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两情相悦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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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思裕诡异地停顿了一秒:“是兄弟情压过了其他,还是……不自知?”
  陈谨川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可能性,近乎自虐般地,在他感觉无望的那些年,他看两个人的朋友圈,都觉得丝丝缕缕都是爱意。打闹是,笑骂是,连冷战都是。
  可是两个人的表现和给他的解释,又坦荡到毫无阴影。
  许云想说她和陈慕舟是“友达以上”,他飞快地理解了这个意思,后来甚至在网上看到这句话的下半句,“恋人未满”。
  恋人未满,何尝不也是他和她的状态。
  蒋思裕“嗯”了一声:“那你加油。”
  这一句加油包含了太多,婚姻不是买定离手的游戏,结了婚尚且还可以离婚,更别提其间爱情的发生也不由人心控制。
  陈谨川应下这句祝福。
  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说,“爱是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得偿所愿,哪怕这些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而现在,没有关系变成了夫妻关系,哪怕是有二分之一共同血缘的亲弟弟,也不能叫他再松开手。
  这段朋友间的对话无人知晓。
  半处在离职状态的许云想跟着陈慕舟一起和她们的共友聚餐。
  程瑶瑶的肚子还不明显,但姿态里已经有了孕妇的自觉。
  两人坐在一起讲悄悄话。
  “离职之后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再看看。选择好像很多,但选择本身就是难题。你呢?身体还好么?”
  程瑶瑶叹口气:“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他妈妈就差把‘外面的食物都不干净’挂在脸上了。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怎么熬……,”她将盘子里的食物戳来戳去,“婚姻和生育,可真的太难了。”
  许云想抬头看桌子另一端的章臣,他还是婚前的模样,神采飞扬,正拿着手机和一群朋友讨论游戏。
  程瑶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嗤了一声:“不走到婚姻里面,你都不知道你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桌子底下拉住好友的手,“如果可以,你真的就谈一辈子的恋爱吧!恋爱永远是美好的。”
  许云想:“……”
  此刻绝不是坦白已婚身份的最好时机。
  桌上的手机震动。
  她扫了一眼,公寓楼里有小伙伴发消息:【今天不下雨,我去遛狗。黄金遛狗位,我还可以牵两只。】
  许云想飞快举了手:【我!下次我帮你遛哦~】
  然后又私信小伙伴:【等下你去我家的时候,我告诉你进门密码。】
  许云想因此多出了更多的私人时间。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连看两部海外大片,再去了电玩城夹娃娃,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晚。
  入口处的地毯上已经摆了一双黑色男士皮鞋,她扭头往客厅里看,才发现陈谨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她刚刚按亮的门廊处的光照了过去。
  男人阖眼背靠沙发半坐半躺,像是睡着了。
  许云想蹑手蹑脚走过去,才嗅到空气里一丝丝的酒味。
  他大概是从哪个商务场合上回来,西装马甲衬衫领带穿得一丝不苟。
  她凑过去,半跪在沙发上,替他松了松领带。
  大落地窗外透进来城市的灯火,他的半边轮廓隐藏在黑暗里,呼吸声如同小刷子刮在耳膜上。
  许云想没什么照顾醉酒的人的经验,干脆掏出手机现场搜索“喝醉了怎么办?”
  小某书上有很多经验,“喝淡盐水”“喝酸奶”“吃水果”……
  嗯,冰箱里正好还有酸奶。她从沙发上起身,正要穿拖鞋,左手突然被人拉住。
  许云想不解其意,以为是自己吵到了他:“二哥,我去给你拿酸奶,解酒用的。”
  沙发上的人低低“嗯”了一声,勾手抱起她,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触感丝滑,是薄的丝袜。他不动声色地抬手,环住她的腰,几乎是同时,他就发现了,这是一件后背镂空的毛衣。
  肌肤滑腻温暖,不同于她靠近时带过来的外面的寒凉气息。
  陈谨川没有动,只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面对面的姿势,她还凑了上来:“二哥,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倒也不至于。
  年底本来各路应酬就多,但他不是好酒的人,餐桌上大家都知道他的习惯,没有人劝酒,只是意思意思沾了两口。
  原本想说的”还好“被压在舌下,半路生硬转换成了“……还有一点难受”。
  本来也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
  回来公寓看到一室安静,连花花都不在,才突然有了“孤家寡人”之感。
  朋友圈里热热闹闹,他知道她和她的朋友们在聚会。有他和没有他的生活,她都过得恣意热闹。
  然后她回来公寓。
  窸窸窣窣地靠近,替他松了领带,然后……没有了然后,吊得他不得不主动伸手将人揽了过来。
  “你想喝酸奶吗?网上说,酸奶解酒。”
  她那样聪明又不大聪明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身体里逐渐有了和酒无关的躁动。她就坐在他的腿上,裙摆如同盛开的鲜花铺陈其上,引诱人采撷。
  昏暗的灯光和淡淡的酒意都放大人的薄弱,陈谨川有了反应。
  他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嗯,那你帮我拿杯酸奶过来吧。”
  说话间,已经抽出了领带甩一旁,然后单手去解衬衫顶部的纽扣。动作粗鲁,偏生又有种破坏的糜烂感。
  许云想看他不得其法的状态,直起腰:“我帮你。”
  双手伸了过来,她的影子覆在他的身上,认认真真地触碰他喉结下方的领口。
  凉的手指,热的肌肤。
  一颗,两颗。
  她停下来,像是甚为满意自己的作品,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里带着邀功般的雀跃:“可以了吗?”
  得不到纾解的情.欲还藏在她的裙摆下,陈谨川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还有点不舒服。”
  这点凉意犹如投入大海里的一滴水。
  他收紧胳膊,将人困在他的怀里,跳过酸奶的话题,“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都是从高中起就认识的朋友,大家有同一块土地里长起来的情分,不像新的朋友,如果认识的话,还要重新交代自己的成长背景。”
  陈谨川在自己弟弟的朋友圈早有见识。
  他点点头:“你们的朋友圈子挺大的。”
  许云想“嗯”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有介绍过身边的朋友给他。从前她们之间的交集是陈慕舟,现在不一样了,陈慕舟是她们共同生活里的一小部分而已。
  “程瑶瑶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好朋友。高中的时候,班上的男同学开玩笑叫我猴子,”她解释,“那段时间发育快,长得又高又瘦。是她帮我打抱不平去骂他们。阿舟的朋友章臣,是她的丈夫,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
  陈谨川在难耐的紧绷里,分出部分清明的意识继续对话:“……不是还有衣然吗?”
  许云想点头:“衣然……是不一样的,她开学了很久才转学过来,而且她一来,猴子就变成了她的外号。她活得非常非常的努力,就算遇到解约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放弃。纽约那么多的模特,她一场一场的秀慢慢积累,才到了今天。两千万哎,我想象不出如果是我,要怎么还得清。”
  衣然比许云想更高,更瘦,以及更加的特立独行。她丝毫不在意这种青春期男生的嘴炮行为。
  冷冷淡淡,独来独往。
  后来许云想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看到老师办公桌上的“贫困学生补贴申请书”上有衣然的名字,才恍然明白她不在意的原因。
  她只有一个跛腿的母亲,不痛不痒几句调笑远远比不上生活的艰难。
  “……衣衣,你应该对自己多点儿自信。”
  陈谨川的意识开始涣散。
  许云想第一次毫无征兆地闯进他梦里,其实是她从女生宿舍对围墙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那一个晚上。梦里的许云想穿着校服,在肃宁湾别墅的楼上叫他,“二哥”。
  他站在楼下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声。然后陈慕舟出来,两个人笑笑闹闹着一起离开。
  她没有再回头。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她试图半跪坐着起来看他的表情,陈谨川牢牢禁锢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弹分毫。
  许云想觉得有些别扭,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胸贴着胸,腰腹却又远远分开。他的一只手还在她裸露的脊背上摩挲,男人的指腹微硬,经过的每一寸都仿佛带着电。
  好像是强势的占有,又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叮咚”一声响了起来。
  怀里顷刻之间空空荡荡。
  她像小鹿一样跳起来跑去开门,毛衣背后的黑色绸带蝴蝶结已经全部被解开,随着她奔跑的姿势飘在身后。
  陈谨川拉过一旁的粉色绒毯盖在身下。
  门口传来狗狗的叫声和交谈声。
  “花花,完璧归赵啦!”
  “谢谢你呀!下次换我帮你。”
  “提前谢过……不过,你怎么不开灯,在看电影吗?”
  “我先生喝了酒,有点儿畏光……”
  门阖上,小狗呼哧呼哧的呼吸声盖过空气里的暧昧旖旎。
  许云想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盒酸奶,重新走进客厅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到底不放心。
  她敲了敲浴室的门,抬高了声音问:“二哥,你还好吗?”
  而好和不好的界限如此分明。
  你在,便是好的。
  浴室里的人甜蜜又痛苦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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