,慢慢地攀升到眉宇间,宣赢转身,在人群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与预想中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没有惊心动魄,没有热泪盈眶,甚至没有一丝该有的温和,但他们好像命中注定,就该在这个时间里,犹如午后的阳光一样,顺其自然地偶遇。
  前方灯光明亮,杨如晤逆光而来,几丝犹如雾霭的光线散在他身后时明时暗,像遥不可及的神明一样缥缈俊朗。
  宣赢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安定过,只有在看到杨如晤的时候,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脏终于踏实了。
  他们一眼就找到了彼此的眼睛,二人的目光隔着人群,平静地、长久地交织在一起。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难以汇成一句话,宣赢稳稳地扎在门前,执拗地追随着他的眼睛。
  十步、七步、五步、两步.....
  乌泱泱一大群人绕过宣赢,唯有杨如晤站停,一言不发地细细打量他。
  太久不亲密也太久未相见,熟悉的体温缓缓飘到鼻尖,宣赢喉结无法控制地动了一下,心跳仍在撞墙似的跳,莫名被这道目光看的脸热心慌,动了动唇,还是口干舌燥地发不出一个音节。
  杨如晤不声不响,耐心十足地盯着他,宣赢眼神越来越飘,无能为力地发现,虽然精神已经好转很多,但在杨如晤面前他仍跟一张白纸似的,不管高兴还是紧张,所有的情绪在杨如晤跟前无所遁形。
  时间过得很慢,有人见杨如晤未跟来,折返到不远处前来催促。
  宣赢再次抬眼看向他时,恰好第二轮烟花开始绽放,杨如晤的镜片上反射着璀璨的景色,镜片之后,那双眼睛染上了缱绻的笑意,然后笑意愈发深情动人,到最后竟有种邪性的错觉。
  “抱歉,”再次相见的第一句话,杨如晤勾起唇角,微微倾身,疏离又温柔地对他说,“借过。”
  第118章
  整座山庄灯火通明,依稀可见远处悬挂着迎接新年的装饰,外面很吵,伴随着烟花燃放的声响,嘈杂声愈发浓重。
  冬日夜晚寒风刺骨,宣赢久久地站在门口,脑海里频频回放着那声略带冷漠的‘借过’。
  几个年轻人拿着流光溢彩的仙女棒追逐打闹,宣赢不防被狠狠撞了下,一丝刺目的光亮闪入眼前,某个关窍也突然想通了。
  杨如晤很难讲话,说一不二,有时独断专横,而且超级难哄,就从一封信都不给回的行为上,刚才的生疏才是正常状态。
  事已至此,去他大爷的五号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宣赢一扫沉闷,一口气爬上半山腰,拎起行李箱,回望一眼,关窗锁门,回身就向山脚下冲。
  重新返回原地打算守株待兔,等了好半晌,宣赢惊觉自己的蠢气儿冒的没边了,他无从得知杨如晤是暂时离开还是已经返回市区,万一真走了,岂不是白等一遭。
  掏出手机,翻出那串号码,宣赢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弱的屏光下,那截手指发着轻微的颤抖。
  跨年夜的氛围充斥着山庄内外,寒风吹得眼睛又酸又烫,宣赢几度调整呼吸,闭上眼睛,点了下去。
  几声正常的通讯声响过后,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冷风更刺骨了,灌的人心口发紧,宣赢险些没拿住手机——杨如晤挂断了他的电话。
  山庄经理出来时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宣赢坐在台阶上,背脊弯着,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双臂里。
  “大冷天儿的,你做什么呢?”
  经理姓赵,是老熟人了,宣赢晃了晃脑袋,不打算细说,反而闷闷地问他:“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回家?”
  “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干我们服务业的,越是过节越是忙,”赵经理说,“家?先搞钱再说吧。”
  赵经理真挺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手机响个不停,宣赢原本垂头丧气,但听到赵经理电话里的谈话内容时,一下子来了精神。
  待他挂完电话,宣赢连忙问:“北苑被一个大老板全都订了?”
  “啊,”赵经理说,“前阵子就订了,今晚宴请了好些人,有几个我只在电视里见过,那阵仗可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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