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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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却拐庚合面上:“那你同陆斜一起背,只要我去趯台期间别坑害他就成。他比司礼监其他人更像个人,瞧瞧活人吐气不好玩么,我们多年没见过了。”
  陆斜听得头皮发麻,直感无语。
  祁聿是将他作什么围观的猴儿,逗着养呢?还叫人来指着他脸一起观看,祁聿礼不礼貌。
  庚合谦逊笑说:“秉笔说哪里话,我怎敢坑害你儿子,我就想老老实实待在司礼监长长久久。您去趯台我必帮您瞧好他,一日三顿饭三顿点心给您养着。”
  祁聿押题他跟着看点,多答出陛下一句多些好。自己再怎么背也不可能祁聿给陆斜的多、细,但于他够了。
  虽然祁聿在一箭双雕,可是他拒绝不了的阳谋,他只能进祁聿意思里去。
  有祁聿护着陆斜,李卜山这遭非死不可,就看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陆斜父亲是太子前任詹事,祁聿这相当于依着‘干儿子’搭了一截太子的关系......祁聿真是厉害,便是廷内随便点个儿子,也是旁人触之不可及的大靠山撑后头。
  陆斜心底一顿热。
  弄半天押题背书是祁聿给他找了庚合这位荫蔽,离宫也有人时刻照应他。
  既让庚合得了拒绝不了的好,又护住自己,祁聿行事真是骇人的周全。
  陆斜心底一阵痛爽,差点笑出声了。
  祁聿扭颈看他‘疯癫’样子,攒眉:“记得跟着庚随堂学些东西,这是我的老前辈,凡敢没大没小随意开罪,回来我抽死你。”
  陆斜立正态度:“是,我不敢的。”
  祁聿横眉浓郁深深看他一眼,神情叮嘱些东西。陆斜看明白了,叫他别信庚合!
  转色朝庚合诉声退,再无旁的话人转身利索就出宫去。
  趯台位于北京三海。**,主体景物为瀛台,踏上蜈蚣桥便稍稍震撼住,此处山石花草、楼阁亭台拥水而居,秀美宜人。外头酷暑难耐,这只上了个桥便觉凉意袭了身。
  站桥顶瞧眼前桥下之人,祁聿神色翻了翻,皮笑肉不笑牵唇:“翁父,多久不见。”
  他在桥下便看清祁聿左侧脖子上寸长的伤,几步跨上去。
  祁聿半步将刘栩前路封住,逼刘栩站在阶梯下两阶。她就这么以高俯低看着人,刘栩顶高的气势落了半程在下,她心里松快。
  意想不到地启唇,“原来垂颈看您是这样。”
  这么瞧刘栩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将他们逼得毫无退路呢。
  祁聿难得能这般瞧看刘栩,不禁因为费解与分析多瞧人几眼。
  刘栩掐紧的眸缓缓舒软:“你怎么会这样瞧我。”
  被祁聿看得心口燥动番。
  就近再这样细看祁聿颈子,细白脂玉般的纤颈一指多长的血痂真是吓人。
  这是真要杀人,往死里在下手,比李卜山述回的话跟陆斜来的签文都伤的厉害。
  刘栩气息沉凝沸浊:“你日日谨慎的人怎么被人用刀抵到脖子上了。”
  她忽视掉刘栩担忧,只朝下敛眸。
  端端正正的腔说:“翁父说这道伤是哪位大人、不对,哪位奸佞想搅浑朝廷,刺杀皇爷贴身奴婢?”
  “这不是杀我,是前朝有人要扰乱大内、斩陛下臂膀......”
  刘栩喜忧参半掀目。
  喜祁聿无论何时都在替圣心替司礼监考量。
  忧他不记自己的伤,还将此作为贴笼圣心、或替司礼监刺出去的利器。
  他一下张不了口。
  当年天真的祁聿从更鼓房出来便不一样了......刘栩也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当年的祁聿,还是如今城府深沉毫不出错的祁聿。
  若非要做比,他希望祁聿一辈子都不要从更鼓房出来。
  “那就内阁吧。”
  第54章 布局祁聿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混账……
  雷击烧毁宫殿这事,工部、营建掌事跟她都落了督建不利的罪。
  先前雷击殿顶造成京中‘君主不仁’流言至今未消、甚至在旱灾区也引动反民流言,两道罪也压她头上说京中调管不利。
  陛下仁心只罚了跪,这是她早预料到的。
  只是炽热炎炎下跪了一个时辰,祁聿脸便消了血色,鬓角头发湿透,脊梁也深了一片颜色。
  刘栩在殿内伺候,远瞧着太阳下的祁聿几度不忍。
  大火烧了殿宇、京内流言、加之几省督抚的折子......虽为天灾,祁聿已然将所有详情加以控制并上报、协调各个府衙处理,灾省反言之事他坐镇宫中奏办了,余下的也有心无力。
  这种无妄之灾给谁也做不好,但总要有人顶罪先给朝廷、天下人看。
  他身份就该背起这样的罪责,司礼监哪有这么好坐的。
  建成帝见今日刘栩伺候的分心,循着刘栩
  一道空隙跟他视线落到殿外。
  劈头烈日下那张瘦弱身板微松,领口汗湿半身也挺着肩跪的笔直,只是瞧着精神像是要跪不住。
  建成帝倚在椅子里,哼一嗓:“晓得你心疼他,但言官那张嘴该如何平息。”
  “他们不也跪在桥外奏流言挑唆朝廷么,说祁聿宫中监办不利,连着闹出事来。遭人胁杀都是他过度苛责匠人烈日下作工,以致闹了天神降灾,他可是本朝最大的奸佞。”
  建成帝话语带调侃,几分对言官这等喉舌杀人功夫絮烦。
  刘栩要不是在皇爷身边可就要开骂了,明明是工部的过失,凭什么就安在祁聿头上。
  皇爷意思也简单,就是处置了言官的嘴,祁聿便无事。
  本就来避暑消散心思的,言官偏偏这时还要来搅扰圣意,真是不找口舌的言官便不称职。
  他从许之乘手上端过茶壶,躬着身子走近。
  ‘君主不仁’流言起得匪夷所思,奸佞,哪里的奸佞,前朝与内廷都觉得是彼此乘机散播谣言,想要肃清对方。
  这些时日内阁与六科会揖话都互相敷衍,行骂的不敢太重,原来两边人一道是在等祁聿出宫。
  言官还敢将天灾奸佞侮到司礼监,真是不想活了,说没人牵头都不信。
  刘栩给建成帝倾盏茶。
  语调平稳:“祁聿上的文书里说了,是雷击殿顶引着了未干的梁上漆画,造成的火迟迟灭不下。”
  “这等酷辣日子怎好一遍遍上漆画,画作明明就是秋日阴干方得长久,炎暑作画烘干的要不多久就得开裂。”
  一反常态的事必然事出有因,话点到这里陛下也就清楚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建成帝也浑色琢磨刘栩要说的话。
  刘栩垂声:“老奴没说,但也不无可能。”
  “夏日本就枯燥容易起火,一道雷击在雨里能烧一夜不灭,可见其中不乏夹着人祸。再则上林苑的离奇,未必不是一道。”
  刘栩手背轻轻掠过盏壁,不烫,两手捧给建成帝。
  时刻瞧着眼色,缓声:“京中流言传去他省再快也要时间发酵,怎么京中这头起了雷,那边立马就能跟着喊谋逆之言?陕西、湖南、湖广离京可远着,没半个月到不了信儿。”
  “闹事加急来的折子都跑死几匹马......恐是早早便有的预谋。”
  建安帝知晓刘栩想往下说什么,也就着局面张口。
  “谁去查合适。”
  他遥遥看眼门外那道身影,刘栩就是拐着弯给祁聿辩情。
  刘栩跪下答话。
  “祁聿惹出来的自然他不行,前朝不信。可让陈诉去,他掌着东厂,并着锦衣卫肃清流言会快些。”
  “主子总要在回宫前瞧见京中、底下一切清明不是。”
  这事本就跟祁聿无关,是前朝总想将司礼监拉扯番。所有错往廷内置,将自己失误全撇干净。
  祁聿跪会儿也就将言官嘴堵上半张,偏刘栩心疼这人。
  他再跪下去,一会儿刘栩该磕头了,建成帝不想看见。
  容他次心疼,淡淡声:“那去吧。”
  刘栩心底安然,“谢主子饶他。”
  建成帝起身,刘栩忙跟着起身随侍在旁。一个支手动作,许之乘退出门到庭院传达皇爷意思。
  顶着正午太阳晒一个时辰,实在有些头昏眼花力尽筋疲,她虚力伸出手求许之乘搭把手。
  许之乘看着他左手掌心缠着绷带,一把拽过腕子将人提起来。
  “秉笔辛苦了。”
  这敷衍的音嗓真是听不太出多少感情,她膝盖软了下,忙倒口口水润嗓。
  干涩扯喉出声,“这事要落陈诉身上,我估计回不去宫了,这边如何排班的,我今日需要做些什么。”
  祁聿果真到哪里都能适应、且有条不紊,这是真处变不惊的奇人。
  许之乘见他嘴里没一个人,几分冷意:“皇爷昨儿起了好大一通,你可知为何。”
  这话明显是对着她来。
  祁聿赶紧自省:“我未行什么事瞒着这边,如何会与我有关。昨儿如何了。”
  许之乘脸上神色微微顿滞,反复瞧看祁聿,试探句:“你不知道?你怎会不知。”
  这件事应该是祁聿最高兴才对,他怎会不知情。
  不用跪后,站廊下得会儿荫,身上舒服不少。
  祁聿微微横眉,作势诉苦:“你是不在宫里,是不知道那两殿两楼烧成什么样子,我还有心情关注这边。快说,让我接下来避忌着些。”
  祁聿催促声,余光一小宦偷摸走在屋内视野死角,偷偷给她递杯茶。
  信手取过润嗓,几缕杯沿目光候着许之乘嘴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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