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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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搭着我的手。”姜折朝她伸出手。
  相宜伸手搭上姜折,心跳快了好几分。一个拄着拐,一个挺直了背,往床边挪。相宜问:“好。那姜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
  “嗯......我可能只能靠右边侧着睡。”姜折捂住肋骨那块位置,还摸到一块扁平的铁片,辅助骨伤恢复用的。
  相宜顺着说:“那您睡里面。”
  睡里面,姜小姐靠右边侧着睡,睁眼就能看到自己。
  姜折点头,“嗯。”
  相宜睡外面,自己就不会压到她的腿,挺好。
  想着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选择睡在里面就挺好。
  两人躺在床上,姿势有一点奇怪。
  但......也还好。姜折闭上眼睛,露出疲惫的神色,准备再睡一会儿。
  相宜小声说,“过几个小时,和瑛会过来,您别介意。”
  姜折闭着眼睛,声音有点懒:“不介意。”
  两个人都累了,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去。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雷声忽大忽小。许是因为两个人太过疲惫,并没有受到雷声的惊扰。
  和瑛端着早餐来,敲了几下门,里头没什么反应。这几天出的事儿太多了,和瑛脑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放下早餐奔着沈平惠的医馆小楼去了。
  时候太早了,沈平惠被拉来泪眼朦胧的,直打哈欠。
  “不是!和瑛啊,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拽我,那两个到底是哪个出事了?这都到门口了,你总得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吧。”沈平惠脾气不是很好,对净安阁这几个人已经很有耐心了。
  和瑛说:“那里面都没动静了!我也不知道啊......”
  “啧!你这!”什么事都搞明白就来找大夫啊?
  沈平惠敲门的动静比和瑛大了十倍不止!
  这回没过多久,姜折来开门了。
  门一打开,沈平惠的脸色更黑了,转过眼死死盯着和瑛。这不是好好的的吗?搞什么啊?大清早的!
  “切!来都来了,不让人进去啊?”沈平惠看姜折也不顺眼。昨天看她软趴趴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还顺眼一点。今天这人站在门口,一眼看上去还有那么点清冷,算个什么意思?
  相宜在床榻那头说了句,“是沈医生来了啊。”
  沈平惠这才被放进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好歹是救命之恩,太没礼貌了。相宜姑娘啊,你这客人,嗯,一般。”
  “沈医生。”人放进去了,姜折很礼貌。她不太在意这个医生的话,余光在看相宜的反应。
  沈平惠挑眉,傲气放下药箱,“这位客人小姐,衬衫脱掉。来都来了,我换个药吧,省得我下午还得来。”
  相宜声音提起来了,“脱......脱衣服?”
  之前姜小姐只裹了一层毯子,睡觉的时候毯子盖在胸口。那件衬衫还是临时找出来的。
  “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啊?昨天不也是这样看的吗,针还是我缝的呢!毯子来过来,上面遮一下就得了。别扭捏,快脱了。”
  姜折动手解扣子,“没扭捏。”
  脱到一半,姜折想到了什么,瞟了一眼相宜,“你,转过去,不许看。”
  相宜疑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你。转过去。”
  ……
  沈平惠解开姜折身上的纱布,先是查看了姜折肋骨的情况,多嘱咐了几句。再拆开她背后包扎的伤处,仔细的重新消毒,重新包扎。
  “才一个晚上,恢复的还不错,别碰水,不感染就好。”外伤和内伤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急不来。
  “谢谢。”姜折说。
  沈平惠昨天的疑问没能从相宜那里得到答案,势必是要问姜折的,“您是打算一直住在相宜姑娘这里了?”
  为了一个秦馆之外的人,去破坏秦馆的规矩,在沈平惠看来是极其!极其!不划算的买卖。这位相宜姑娘看起来很乖巧,年纪也不大,沈平惠权当做是为她多几句嘴了。
  视线越过姜折,看向相宜,沈平惠故意问:“您是秦馆的客人,不会不知道秦馆的规矩吧?秦馆不可留客人过整日,不然相宜姑娘定会受到馆主的处罚。”
  姜折一边扣上衬衫的扣子,一边也跟随她的视线,看着相宜。小姑娘很乖,真的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就这么坐着对着白墙。
  相宜会不会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呢?姜折思索着,她亏欠相宜很多了,住在这里的事,或许等到秦孟乐回来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我需要正午之前离开这里,是么?”算了算时间,那就还来得及。姜折说道:“沈医生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一起下楼吧。”
  闻言,相宜猛地转过身来,“不走!你别走。”
  沈平惠大声叫起来,想到以前的裴婉,生气了:“干嘛不走!你疯了不曾?是在这里待腻味了还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客人要来,晚间再来也就是了。做什么非要一整天留在这里?这位难道没有家,没有事做的?”
  可是......姜小姐才刚来不久。她们都没有能够好好的说上几句话。相宜扁扁嘴,作势看向外面,说道:“外面在下雨,她身上还有伤啊。”
  天气不好,总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吧......
  “罢了,我多余管你这位相宜姑娘。”沈平惠收拾了东西,干净利落的走了。天气都变热了,脾气能好到哪里去。她可不怕什么下不下雨的。
  ......
  人是走了,可沈平惠说出的话还没散。刚才那句,“这位难道没有家,没有事做的”多少是有点......戳中姜折的脊梁骨了。
  姜折淡淡摇头,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了。”
  相宜正巧走到身边,便问:“您说什么?”
  “没什么的。”姜折靠近相宜,搂住她腰上的动作没什么犹豫。借了力给相宜,两人走到窗前探窗子。姜折说,“沈医生是一片好心,我们不能不懂人家的心意。”
  外面的雨一直就不大,打了几个闷雷,一阵一阵的持续到现在。
  相宜懂她的意思,只低着头问,“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雨中的阁楼。今天的雨没有那天的大,又和那天很相似。不过是两个人现在都站在阁楼上,而不是姜折和她一个在乌篷船上,一个在阁楼上了。
  原来几个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姜折就站在她身边了。相宜有些满足,又有些不太知足,很矛盾。
  姜折回答道:“很快。我问你,你有没有将秦馆当做你的家?”
  相宜转头看姜折,点点头。姜小姐比她高出一些,她得微微抬起头,才能直视姜小姐的眼睛。
  姜折却是避过了她的眼神,垂眸,“沈医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现在没有家可以回了。相宜姑娘,能不能借住你家一段时间呢?”
  昨天来得突然,还没有经过相宜的首肯,就倒在她房里,也住在她的房间里了。说要接她出院的诺言也没能兑现,姜折说话便不再坦荡了,多绕了好多的弯子。这种话说起来,姜折也有点不太适应了。
  她大概能想到相宜会问什么,便赶紧说道:“相宜,不要问。养好腿伤了,就继续去上学,其他什么都别管。”
  家里的腌臜事,不好去污染一张白纸。
  正好,她写好了声明,要拿去报社里。过几天就登载上去,与姜家撇开关系吧。
  去过报社之后,她也还有地方非去不可。秦孟乐还在医院里,她得有两天没去看她了,心里总是担心。
  这女人和当年不一样了,不是什么话都愿意说出来的性子了。这些个转变,姜折都明白是因为什么。她没法子放下当年的秦孟乐,也没办法和相宜忽然说起这些。
  当年的秦孟乐,似一轮赤色的月亮,叫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一举一动,尽是洒脱,尽是风华......抬手落臂间,就算是不懂乐曲的人,也驻足聆听。不止是曲子吸引人,还有因为是秦孟乐此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好像毁在她这个封建闭塞、毫无人权的家庭阴影里了。
  歉疚、恐惧、委屈,这些情绪都没有传递出去的必要。身为姜折,她想,她合该承受。
  她还有重要的过程没完全弄清楚,譬如,秦孟乐是怎么成为了秦馆的馆主,又是怎么撑着秦馆这条街到现在的。其中必然还有事情发生,可惜那几年她身在美利坚,与秦孟乐相隔了一整个汪洋。
  等她醒了,姜折想要问问她。
  姜折不想让相宜问,相宜就真的没再说话。只是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姜折,有点委屈。
  思绪拉扯回来,姜折就看到了这么一双眼睛。眼里的东西很明显,她也愣了一下,才问:“怎么了?是觉得委屈了么。”
  相宜撑着一支拐杖的手,慢慢放开了它。
  那根拐应声落地,是一声不小的动静。
  她还不太能站得住,腿上的夹板还不能取下来,走路很不方便。加之那条腿时不时的还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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