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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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堂下营造的匠人述这段话的时候都发抖,旁人都比祁聿知道害怕,偏祁聿叫嚷让人杀。陆斜似乎能晓得昨日祁聿是怎样绝决不要命、置死地而后生......
  因为他前几日醉酒行的混账,让李卜山替老祖宗回来询看撞上了这番。
  李卜山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会觉得祁聿以性命做局要坑害他。
  祁聿都差点交代在华盖殿了。
  陆斜看着地上脸色灰白五官,喊人将脸盖上。
  此人该死,罪该万死。
  这边刚结案,将营造无辜的匠人遣散,一内侍适时送来出宫腰牌,并附上祁聿的话。
  好好成人。
  陆斜看着令牌恨不得隔空扔祁聿脸上。
  合着他长到这个年纪没成人,非要做那等事才算成人?
  第52章 筹局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挑唆朝廷。……
  祁聿对着镜子将手上匕首搁伤口上,正要下手,院中就响起焦急步子。
  回得正好。
  “秉笔,奴婢进了。”
  唐素推开门,看见祁聿对镜肩胛一动,朝自己脖子抹一刀。
  他双眼发直,肺里直接清空几近要了他命。
  镜中祁聿细白颈子顺着寒刃滑下血迹,一缕血跟大雨下的廊链般那种速度,血冒的吓人。
  唐素翻手阖门怕被人瞧见,“秉笔!”
  脚下几步慌张赶过去,“您是遇着什么难了要自裁。”
  急急慌慌扣住祁聿腕子,一手去捂伤口,双眼赤红诚挚道。
  “奴婢听说昨日您被华盖殿匠人胁杀,可是李随堂回来同您又道了些什么?您无所不能,我们想法子破局,不用,不用行这条绝路。”
  话下胆战心惊轻颤着,出嗓的字都在抖。
  他知晓祁聿对人对事绝决。
  眼见唐素额上冷汗从出,祁聿丢下刀,松适对着镜子看颈上的血口更大了些。
  唐素不好再拿它手,失神丢开手。
  祁聿摸桌上备好的金疮药塞唐素手上:“上药。”
  牵直颈子扬唐素眼下,静然语调对此激不起任何情绪,好似在做件稀松平常的事。
  看着血往胸前衣裳上淌个没完,唐素浑身发虚发寒,祁聿这种神态语气不像被人胁迫到无路可走地步。
  他惊着声歇下心惊,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但也没抱希望祁聿会同他讲明白,他有自己城府。
  祁聿闭着眼,蹙紧眉心忍疼,小口小口啜气。
  喉咙涌阵滚动:“老祖宗看着伤厉害心疼,能替我多求会儿情。”
  唐素拔掉塞子,将药粉不计量的朝伤口上泼。
  祁聿疼得朝后抽搐,唐素一把扣住他肩胛怕他朝后跌,瞧着血可见的在减少。
  “雷击殿顶与您何关,便是陛下降罪也到不了您身上。”
  哪里是这,这需要刘栩尊口求情?自己几句都能度得圣心为自己开罪,她自残自伤当得换取等价搏命。
  毕竟一刀偏了,她跟死没区别。
  祁聿也不同他多言,“你刚从宫外回来,街道上可有流言了?”
  唐素从桌面取过绷带开始包扎。
  点头:“有。”
  祁聿晦目敛眸没叫唐素发现,暗暗牵唇。
  装作不知地问:“宫外说的什么。”
  唐素手上动作一顿,失力令人疼了下,祁聿倒嘶口气:“轻点轻点,疼是真疼。”
  他将目光重新放祁聿颈上,‘不以为意’道:“疼您还给自己一刀?奴婢方才瞧您很是果决。”
  那是半毫犹豫都未曾有。
  “跟命比起来,这一刀当然不算什么。”
  祁聿催遍嘴:“宫外传什么呢。”
  那等大逆之言他根本不敢张口,都不知道京中老百姓是何如敢传的。
  唐素气息稳稳,嗓子涌得慌一股接一股。
  垂眉细声:“天地不仁;君主受奸佞所祸,天降神罚。这话还是从上林苑监传出来的,说是有片林子一夜脱皮,从树心里长出这两句;两个棚的牲畜身上绣出这话。”
  “兵马司的人已经将负责这几处的人尽数拿进刑部,以国体天威受折、摇唇鼓舌乱法滋事锁的。”
  祁聿面上深起来,天灾说天地不仁是说得过去......
  “奸佞?看来如今朝廷要推个奸佞出来顶罪了,那是前朝出,还是我们内廷出?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挑唆朝廷。”
  冷笑:“树里长字、畜牲绣话,这不是神罚,这是人祸。”
  唐素听他冷腔戾声,身上阵阵滚寒,膝头自动打弯只想往地上跪,嘴里只想吐‘是是是’。
  看唐素越来越塌的肩,祁聿右手示意直起身。
  “你一会儿去刑部坐记,今日叫兵马司跟问刑的大人拟个奏疏拿回来,我看明日去不去。”
  “五城兵马司跟锦衣卫加队人巡城,这等逆言不能往趯台去,能毙在我们手上最好,扰到皇爷面前......”
  唐素突然发觉祁聿颈子这道伤有些用处了......真是先见之明。
  这事不可控,若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闹大,秉笔是要亲去趯台跪呈。但凡晚几日划拉口子,就暴露刻意讨饶嫌疑。
  这苦肉计真是妙啊。
  他不禁感慨两句:“是。”
  这边包扎好,祁聿左手也递出去,“一道帮我换个药再去,太医院上药盯我眼色利害,简直糊弄敷衍。”
  “真不知后宫他们手下病症是如何好的,怕都是本尊底子硬扛过去的。”
  这骂的又好听又脏。
  唐素缓缓拆开他手上绷带,放松了语气:“奴婢也看您眼色。”
  “那帮人谨慎过头,只要不死就吊着不出错便成。你至少会望着我好,能一样么。”
  唐素笑笑不言不语,当拆到最后三圈时纱布与血肉已经粘连在一处,他撕得小心翼翼也能感受到祁聿在他手上轻颤,气息紊乱。
  拐绕话题试图分祁聿的心:“陆随堂呢,秉笔吩咐他忙什么呢。”
  秉笔让他去刑部坐记,陆斜便没行这道差。
  祁聿鼻息重重吐口,下颚抬起,仰着头纳息,却一声比一声重。掌心的手贯通的手臂能明显感受到紧绷,甚至连祁聿紧着的肩胛感官也分外清晰。
  唐素都不敢拆了,可不能不拆。
  缓缓到贴肉那层,他也随着紧绷起身子。
  轻轻再轻轻的动作扯开纱布,掌心血痂还是撕下不少。粘着掌心翻开的肉,动作再精细还是弄流了血。
  祁聿歪颈瞧见血,胸肺长长一道绵细的浊息。
  “无碍,这不算什么。”
  唐素看着伤、看着自己手下动作,根本没多的深思应祁聿这反过来的安抚。
  直到半响后纱布全扯落,他将药捏手上,看着翻开的伤与太医缝合好的几针,缝合的是好看......从这伤看,昨日祁聿该受了好大的苦不言而喻。
  唐素自觉心起钻心:“有些疼,您忍忍。”
  祁聿忍得住,但他还是觉得该说声。
  果真祁聿松懒无碍的声落下:“嗯,快些吧。”
  唐素敛声:“您忙,奴婢知道。”
  祁聿正要张嘴,唐素倾了药,掌心剧痛一下钻进骨里,游于全身。
  半身汗直接发出来,连着燥天,脊梁转眼湿了大片。
  “你,”掀目轻愠一瞪,“快包扎。”
  “昨日无端一个雷教我今日忙不少,钦天监选出人去趯台了吧。”
  话问出去才想起唐素昨日不在宫中,闷了嗓,打算一会儿问昨日随侍的人。
  疼从掌心溺下去,感官活络点,晕目:“过几日你便去更鼓房,我也不委屈你,那边月例银子我私补给你。”
  唐素这段时日最忌祁聿给他算倒数日子。
  揪心的难过,诸般情愫多且杂,搅绕在一堆唐素都理不清。
  祁聿瞧他青白难色,宽慰道:“陆斜是太子的人,他进来助我我会比往日更轻松。”
  唐素手上动作凝滞:“秉笔日后无事便可,”他抬起头,“陆斜做了什么会叫您发现他是殿下的人。”
  这下子司礼监便交错乱起来。
  陛下不会不明白陆斜身份,他能进,陛下多少是授意过。这是要太子开始插手朝内外所有事务。
  本想陆斜悖逆祁聿进来许是活不长,现在谁敢动陆斜?动他要看陆斜身后的主子,跟陛下心意了......
  陆斜做了什么这就不能说,她给唐素个讳莫如深的眼色,唐素自然便收住口不往下问。
  祁聿转思想想,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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