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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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事。”贺兰旭道,“马大人乃朝中股肱之臣,这么多年来为朝廷,为皇上尽心尽力,恪尽职守,贺某打心底敬佩,只是请大人吃个饭而已。”
  马正一边赔笑,一边在心里大骂贺兰旭还不说人话:“贺兰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哪里值得大人这顿饭?”
  “马大人无需自谦,贺某就算再请十顿饭,大人都担得起。”贺兰旭抿了口酒,“自皇上登基至今,若不是有朝各位大人,哪能有今日国库充裕,政治清明,百姓富足的盛景?”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可惜并非所有官员心里想的都是朝廷皇上,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大有人在。近几日朝中发生的事情,想必马大人都知道吧。”
  马正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终于来了。
  他面上佯装镇定:“下官知道。”
  贺兰旭叹了口气:“陛下对此很是忧心,也大为失望。”他暗自注意着马正的反应,继续说道,“尤其是魏礼民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为一己私欲,而置朝廷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人真是配不上朝廷命官四字。”
  马正正义凛然道:“魏礼民犯下如此大错,实在可恨!真乃江山社稷之毒瘤!依下官看,就该砍了他的脑袋!放在西门菜市场以示惩戒!”
  贺兰旭被他逗乐,忍不住抿唇一笑,正色道:“可惜魏礼民一案牵涉官员众多,哪能这么快处置他。不过也快了,大人不必着急。”
  马正一听,心里瞬间急了,他佯装无意道:“听大人的意思,莫非那魏礼民都招了?”
  贺兰旭:“诏狱内百十种酷刑,再硬的骨头走一遭都变成烂泥了,焉有不招之理?”
  马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就好,那就好。”过了片刻,他没忍住,又问:“那他都招了什么?”
  贺兰旭不答反问:“马大人觉得他应该招什么?”
  马正:“大人说笑了,这我哪知道。”
  贺兰旭颇有深意道:“总之皇上秉公行事,既不会冤枉一个好官,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官贪官。”
  马正惊出一身冷汗,一时都不敢去瞧贺兰旭的眼。
  贺兰旭假装看不到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不过我确实听说了一些关于大人的谣言。”
  马正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低下头,强颜欢笑道:“什么谣言?”
  “方才也说了魏礼民一案牵扯人数众多,朝中好几位大人都被请去问话。”贺兰旭道,“贺某听说有人为了戴罪立功,竟然污蔑大人你伙同魏礼民贪污军款,以次充好给将士做棉衣的事。”
  说到这,马正手一抖,杯子哐当倒在了桌上。
  贺兰旭一边扶起,一边倒酒,“这事若是真的,说不定皇上会看在他戴罪立功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贺兰旭声音很好听,清透明朗,马正却觉得这声音如鬼怪索命一般,吓得面无血色,僵在原地,“可惜,他污蔑的是大人你,必然不会得逞。大人怎么可能做那种诛九族的大罪呢?待贺某查明真相,一定还大人一个清白。”
  马正听到这已是四肢发麻,怯懦又生气道:“是谁?”
  贺兰旭一展折扇,笑而不语。
  马正总算明白贺兰旭为何年纪轻轻便能稳居相位。这人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温和无害的笑,仅凭一张嘴就能令他崩溃于无形,感到恐惧不安,心计不可谓不深沉!
  此外,他算是听明白了,这贺兰旭今夜请来,实则就是暗示他,只要查清魏礼民一案,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马正又怕又怒,内心还有些埋怨薛炳业,薛相不是说这件事他会处理吗?到底是谁为了活命这么害他?魏礼民应该没那么傻,他若是说了直接死路一条。千回百转间,马正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高裕?
  对,肯定是他,当日在相府,他就在一旁听着!怪自己太害怕,竟然没留个心眼,让他听去!这个王八蛋为了活命竟然出卖自己!
  马正恨不得咬死高裕,他惶恐怯懦的眼底划过一抹杀机,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生机。
  思及此,他猛地站起,朝贺兰旭跪下:“求大人救我一命!”
  贺兰旭佯装惊讶,立马去拉:“怎么了这是?”
  马正抓住他的手腕,绝望的眸中夹杂着一抹疯狂,他咬牙道:“大人,我有事要禀报!”
  第26章
  昨日夜里突下了一场雨, 宫殿上的琉璃瓦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更显精致明亮。几重斗拱飞檐的殿前站满了身穿红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
  这会早朝还未开始,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块,谈论近几日的风波轶事。
  马正怏怏的站在墙边, 他昨晚回去后一宿没合眼, 想到自己伙同魏礼民贪污军款的事被高裕捅了出去,他怎么还能睡着。
  昨晚他把贪污军款一事尽数推到了魏礼民身上, 声称自己只是帮着张罗,对棉花以次充好一事毫不知情。此外,他又揭露了魏礼民与其交好的官员的罪行。
  贺兰旭说若皇上问起, 会看他在戴罪立功的份上,帮他解释清楚,此事与他毫无瓜葛。
  想到贺兰旭的承诺, 马正好歹安心了些,他愤恨的想, 生死关头,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观阳兄,站在这干嘛?”一道粗狂的男声打断了马正的思绪。
  马正望过去,顿时怒火中烧,他只恨自己的眼神不是刀片, 否则非得把眼前这人活剐了不可。
  高裕觉得马正的眼神有些奇怪, 刚想问怎么了,便见马正皮笑肉不笑道:“昨日没睡好, 在这站着眯会。”
  高裕点点头,关切道:“怎么没睡好?”
  还装!
  马正忍住作呕的冲动,冷笑:“高大人看着精神不错, 可见睡的踏实。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看就算有小鬼去敲大人的门,你高大人也能照睡不误!”
  高裕听着他夹枪带棒的话,心头也涌上一丝火气:“你今日是怎么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马正忍无可忍:“你别装了!我且问你,昨日你去都察院都说了些什么?”
  高裕道:“没什么。”
  马正看他遮遮掩掩的,心中越发肯定。这时已有不少官员往这边看来,马正压低声音怒道:“好你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我问你,我马正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事,死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说什么?”高裕听着他苦大仇深的一番话,惊愕道。
  “还装!你昨日去都察院干什么了?难道不是你为了活命把我和魏礼民的事抖了出去?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没想到......”
  “你怀疑我?”马裕打断他的话,他握紧拳头,怒目圆睁,“昨日都察院叫本官过去,是为了让大理寺配合查案!”
  马正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高裕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将信将疑道:“真的?”
  高裕重重哼了一声,一双眼中射出锐利精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马正此时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面色灰白,神情飘忽,心中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此刻官员们已经陆续站好,准备开始上早朝。他连什么时候进到金銮殿,皇上在上面说了什么都不清楚,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一般,脑中不断盘旋着贺兰旭和高裕的话。
  直到谢玄哐当一声砸下来什么东西,他才如梦惊醒,抬起头看见跪在前面的一众官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些人都是昨晚他向贺兰旭揭发的与魏礼民一案牵扯甚深的官员,也是他素日交好的同僚。
  他的眼神渐渐扫过,直至看见高裕,马正浑身一震,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看着前方贺兰旭的身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中计了!
  若高裕他们知道 ,是自己出卖了他们.....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谢玄端坐在皇位上,听监察御史陈述魏礼民的罪状,在听到薛炳业的名字时,他嘴角微微一挑,很快又压下去,惊讶道:“冯御史,你可没搞错?不要因为魏礼民的薛相的门生,就冤枉薛相。”
  冯御史露出为难的表情,内心默默诽谤,这罪状皇上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应是没错的。”
  薛炳业已大步迈出,中气十足道:“启禀皇上,魏礼民是臣的门生,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行贿一事,空穴来风。请皇上明查!”
  他刚说完,工部主事江朗立马出列为薛炳业说话,他儿子江赢乃是薛炳业的女婿,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朗自然是向着薛炳业的。
  果不其然他一说话,江赢等人业立马夸赞薛炳业高风亮节,称其定不会受魏礼民的贿赂。
  “朕自然是相信薛相的。”谢玄道,“冯御史,此事仔细调查,务必还薛相一个公道。”他黑眸扫至台下,语气陡然凛冽,“至于你们,按朝律法规,秉公办事,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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