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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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的十分开朗:“小侯昨日回府就一直苦等裴大人的请柬,奈何久等不至这才自作主张不请自来,原来裴大人是病了。”
  那你耐性可真不好,本来还想拖个一年半载的。
  子书珏打量了裴宣一遍:“如今看来裴大人现在病可好些了?”
  裴宣赶紧开口:“还是不大好,不如还是改日……”
  子书珏一拍扇子:“正好小侯今日定的是一品居的药膳最是温补,对风寒入侵有奇效啊。”
  裴宣:“……”
  不去不行是吧?
  一品居是上京一等一的地界,据说包厢常年都是三品上的官员包着,寻常人想要得等一个来月才有位置。
  子书珏的包厢是天字乙号,因为是冬日主材是一盆羊肉,用小火煨着,里面加了切成丝的海味和一干珍奇药材,咕咚咕咚冒着香气。
  子书珏亲手为她斟了一杯黄酒,又用公筷夹了一著羊肉,堪称体贴细心至极。
  裴宣根本不敢吃,怕等会儿自己办不成事让这个心黑手狠的货打吐出来再让她赔钱。
  “欸,裴大人何必如此拘谨?说不得日后还要常在一起用饭。”子书珏叹了口气。
  “下官不敢。”
  这是真不敢,长平侯什么身份啊,封侯拜相,自己一个皇城根下搬书的是真不敢够上。
  子书珏见她不买账也把筷子放下了,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挥手将侍女遣散出去。
  “裴大人以为太后如何?”
  嗯?什么话没头没尾的?要站队?平南王和太后?我那个便宜老爹不是早八百年就站过了吗?
  裴宣直觉这话有坑,小心的答道:“太后母仪天下日理万机?”
  子书珏顿了一下,用一种微妙的目光扫了一眼裴宣,而后继续叹气:“如今陛下年幼太后掌一国之权确实太劳累了。”
  我又不是大夫,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好在子书珏没让她等太久,很快接了话:“先帝早逝留下孤女寡母,世人只见太后治国有方独断朝纲,谁又能明白太后的苦楚?”
  她有什么好苦的?醒掌天下权这不正是她毕生所求吗?但莫名的想到子书谨鬓角那一缕白发,又觉得这话可能存疑。
  羊肉已经撤下去了,子书珏用包了皮革的铜签拨动了一下碳火,幽幽一叹:“太后如今也不过三十许。”
  她那双极像子书谨的琥珀色眼眸落在裴宣脸上,似笑非笑。
  裴宣心中警铃大作,那股不安的直觉越来越清晰。
  她已经有点不敢开口了:“所以?”
  子书珏嘴角微牵:“距先帝崩逝已经五载,太后日渐憔悴,我这个做妹妹的不为她着想还能有谁再为她着想呢?太后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个知冷知热的人应该不是贴身女官的意思吧?
  话到这里已经算是明示了,裴宣整个人已经僵在那儿了,有如五雷轰顶,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夺路而逃,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强行牵起嘴角。
  “长平侯的意思是让下官为太后物色合适的人选?侯爷放心,下官必定竭尽所能让太后满意。”
  子书珏微笑:“不必了,小侯已经找到最能让太后满意的人选。”
  裴宣实在笑不出来了。
  子书珏还在继续微笑:“裴大人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无论是子书谨想找别人绿我还是我自己绿我,我都不想知道。
  第25章 有没有告诉你,你长得很像先帝?
  但子书珏明显不想放过她,只是另转了一个话题:“裴大人记得我曾经夸赞你运气好吗?有时候长得好也是种运气。”
  子书珏用一种微笑着但近乎叹惋的目光描摹过裴宣的面容:“有没有告诉你,你长得很像先帝?”
  “本侯找到的那个人就是裴大人你。”
  裴宣:“……”
  谢谢,不用人告诉,我早就知道了。
  本来长得像自己原来的脸她还挺高兴的,现在想来原来是命运的馈赠另有价格,而且还这么贵。
  裴宣不死心,脑子飞快运转,搜肠刮肚的企图找理由:“这……实不相瞒其实下官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我与她两心相许互定终身实在不能辜负她。”
  “哦?”子书珏闲闲撩起眼皮,“裴大人的身家来历本侯早就调查清楚,这些年都在荒山野岭,怎么难道是山上遇见了狐仙?”
  “其实……是下官的侍女,我与她朝夕相伴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实在不能辜负于她啊。”
  对不起了灵书,先救我一把,裴宣拼命眨巴眨巴眼睛企图逼出两滴悲情的眼泪。
  子书珏丝毫不慌,端起一旁的黄酒喝了一口,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她,好事啊。”
  她不惊反喜:“原本小侯还想若你不从本侯该如何说服你,拿你爹来劝你只怕会拍手称快,你那个舅舅刚回京没些日子没甚感情,有心仪之人这就好办了。”
  子书珏放下黄酒,手腕一翻摇开扇面,眉眼含笑:“裴大人也不想看到你心仪的姑娘突遭不测吧?”
  人言否?
  子书谨你教出来的什么恶霸妹妹?
  子书珏的扇子还在继续摇,她面上有笑但眼底毫无温度:“看这天色过两日恐怕就要落雪,裴大人可要劝那位灵书姑娘少出门,天冷路滑若是不小心行差踏错栽到河里可不一定能爬起来。”
  “另外刑部如今在对买官卖官之事严纠厉惩,本侯如今心里也是怕的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认罪伏法了。”
  她就是真认罪最多也不过是玩忽职守,买官的裴廖青和裴宣可就说不定能不能从天牢里爬出来了。
  裴宣霍然站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冷冷的盯着子书珏,像无边辽阔的夜色里骤然燃烧起灼烈的火焰,瞬间就要连天而起。
  子书珏恍惚了一瞬。
  而后满意的一拍扇骨:“就是这个眼神,太后就喜欢先帝用这个眼神看她。”
  裴宣:“…………”
  裴宣差点没崩住,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一大堆不能开口的脏话要说。
  “侯爷威胁我?”裴宣快怒极反笑了。
  恰在此刻窗外忽地传来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令官从太平街尽头长喝:“平南王到,闲人回避!”
  马蹄声震起尘土,由远及近。
  裴宣下意识望向窗边。
  这破地儿是三楼吧?往东三百米就是平南王府,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郑牡丹快来救驾。
  子书珏自然也听见了马蹄声,只是仍气定神闲:“我劝裴大人别动歪心思,今日整个一品楼都已被我包下,难道裴大人以为今日知晓了这般隐秘,若不答应还想完好无缺的出去?”
  马蹄声经过楼下了,轻甲玄衣的将军打马而过,确实是郑希言和她的校骑营。
  要不要跳下去赌一把?郑希言手里有一半虎符当然可以护住她,让她免于卖身的惨剧。
  但前提是,她得是年少相知的裴宣,而不是现在有事没事参她一本的裴远珍的女儿裴岁夕。
  被抓去给太后当情人有可能掉马,但跳下去投奔郑希言则一定会掉马。
  最终直到郑希言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她也没能下定这个决心。
  子书珏仍然不慌不忙,她自信此人没那个胆子背弃太后转投郑希言门下,摇摇头道:“其实我不明白裴大人为何如此抗拒。”
  黄酒咕咚冒出酒香,子书珏循循善诱:“太后正当年华,容貌更是万中难寻,待下虽然严正法度但并无苛待,常伴太后身侧日后青云直上指日可待,裴大人倒也不必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那套来糊弄我。”
  “裴大人虽然对升官无甚兴趣,但对敛财恐怕也颇有心得,既如此又何必想尽方法推脱?”
  这是真的对她一清二楚把她勒索赵姨娘的事也扒清楚了。
  是啊,为什么呢?
  恐怕只是因为她不想再和子书谨有任何瓜葛,毕竟,她们已经当了一辈子的怨侣。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此事,太后答应了吗?”
  她抱了最后一丝幻想,万一子书谨不想绿她呢?万一只是子书珏自作主张呢?
  子书珏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她坐在窗边,一半阳光从窗外挤进来照在她脸上,另一边脸隐藏在阴影当中,下颌略尖,眼如点漆,长睫微垂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禁不住想去探寻那双点漆的眼中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子书珏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讶异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随后才道:“本来是不答应的,但听说是你,太后点了头。”
  在子书珏的意料之中,她那个姐姐对先帝实在是……
  愈是求而不得,愈是割舍不下。
  她嘴角挑起一抹哂笑:“你确实太像先帝了。”
  虽然先帝根本不像眼前的人。
  先帝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见到先帝时那就已经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模样,先帝一直是一个温和宽厚的女子,跟历史上所有伪装仁君的帝王并无不同,她有帝王的威严和一颗仁慈的心,仁慈却不软弱,内政外务精明强决,对黎下万民却悲天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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