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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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折在心里祈祷起来。远处那人的身影很熟悉,是她二哥。她加快了脚步,只差点跑起来。
  “阿折。”快要近前时,姜二叫住她。
  “二哥,她呢?”姜折太急,心慌的不行。就是因为前面的事情都被验证了,才不能不急。
  如果......如果相宜和三年前的秦孟乐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如何是好......
  姜二只是朝身边的军士递了个眼色。军士利落的打开姜二右后侧的牢房门,“六小姐,这边。”
  姜折一下子愣住,当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就听姜二嘱咐她,“以后不要惹爹爹生气,人只有一条命。”
  她看着姜二,紧要牙关,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爹爹是最心疼你的,知道你喜欢听曲子,还留着她的手。”
  第11章 第十一章
  相宜这间牢房里的血腥气是最重的。好像姜折从外面进来闻到的腥味,这里就是源头。
  每一间牢房的窗子都好小,几根铁棍子插在又高又小的窗子上,把什么都拦在外面。里面的东西很快就会烂掉,包括相宜。
  小姑娘是被绑着的。相宜身形消瘦,那链子足有她手腕子那么粗。姜折很不容易的迈开腿走进去,看到铁链在相宜的手上绕了很多圈,最后绕过她纤细的腰,将她捆绑在又脏又粗的木架上。腰部以下,血肉模糊。
  “怎么、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待相宜呢。
  姜折小心的走过去,好像也怕惊到昏睡不醒的小姑娘。
  她走到相宜的面前,蹲下来,伸手去拂开相宜的裙子。沾了血的裙子,变得很重,她拂开裙子的动作都很慢,不知道相宜是不是会不会痛。
  “来人!来人啊!送她去医院,快点!”姜折瞧见了相宜腿上的伤,呼吸都滞了几次。姜二打断了相宜的右腿,姜折拂开相宜的裙子,差一点点就摸到了她露出来的小腿骨头。
  大抵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试探,加上没有保护好相宜,代价竟然是相宜的一条腿。
  地下全是相宜的血,这样的失血量,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圣玛丽医院。
  ......
  圣玛丽医院是法兰西人的地方,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动作很麻利。相宜一被送来,就有医生出来接手,手术室的灯没过多久就亮了起来。
  在车上的时候,姜折抱着相宜抱了一路,黑色的西装裤上黏糊糊的、湿漉漉的,全是相宜的血。相宜一进手术室,姜折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手在裤子侧边拽紧又松开。
  脑子很乱,她想到的东西很多。
  不止是相宜,还有好多。三年前,她给了秦孟乐十根金条之后,秦孟乐忽然消失了半个多月,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时候与现在,什么时候开始重叠起来了。那么相似的情况,怎么可能是巧合?
  如若不是巧合,今日的相宜,往日的秦孟乐,到底受了多少苦楚。
  相宜......她亲眼瞧见了。可秦孟乐那里呢?
  对了,秦孟乐应当还在秦馆里。姜折如梦初醒,转头去找电话,她得找秦孟乐好好的问个清楚!不然这辈子她都不会心安的!
  “不行。”姜折很快又否定了打电话的主意,很快说:“叫车,去秦馆,快!”
  她极少使唤人,跟在暗处的练家子愣了片刻,这才现身出来,下去安排了。
  秦馆还是那副样子,有些阁楼上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红色喜气,是有客人在屋子里的意思。姜折一下车就直奔秦孟乐的住处。没曾想,秦孟乐的阁楼上,也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
  这是......她有客人在么?
  姜折的心里抽疼,匆忙的脚步停下来,站在楼下站了许久。
  好好天也下起雨来,很是应景。姜折不傻,她找了一处不近不远的地方,站在那边的屋檐下面。红色的灯笼太扎人眼睛,慢慢的,她觉得眼睛刺痛,眼角湿润了。
  她问自己,是想要验证些什么呢。明明很怕秦孟乐身子的变化和自己有关系,又急不可待的来验证。何须验证呢,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真是个恶劣的人啊。怪会害人的。”姜折自语:“对不住啊......秦姐姐......”
  躲在屋檐下面,雨还是可以将人打湿,身上湿了,额间的头发贴在肌肤上,姜折冷,双手环着自己。
  后来,秦孟乐房间外面的灯笼熄灭了,外面的雨太大,灯笼也撑不了多久。姜折像是看到了希望,抹了一把脸就往楼上跑。她真得见见秦孟乐,好好的看看她。
  姜折敲门,却是没有人应答。
  还是陈姨忽而出现在她身后,叫住她:“姜小姐,别敲门了。我们馆主不在房里。”
  姜折疑惑,狼狈的转过头,问:“她去哪了?是她不愿意见我,还是...还是出了什么事?”
  陈姨摇摇头,自然不是馆主不想见她。旁人或许不知道馆主和这位的渊源,陈姨却是知道的,她晓得馆主惦记着这位,说起来就是比什么都宝贝。
  “她病了。我带您去看她。”
  姜折没想到,又回到了圣玛丽医院。
  秦孟乐不在秦馆,而是在医院里。亮起来的灯笼也是假的,只是为了躲着人。她的病房离相宜做手术的地方,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
  陈姨带着姜折走进病房,里面是消毒水的味道,比外面要重很多。病房不大,只住着秦孟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姜折忍不住出声问:“她生病身边怎么没有人陪护着?”
  “馆主不喜欢。”
  陈姨只答了这一句,走去给姜折搬来一张凳子,放在了秦孟乐病床前。
  是啊,秦孟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以前就不喜欢。所以三年前与秦孟乐见面,都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地方。
  “陈姨,你还没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秦孟乐看起来很不好,药水顺着橡胶管子和针管,流进她的身体,床头制造氧气的仪器一直在工作,她的脸像一张白纸。
  就算陈姨不说,姜折也能问医生关于秦孟乐的病情。到现在,已经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陈姨顿了顿,哑着说:“馆主的肺上说是长了个东西,那玩意儿很折腾人。她烧了两天,还不肯来医院瞧病,最后昏过去了。我才能带她来。”
  很倔强的性子,陈姨和姜折都不是第一回见识了。
  “她醒来过一次,做了一些安排,好像是能猜到您要来问,嘱咐了千万不能告诉您。”陈姨哭了,有点老态的手啊摸着秦孟乐输液的手,想给她暖一暖。
  姜折视线一直落在秦孟乐的手上。她记得,秦孟乐以前也是弹琵琶的,后来...再没见她弹过了。
  这双手跟记忆里的不大一样。姜折记忆里,这双手总是轻柔的落在琵琶弦上,落在古筝古琴上,葱白纤细,指尖的小月牙很明显,极好看。
  她忽然问陈姨:“你有没有见过她拿出十根金条来用?”
  “没有......馆主说,她不喜欢金子。”
  “为、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初识秦孟乐,她瞧姜折的眼神就是羡慕的眼神罢。
  那日心情好,就问了姜折是不是想听曲子。她不知道姜折的身份,看姜折背着书袋点点头,就送了她一曲。姜折很喜欢那首曲子,连当时秦孟乐在茶馆里弹奏时,抬手的弧度都还记得。
  后面有人朝秦孟乐扔了几个银元。那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叮当响,姜折受到感染,也开始掏书袋,从里面拿出两枚银元,走上前去。秦孟乐穿着旗袍,半抱着琵琶,看姜折朝自己走来,左边眉尖一动,似挑动了一下,勾唇笑了。
  风姿绰约的女子,对着姜折摇摇头,“比起银元,姑娘我更喜欢金子。这曲是我赠你的,你这样可就辱没我咯~”
  说话时尾音挑了几度,调子被她扬起来,像是给茶楼的所有人心里挠了痒。
  茶馆里对秦孟乐的讨论声逐渐大起来,不乏是对女人身材与声音的评论和指点。这样一片声音里,秦孟乐站起来,收起琵琶,施施然离开位子,披帛最后划过了旁边的木桌子,更引出一片骚动。
  小的时候她听小姨娘说起母亲,虽只有零星的几句话,可她记得很清楚。她们都说,她的娘亲很爱听曲儿。但娘亲从没在府上唱过歌,也没弹过曲子,没有晓得她是否擅长这些。姜折很爱听,琵琶曲每每都能让她驻足,或许一开始,她只是想听一听,她那不曾谋面的母亲所喜欢的乐器是多少动人的东西。
  第二次见,是姜折带着好几块碎金子去找了秦孟乐。
  多方打听,她晓得了秦孟乐是秦馆的人,花钱进了秦馆。姜折故意换掉了学生的装扮,也穿上了一身旗袍,她想去再听一次那首不知名字的曲子。
  秦孟乐收下了她的金子,不只是给她弹了一首琵琶。秦孟乐问:“只是喜欢琵琶么?不爱听琴么?”
  姜折半解,说道:“我不知道。我娘亲爱听琵琶,我也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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