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未婚夫他诈尸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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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楹与宫宁晚一同从师廆山出发。
  祝戚云仍然昏迷着,被他师父宫宁晚移到一座状似小船的法器中躺着。而法器则是跟在两人身后飞入空中。
  两人驾驭法器的速度极快,直到深夜才在寥无人烟的地方停下,准备休憩片刻——
  四周尽是黝黑寂静的深林,除了她们与一些野兽之外,再无任何气息。
  白楹从乾坤袋中拿出五张红色符箓朝着空中一扔,那五张符箓环绕三人落在地面,自动化为对妖魔极为敏锐的阵法。
  虽然这阵法精妙敏锐,但是若无人向它补充灵力的话,不过一个时辰它便会失去效用。
  因此白楹一边朝着法阵输入些微灵力,一边轻轻挥手,干枯的树枝落叶就飞过来垒在法阵中心,落叶上有一簇红色火焰慢慢亮了起来——
  虽然生火毫无用处,但白楹在许多年独自一人追杀妖魔的行动中,总是忍不住这么做。
  微弱的红色火光总能让她在茫茫深夜中,不会感到太冷寂。
  宫宁晚看白楹忙前忙后,深觉自己也该出一份力。
  她伸出戴着玉镯的右手,轻轻一挥,就有两座玲珑玉榻凭空出现,落在阵法围住的两端。
  饶是白楹见多识广,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宫长老,你还随身带着这些?”
  宫宁晚用手遮掩着嘴,讪讪一笑:“离开门派之前,一时没忍住,又添了几样不是凡品的物件到乾坤袋中。”
  “……既然有,那就用罢。”
  白楹转身坐在其中一个玉榻上,盘着腿开始吸纳灵气。
  而宫宁晚走到另外一端的玉榻旁,和衣侧躺下。她右手撑着脸,看向放在自己玉榻旁那小船似的法器内——
  徒弟祝戚云脸色苍白着躺在其中,呼吸微弱,一双紧闭的杏眼也显出几分憔悴。
  宫宁晚轻轻叹了口气,门派中其他几位更为年长的长老觉得她不必为了徒弟祝戚云做到如此地步。
  毕竟黎铜川并不是百年前的安稳之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其中藏匿着多少只妖魔。倘若有个闪失,送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可她必须要去。
  宫宁晚垂下眼睑,想到许多年前师弟与她一同长大,她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师弟逐渐长成比她还高许多的青年,也是在危急时刻,修为不及她的师弟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前。
  她与师弟,情同亲姐弟。所以她不能看着师弟结下的因,害了师弟和他妻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害师弟的孩子……
  现在就让她帮师弟做个了断。
  宫宁晚目光沉沉地望着幽暗的林中许久,她眼眸一转,目光却不由自主移到闭着眼的白楹脸上——
  摇曳不定的火光使得对面白楹眉目间的阴影变换,轮廓在明暗之间变得柔和。
  宫宁晚突然开口问道:“你那个前未婚夫的模样,与百年前相比有变化吗?”
  白楹仍旧合着眼,半响后才平静回道:“……不记得了。”
  “百年前我只是个师廆山普通大弟子,但那时谁得罪了我,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宫宁晚悠悠道:“我可不信百年前身为你未婚夫的那名剑修,转头为了什么凝之神女去死……这样的人,你会不记得他的模样?”
  白楹睁开眼睛,望向侧躺在塌上的女修,“命是他自己的,他愿意为谁死就能为谁死,与我无关。”
  ……白楹居然说与
  她无关?
  在百年前的孽火狱旁,宫宁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白楹随着怀剑派的人在孽火狱旁等了一个月,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也是白楹。
  因此宫宁晚挑了挑眉,一副不信的模样。
  白楹看着宫宁晚明显怀疑的模样,她平稳开口:“人是会变的……或许百年前我在乎这件事,可现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已经全然是其他与此不相干的事情。”
  她垂眸看向跳动的火焰,“宫长老这么有兴致,不如和我说说你师弟与那只藤妖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你之前一直避而不说,是因为难以说出口吗?”
  “……”
  宫宁晚没想到最终会“引火上身”,她沉默半响后,叹了口气:“……确实是难以说出口。”
  “那不如早早告诉我。我们两人和你徒弟都在去黎铜川的路上了,如果我们三人不敌藤妖或者其他妖魔……”
  白楹言语越发诚恳:“至少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宫宁晚深吸一口气,瞪了白楹一眼。
  可她的面上却有明显松动:“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这些事埋在心中,我实在是憋得慌。”
  第10章旧怨
  火光映照在宫宁晚脸上,衬得她美艳的面目带上一丝冷冽。
  “戚云的爹是我的师弟,在戚云两岁不到之时,我师弟与他妻子下山除妖……我原以为也会像往常那样顺利。”
  “可我等到的却是师父给师弟护身法宝破碎的警示,于是我和其他长老赶去之后,只看见戚云他娘早已经没了气息,而师弟生命垂危,到处是一片狼藉。”
  宫宁晚紧皱眉头:“我们连夜把师弟带回师廆山,终究是无力回天。在师弟回光返照之际,他清醒过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何事——原本他与妻子已经杀了作乱的妖,可却碰见了另外一只与他有着旧怨的妖。那只妖看见师弟,便极为生气,下了杀手。”
  “最后师弟告诉我们那只妖本体是一只深山野林中的寄凡藤……这样寥寥几句后,师弟便没了气息。”
  白楹问道:“这只藤妖杀了你师弟与他妻子,但它怒气未消,后来又找上了祝戚云,想要把父辈的怨恨发泄在祝戚云身上?”
  “……对。”
  “究竟是何怨恨,让这只妖不死不休?”
  宫宁晚面无表情,出神地望着那一簇微弱的火焰。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这正是我要说到的地方……亦是通过那只藤妖的话才拼凑出其他部分的事实。”
  “那还是戚云十多岁时发生的事情……他与其他弟子下山去往城中,却遇见那只胆大妄为的藤妖朝着他们动起手来。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藤妖仅仅几招就将所有人打伤,准备取戚云性命。”
  “可它却停下了最后一招,而是朝着戚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也正是因为它话多,让我与另外一位长老及时赶到,将它击伤。”
  宫宁晚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可惜……没能在那时杀死它,让它带着伤跑了。”
  “那只藤妖究竟朝着祝戚云说了些什么?”白楹问道。
  宫宁晚面色沉沉:“它说戚云长得不像他父亲,不知做人会不会像他父亲那样薄情寡义,朝三暮四……如果完全不一样的话,它倒是可以留戚云一命……”
  “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白楹微微睁大了双眼:“那只妖的意思是它曾与你师弟……?”
  宫宁晚没有说话,而白楹敛眉望向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树林中响起阵阵风吹响树叶的声音,显得林中更为幽静无人。
  好半响过去,宫宁晚低头看向几乎已经燃尽的枯枝,轻声说道:“我师父只有我与师弟两个徒弟,我师弟他名叫祝易玉,虽然面上言笑晏晏,乖觉机灵,可骨子里却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他还是幼童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入门下,在师廆山上长大。等他修为足够之后,也随着门派的人去杀过几次作恶的妖魔。”
  她陷入回忆:“可有一天,他却突然问我,妖魔是不是和人一样,有好坏之分,脾气也各不一样。”
  “我当即呵斥了他一番,妖魔作乱,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妖魔,哪会有好的。看他还想狡辩,我便说即使真有不做乱的妖魔,也必定在远离人族的无人之地。”
  宫宁晚冷笑一声:“我以为是他想法古怪,就没多加管教……可在那时,他说不定就与这只藤妖已经相识。”
  “……如果那只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白楹看着越发微弱的火焰,“你师弟哪是离经叛道,分明是胆大包天。”
  宫宁晚慢慢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胆大包天,而且在那时他似乎就一直与那只藤妖来往。可他面上从不显露半分,就连身上的妖气,也说是追杀妖的时候沾染上,因此那时我与师父从未怀疑过。”
  “后来师父陨落,我更是忙得昏头转向,于是越发没人管着他了。”
  宫宁晚喃喃说道:“他神出鬼没了好几年,正巧我空出手想要管教他的时候,他又突然变得乖巧上进,口中那些荒唐的话也少了。”
  “就这么安分几年,他便与早就喜欢他的一名女弟子成亲了……女弟子就是祝戚云他娘。当时我松了一口气,师弟终于变得可靠上进……还在暗暗可惜师父看不见了。”
  宫宁晚声音低了几分:“可当时的我完全没想到,一个人的本性哪里会这么容易更改……我师弟不是变了,他只是伪装起来了,只是将自己装得好似一个本本分分的修士。”
  “后来戚云出生后,他与妻子下山去灭妖……我原以为也会像往常那样顺利。”宫宁晚紧皱眉头,神情低沉:“可最终我师弟与他妻子便这么去了,留下戚云一个幼儿。”
  宫宁晚的师弟与那只藤妖之间的事情暂且不论,可他最终却是牵连了无辜的妻子和祝戚云。
  在那孽火狱那一日,白楹似乎听见说一道声音说:“这么护着这小子……他和他爹一样,都不值得……”
  难道就是那只藤妖在说话?
  想到此处,白楹继续问道:“后来藤妖是不是还找过几次祝戚云?”
  宫宁晚缓缓点头,“对,那只藤妖似乎完全不怕丢了命,之后又在戚云下山之时寻来过几次。而且随着戚云年岁渐长,那只藤妖说话越发颠三倒四……”
  “那只妖每次出现的时间极短,总会在我们赶来之前就离开,有时候是不发一言地打伤戚云,有时候说着什么‘你与你父亲不像’,有时候又说会取了戚云与他未来道侣的性命……”
  白楹微微一顿,她没想到祝戚云竟然被这只藤妖纠缠折磨这么多次……
  宫宁晚叹了口气:“我不能永远把戚云拘在师廆山中。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会答应白小姐你提出的交易。”
  “我们之间的交易确实让那只藤妖出现得越发频繁……”白楹垂眸细细思索:“一年前我与你徒弟订婚之后,我也曾听见有一些极远的声音,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白楹继续说道:“甚至四日前在孽火狱中,也有一道声音说‘这么护着这小子……他和他爹一样,都不值得’这样的话。”
  宫宁晚听见这话,怔然片刻。
  而后这位风姿卓越的女修狠狠骂道:“祝易玉,你是真能惹事,死了就算了……还给我惹上如此麻烦的藤妖,搅得我和你儿子都不得安生。”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可最后只能惘然地看着地面已经熄灭的枯枝堆。
  白楹也垂眸望向几乎只剩灰烬的枯枝,两人之间只余沉默。
  极远的天际边开始泛起昏沉的灰色。
  “走吧,我们赶在天完全亮之前到达黎铜川。”白楹抬起头望向天边,轻轻说道。
  第11章意料之中的陷阱
  宫宁晚驾驭着法器朝着黎铜川飞行,她明艳的脸上毫无表情,但心中却在暗暗后悔——
  方才在昏暗的林子里,她不应该在冲动之下将师弟的事都告诉了白楹。
  毕竟那些事算不上光彩,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宫宁晚眼眸微转,看向右侧前方的白楹——
  这位白家的小姐脚下踩着一根由青色异火凝结而成的箭矢,神色平稳地看着前方。
  不知为何,宫宁晚虽然后
  悔,但内心却不害怕白楹将这些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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