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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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东华山岁青宫的折柳道人前些时日还给我宗寄了信……那位你是知道的,他不与任何人往来,所以信寄到了佐世长老那。有人看见佐世长老在拿到信后第一时间赶往了拂雪师姐所在的太素山,还吩咐弟子们守好山门……说是、说是……”那弟子咬牙,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是拂雪师姐险些在幽州殒命了,亏得折柳道人先前为她施加了一次庇佑,这才、才……”
  这回,听罢消息的弟子已经不仅仅是眼前一黑了,他险些腿软坐倒在地,满心都是恐慌与后怕。
  外人恐怕很难理解掌教首席对无极道门的意义所在。
  但若是让无极道门的内门弟子来说,仅一件事便足以让他们心中敬怀——自拂雪师姐进入内门后,在九州列宿地脉网与拂雪师姐建立的“平山海”除魔队伍的及时救援之下,这些年来无极道门内门惊人的无任何一名弟子折损。
  拂雪首席整合了所有外道、秘境、妖兽、险地的情报信息上传地脉网,甚至还统筹同门建设了地脉网上的“天经楼”,让出门在外的弟子也能通过令牌翻阅情报资料;她向宗门共享了自己的人脉,在各地设立了补给点与救援队伍;她甚至还毫不吝啬地上传了自己应对外道的经验与各种门道诀窍。而一旦某处爆发灾情,拂雪师姐都会身先士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乱世必出”的名号一大半都是拯救同门而来的。
  可以说,这些年来,在外历练的弟子们就没有一个是没被拂雪师姐支援过的。
  甚至有时候,众人都会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就好像拂雪首席比他们自己还要更重视他们的生命一样。
  说句难听的,无极道门虽是世外清修之地,但内门的弟子各有各的骄傲。在拂雪师姐进入内门之前,无极道门的明争暗斗可不算少。即便有公认的“内门第一人”湛玄师兄坐镇,但“首席”之位依旧令人趋之若鹜。若不是拂雪师姐横空出世力压全宗,眼下的无极道门可不会有这上下一心、团结于共的良好风气。毕竟这世上也只有拂雪师姐能不拘泥于自身根基,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道统的修士。
  单单是一个“九州列宿”筹划,其中便囊阔了不同道统、不同流派的炼器师、符文师、星相卜筮弟子,任谁都能感受得到,拂雪师姐根本没心情去计较道统与派系之别,她眼中注视着更遥远的彼方,而他们仅仅只是跟随她的脚步都已十分困难。
  但现在,那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坦荡庇佑着所有人的掌教首席,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熬过了一场令她心衰神伤、险些道消身殒的劫难。
  “拂雪师姐一定会没事的……”一些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人,“在师姐出关之前,我们需得将幽州的后续都处理安排好,不能再让师姐费心了。”
  ……
  但,与众人“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疗养”的猜想有所不同的是,宋从心回到自己的道场后真的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
  昏睡前她只来得及做最后一件事,那便是随手抓过纸笔写了一张“徒儿平安归来,师尊珍重”的信笺递给林中栖息的青鸟来音。之后她便缩回自己的“龟壳”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宋从心知道仅仅是一张纸笺是不可能让师尊放心的,她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在去思考这些事前,疲惫便已奔涌而来。
  离开幽州之前给了影魇一道可以开启苦刹的临时秘钥,拜托那疑似同门的影魇去将楚夭带出来;梵缘浅被她师哥带走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发一条信息询问一下;阿黎他们不知道境况如何,红日陨落后苦刹之地必定发生了变化,只是还来不及查探;师尊的天道誓约心守庇佑“坚城”究竟是什么?这个庇佑消退了山主的异变,是否会对师尊带来影响?还有谢秀衣和明月楼主,仍有一些迷雾还未消散……
  宋从心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时快时慢,透着一股子快要猝死的催促与紧绷感。直到挂在胸口处的龙鳞忽而泛起一阵水蓝色的柔光,宋从心才跟断片一般,突然昏睡过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没有梦见任何人,任何事。没有人来打扰她,外界的风风雨雨吹不进她的安乐窝,所以她睡得很香。
  宋从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醒来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日。些微的风透过琉璃窗吹拂进她的寝室,窗外传来鸟鸣声与河水潺潺。她躺在床上愣怔了好一
  会儿,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直到窗边传来了细碎的“咄咄”之声,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清风拂起窗纱,露出踩在窗沿上歪着脑袋、不停用鸟喙啄击窗口的神气小鸟。隔着纱帘,它看见宋从心正在看它,顿时欢喜而又腼腆地扭了扭圆鼓鼓的小身子,张嘴发出了“啾——”的一声鸣叫。
  青鸟清丽的啼鸣令人耳目一清,神思清爽。但这小鸟显然没有嘴里叼着信时不能张嘴的常识,于是那小小的竹筒从它嘴里滚落,沿着窗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宋从心的床褥上。
  什么?宋从心茫然地捡起了那尾指大小的竹筒,打开,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吾徒拂雪,展信佳:
  徒儿莫忧,为师一切安好。
  今时冬雪消融,春景正好,不妨外出走走,也算不负韶光。
  何时想见为师,便让来音捎封信来。若不想,也可写信与师父说说话。
  不必勉强,不必忧心,不必顾虑。
  做你想做的事吧。
  为师在这里,为师一直都在。】
  信笺很短,没说外界的情况,也没有问询什么。简简单单,清清淡淡,就像一杯茶。
  一眼便能看完的信函,宋从心却将其拿在手中看了许久。
  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来音都已经闲不住,小脑袋上上下下地打着瞌睡了。宋从心笔直紧绷、始终弓张如弦的脊梁,这才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
  她没有回信,也不想外出。她久久地发着呆,好一会儿,她才抓了抓头发,想要站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她那一头乌发,如今已尽是霜白。
  宋从心愣愣地看着镜子,看了许久,才想:……嗯?还怪好看的?
  第150章
  镜中少女眉眼深邃,气质清冷,换上一头白发之后更是自带仙气,一往无前地朝着这个类型的巅峰走去。
  刚刚苏醒过来的拂雪仙君摆着一张神情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在镜子前捋着自己长及膝盖的头发,在确认头发全部变白后,拂雪仙君那双古井无波般平静的眼眸都泛起了些许震撼的神情。
  通常来说,已经长出来的头发是不会突然变色的,所谓的“一夜白头”其实指的是发根处新长出来的头发变白了。但修士不一样,“发首乃人之精气所在”这句话放在修士身上可谓是再真是不过的大白话描述了。
  一位修士的修为境界以及身体状态基本都可以从面色以及发首上反应出来,柔顺有光泽的证明状态不错,毛躁干枯的则是灵力枯涸。毕竟修士体内的灵炁循环会自行运转维持着外在巅峰期的体貌,若是外在出现了问题,那体内的灵炁循环必然也出现了问题。
  这一夜白发……
  宋从心茫然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头发的颜色并不是那种生硬突兀、一眼便能看出是颜料漂洗出来的白色,也不是自然衰老后略微带点灰色的、黯淡且毫无生机的白,她的长发是一种质地柔和朦胧且富有光泽的银白。
  若说宋从心以前虽然高标逸韵,但一眼看过去还只是个眉眼冷淡的少女,那如今她只是往哪里一坐,整个人便自成一种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朦胧意境。美则美矣,就是不太有人气,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在看一副光影绝美的画。
  宋从心:“……”好怪,再看一眼!
  宋从心挠头感觉自己脑子好像要长出来了,这种银白色的发色跟当初化龙后的姬既望很像,但姬既望本来就好看得不像人所以倒也没什么。但放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整个人都好似要在昏暗的环境中发光一样。
  不过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宋从心挣扎着爬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那件破烂的法袍。宋从心连忙披头散发地跑去后院的净灵池子里清洗了自己,已经破损到难以修补的法袍只能忍痛丢弃。这些年来宋从心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时至今日太素山上都仍然没有侍从与奉剑者。但好在当初长老们赠送的见面礼中有负责打理俗务的偃甲人偶,宋从心将偃甲人偶找出来后便随它自行扫撒房间了。
  屋舍内传来偃甲人偶行走时的足音,宋从心仰头沉在灵泉水中,周围廖无人声,只有风过疏竹时摇曳的树影与潺潺的水声。
  这种恰到好处的静谧氛围有助于思考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修为突破导致心境变化的原因,往常浮躁的心绪如河里的泥沙般一点点地沉底。宋从心此时没有任何想要与人交谈或是社交的欲望,她只想一个人待着,然后安静地处理一些驳杂混乱的事情。
  雪发散在水中,如环绕身侧静默流淌的云。宋从心觉得自己如今终于可以抽出手来,去做一些自己很久之前便想过要做、但总是因为各种忙碌事宜而被搁置在脑后的事情——比如说,布置打理一下自己的道场,以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宋从心可谓是上清界中过得最朴素粗糙的高阶修士了,寻常修士修为越高,心性便会越淡。享受清净而不愿与人来往的大能修士往往都会有一两项用以打发时间的个人爱好,比如明尘上仙钟情于茶道,清仪道人喜爱调香。但反观宋从心,她这些年来连自己的道场都很少驻留,不是忙着四处救火就是忙着解决各种事务,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打理好自己后,宋从心便和偃甲人偶一道将自己的住所全部清扫了一遍。设有阵法与祛尘符阵的道场十分干净,只是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少了一些人气。扫撒结束后,宋从心坐在长廊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庭院中布施清雅怡人的景趣。她的道场是纳兰清辞与梁修一同为她布置的,大家出身的纳兰清辞品位自然是极好的,庭院中山水错落,借景成画,无论谁来都挑不出错来。
  但挑不出错,却不太符合宋从心的胃口。她其实不太喜欢太过空旷的房间,因为那样一个人住着总会显得太过寂寞,人的鲜活气好像要被房子吞掉一般。想到这,宋从心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库房,绕过那些摆放整齐的天材地宝,从内里翻出许多箱“毛毯”来。
  这种毛毯似乎是某次帮助了一个城镇解决了魔患事件后的赠品吧?那个村子尚算富庶,里面盛产一种类似蒲公英般毛茸茸的灵植,名唤“绒裘草”。这种草料在晒干后捶磨一番就会炸成一团团毛绒绒的物料,用来织造衣物会有一种形似兔子毛发般柔顺细软的触感。但这种植物却没有动物皮毛特有的臭味与油脂,质地也更加轻盈,小孩都能轻轻松松抱起一大筐。
  因为那个村镇发布的求救是经过官府之手的,镇民也跟知府承诺由出事地的村民们自行担负代价。为了避免官僚事后以此为借口敛税再生事端,宋从心便收了镇民们制造的毛毯作为“代价”,同时留了一道符箓作为手信。
  而这些毛毯因为不好转手送人,便被宋从心用来压箱底了。
  宋从心将毛毯铺满了自己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路,将好好一间清贵雅致的静室弄成了毛绒绒的窝。做完这些后,宋从心往地上打了个滚,感觉有点满意了。而后她便又从库房中翻找出还是外门弟子时照顾灵田常用的锄头铲子,翻出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花种,扛着锄头便出了门了。
  太素山上设有阵法,若主人不允许,他人不可擅入。因此宋从心并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吓到旁人。
  在家门前开始除草松土的过程中,宋从心突然想到自己的前世。那位教她弹琴的老先生作风古派,脾气还有些臭,不知为何,宋从心弹琴时若是静不下心来,那位老先生便总能听出她琴曲里的杂音,而后便会气急败坏地赶她去后院帮他种花松土,不许她碰他的宝贝琴了。
  那时的宋从心才不信琴曲能听出自己的心事,被训到不高兴时便会跟老先生顶嘴,觉得他就是找个借口打发她去给他打理庭院罢了。
  “你心境有瑕,若付予琴音,只会伤人劳心,百弊皆害。”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指着庭院里一盆开得极好的山茶,道,“但若将心中杂念付予尘土,那即便是秽物也能生出花来。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便让不好的东西变成好的,有问题吗?”
  那时的宋从心不太懂,为何老先生要那么说,但现在,她似乎多少有些明白了。
  宋从心平整了土地,洒下了花种,浇水,施肥。做这些的时候,她驳杂的心绪也理出了头绪,重复且机械的行为反而能让她静下心来思考关于自己与未来的事情。老先生说得很对,心绪混乱时便会什么都做不好,甚至可能伤人伤己;倒不如做一些简单浅显的事情,先把思路理清。
  从早晨,到傍晚,宋从心认认真真地种了几亩地。第二天,她铲平了道场周围的地皮,撒了更多的花种下去。
  第三天,第四天……宋从心都心无旁骛地在自己的山头上种花,不挑种类,觉得合适就播种下去。
  直到第十天,花芽破土而出,一直托着下巴发呆的宋从心看着那细嫩的芽苗,面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宋从心回房翻出了尘封已久的令牌,看见许多人给她发送了简讯。梵缘浅跟她报了平安,讲述了一番双子塔中她与梵觉深的对话,并表示自己从禅定中清醒时,人已经在安全之地,让她不必挂心。同时,梵缘浅对她表示了担忧,并表示等她出关之后务必给她回信。
  除梵缘浅之外,姬既望也发来了通讯,只不过这条远在东海的鱼显然不知道幽州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或许是通过龙鳞察觉到了宋从心的异样,从宋从心昏睡至今,他发了上百条简讯,好在他虽然焦虑但没有突然跑进她的梦里,否则宋从心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朋友们的问题。
  纳兰清辞,梁修,应如是,令沧海都陆陆续续地给她发了不少简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些可能会对她造成心理负担的问题,转而说一些宋从心一直都在关注的事,好帮助她在出关后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眼下的境况。
  纳兰清辞简单汇报了一下幽州的后续,“消失的乱葬岗”任务已被解决,相关情报也全部整理归案。咸临与夏国的外道出逃,无极道门的弟子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并剿灭了根扎其上的外道组织,离人村拘留的死魂也尽数超度。目前幽州陷入战火,咸临少帝横空出世,颇有一统幽州之势。无极道门这边的意思是不支持也不阻止,在处理了幽州诸多事宜后便将势力逐渐撤出幽州,但有部分弟子留守观测这位少帝的后续举动。
  梁修则向宋从心简述了一下内门的诸多事宜,自宋从心于幽州一战成就“剑宗”之名后,想要投靠未来魁首并为之效力的世家与各大友宗纷至杳来。梁修调查了这些势力的背景给宋从心作为参考。其次,梁修重点阐述了老饕终于拜入了内门,为本届外门大比之魁首,被掌泉长老收入门下,想来以后再也不能惫懒怠惰修行云云……
  应如是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各方对“幽州之乱”的反应,并表示自己会游说各宗,解决政治方面的纷扰。近期发来的简讯则表示诸事已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交涉格外顺利,以及打听到各宗老祖似乎出了一趟门后归来便闭关,疑似在养伤云云……
  令沧海发送的简讯则是天经楼的各种课题的进益,与明月楼合作的“娱乐平台”项目正在推进,宗门内许多弟子都对此表示很感兴趣;“九州地脉”即将进入收尾阶段;令家最近推出了无需灵石也可运作的偃甲人偶,不过还不能执行更复杂的指令等等等等。
  宋从心一一翻看着这些简讯,只回复了梵缘浅与姬既望两人的讯息,而后她回到书房,铺纸研墨,落笔书信。
  【师尊在上:
  惠书举悉,迟复为歉,今见快雪时晴,旷若复面。
  徒儿心中尘霾未尽,但仍想明了一些事情。
  积跬成里,滴水成溪,不得尽善尽美,亦要竭尽全力。
  唯望师尊珍重己身,如待尘世万千风景。
  待徒儿重整心绪,拂雾见明,再同师尊言明此心。】
  “活下去”与“救师尊”,是宋从心努力至今的初心。
  宋从心吻上自己左手上的符纹秘钥,看着苦刹之地的血肉之门在自己眼前撕裂开启。
  迎着夺目的天光,她再次迈入这集尘世万千苦难于一刹的险境,被风拂起的白发于空中飘扬,光辉如旗。
  第151章
  宋从心迈入苦刹之地的瞬间,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清风拂面,泥草生春,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氤氲着湿润的清新,充盈于五脏六腑,好似要冲刷掉其中的尘埃与浑浊之气。
  睁开眼睛,映入宋从心眼中的不再是阴冷昏暗、被红日渲染的人间炼狱,而是生机勃勃、甚至堪称繁茂葳蕤的绿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刹的门开得不对,宋从心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悬于天空之上。放眼望去,云飘邈,石峥嵘,群山皆翠,万里江山如画。
  “……”宋从心凌虚御空,行走于高天之上,她心中却有些困惑地想着,我应该是走了几个月而不是十几年吧?
  然而,这还不是让宋从心感到最震撼的地方。当她收回俯瞰大地的视线,下意识的寻找建木与双子塔的踪迹时,却听到了整齐有序的机括运转之声。她回头,却看到了堪称震撼人心的景象——虬结交织的建木枝干缠绕着一颗庞大的、宛如光源般的圆型物体。以这光
  源为圆心,一个巨大的机关圆盘环绕建木修成了无数衔接光源的通道,垂坠而下的绳索与升降机关中可以看出蚂蚁般上下穿行的偃甲人偶,一派蚁巢忙碌运作的奇丽景象。
  虽然不通机关偃甲之道,但宋从心好歹也是在天经楼中熏陶过好些时间的人。她能勉强看出似乎有人在红日陨落后为了留住以供植物自然生长的“光”而借建木之身修建了通往高天之上的天梯,聚拢吸纳了红日溢散的灵炁,以人力捏造出了一个固定在建木之上的“太阳”。
  啊?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吗?宋从心十分震惊,但是面上却无波无澜。她正思考着要如何寻找阿黎等人的身影时,却远远便看见那圆环形状的平台上飞出了几只偃甲木鸟,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宋从心以为自己是被当成外敌了,正想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时,那机关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数只可以载人的偃甲木鸟呼扇着线条流畅优美的骨翼,它们来到宋从心的身边,一张嘴却是一连串嘈杂刺耳的鸭叫。
  “快快快,是师兄在等的人,快把师兄叫过来!”
  “哦哦师兄……不对不对!你得先把人请进来,怎么能让人在外面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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