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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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濯光耳后,是裴尚夸张的描述。
  “窈妹妹,你看看我的头,是不是肿了一块?嘶嘶嘶——疼,好疼。”
  “你都不知道,我发现外面有贼人时,我多担心你。我衣裳都没来得换,立马跑去找你,结果你那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还好我聪明,知道找不着你,就来这找外祖母。嘿嘿,快看,我身上衣裳还是锦年兄的,有你们做家人,我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裴尚说得手舞足蹈,周围人皆是一乐。
  唯有谢濯光,越听心越苦。
  他小臂处,约莫被先前那贼人刺进去一寸深,先前光顾着护住虞明窈去了,自己手上的伤,一点没管。
  现下,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疼痛愈发难忍。
  好在,外边的嚎叫逐渐声小,先前的嘈杂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静。
  在江湖上行走,有个规矩,外边无论再热闹,只要不到自己房中来,那就当没看到。
  即使估摸毛贼已经被船上的护卫,处理完毕。屋子内几人,仍旧没有放下心来。
  在场几人中,虞明窈最先出声。
  她回身望向面露疲意的施罗氏:“外祖母,您年纪大了,受不得这般惊。您先好好休息,我和兄长,还有雁月,就在外边护着您。”
  施罗氏没有回话,反将目光看向一直没吭声的谢濯光:“世子爷,您呢?”
  谢濯光回身,对上施罗氏的眼。
  “我……”
  他的话没说完,旁边李庆恰好窥见他转身后,被血浸湿的衣裳,李庆一声怪叫:“世子爷,您手臂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血?”
  话音落地,众人皆将眼神投了过去。
  裴尚注意到身侧的虞明窈,突然绷紧了身体。
  果然,还未等谢濯光出口,虞明窈的话,便在这空荡荡的房里,响了起来。
  “世子刚为护我,受了伤。明窈还未来得及感谢,是明窈的错。”
  “不……不怪你。”
  谢濯光回声,只觉心如刀割。她和他又不是旁人,护自己的妻,有什么错?
  眼见气氛一下怪异起来,虞锦年这嗓门大的,灵机一动:“要不世子先去我那屋?刚好行李也放在我那,我们带了上好的伤药,先处理伤口要紧。”
  这话一出,程青也连连点头称是。
  唯有虞明窈,还有背对她的谢濯光沉默不语。两人不知为何,没一个出声。房间里也随着这股静,气氛一下怪异起来。
  先前好不容易放松心神的裴尚,见状心一下提了起来。
  他勉力做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眉头扬了一下:“六郎,要不我陪你过去?恰好咱们兄弟,也许久未有机会说说话了。”
  他们自那日虞明窈及笄礼后,就再未多言过。
  众人的眼神,随着裴尚的话,一下又聚集到谢濯光身上。谢濯光僵直了身体,许久,点了点头。
  他终还是应承了。
  明明是两相齐美的好事,虞明窈不知为何,心中却越发酸涩。她不喜裴尚,因着她委屈求全,也不愿他那样傲气一个人,为了自己低头谄媚。
  她扯住裴尚袖子:“想谈心,什么时候谈不成?现外边这般危险,有我兄长去就成。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别添乱子。”
  话语是斥责的口吻,但谁都听得出里面的深深情意。
  裴尚目光投向谢濯光,过了几息,见自己这素来不知体贴的挚友,终还是开口说话了。
  只是话中,苦意太过明显。
  “我还是第一次来苏州府,来窈妹妹你这。妹妹可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不准这么快赶我回京都。”
  走出舱门好几丈远,谢濯光仍能听到裴尚故作天真的做作之态。
  一个堂堂男儿这般,也不嫌污了人耳?
  他压下心中戾气,脚步不自觉缓下时,耳旁传来虞锦年满是愉悦的大嗓门。
  “世子爷,怎停下了?”
  他扯了扯脸皮:“无事。”
  大抵只有甲板上凛冽的寒风,才知他真的无事。
  第57章 退让或许,自己应当选择成全?……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连风都是一股又暖又腥的海腥味。
  施家老早就派了人来接,虞明窈一行人刚至码头,就见施家大管家连同虞明窈表兄施庄、施寒,在码头最前方等。
  施家在苏州,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好歹日子也算得上富庶,家中也不兴妾室庶出那流。施老太太一共生了四子一女,其中,四子又纷纷各生了三子,排末的还多生了一个女儿。
  这么一算,施罗氏共有十二个孙子,一个孙女,算得上子息繁盛了。
  施庄在施家孙辈排第四,今年二十二三,比虞明窈大几岁,他身旁的施寒,是世家四房第三子,只比虞明窈略大半岁。
  小时候,施寒最爱缠着虞明窈和虞锦年一同玩耍。
  他性子同虞锦年一样,也是个直率之人。一见虞锦年头戴慕篱,将自己相貌遮了个干净,也没多想,他抛下施庄,就迎了上去。
  “窈姐儿此番可好?之前外祖母来信,说你们回程途中遭劫了,可让我们担心了好半宿。”
  他直愣愣的,眼光盯着虞明窈看,眼里热切未散,任谁都瞧得出他的情意。
  旁人对此,还未说甚,立在虞明窈右手边的裴尚,立马不干了。他清了两下嗓子,嗓音刻意较平日大了不少。
  待施寒、施家众人全都看了过来,他这才挺直胸膛,一副无害又和善的模样。
  “各位舅舅、表兄好,我叫裴尚,是窈妹妹的未婚夫。”
  简单一句话,施寒立马脸耷拉下来,施庄也看向施罗氏,眼神复杂。
  施罗氏含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虞明窈:“窈姐儿,今儿是宿外祖母这,还是回虞家去?”
  虞明窈还未答,施庄站了出来:“虞家我也派人收掇好了,你们兄妹俩不论在哪,都有得住,放心。”
  说是这么说的,虞明窈打眼望去,这一双双满是热忱的眼,都以为她会去施家。
  毕竟虞家只有两座空荡荡的牌位,回去见了难免伤怀,哪比得施家人多又热闹呢?
  虞明窈抬眸,对上虞锦年的眼。
  自小形影不离,打娘胎里就没分开过的两兄妹,眼神交汇的瞬间,达到共识。
  她知,兄长也想回去看看爹爹娘亲。
  虞明窈垂眸,微风拂过慕篱的面纱,露出她姣好的下颌线。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风中的一声叹息。
  “我想,回去看看爹爹娘亲。”
  “诶,好孩子。”
  施罗氏将眼眶里浮出来的雾气,竭力压了下去。
  既已说定,施庄、施寒也没甚好说的,只一挥手,身后出来几小厮,帮她们搬行李物什。雁月知道这些东西在哪,于是带着众人,又上船去。
  “这位是?”
  施庄将目光看向施罗氏一行人身后,一直闷不吭声的谢濯光主仆二人。作为施家孙辈中,最出类拔萃、又老成的一个,施庄的眼神,精光四射。
  谢濯光不习惯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上一世,就不太爱跟施家人来往,商贾之流,最会拿腔作势、狐假虎威,何况施家那些孙辈,很多都对虞明窈有男女之意。
  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他不喜虞明窈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退路。
  谢濯光敛目,没有说话,身旁程青出言:“我们是尚哥儿的好友,谢国公府家的。”
  简单一句话,既表明身份,又说了关系。
  施庄点头,同招呼他们前去虞家,只在路上,还在想:裴尚的好友,怎跟着一同过来了?是因着好奇么?
  一排马车浩浩汤汤朝虞家驶去。虞明窈、施罗氏、雁月,坐在车队的头辆车。
  两世数年,在记忆中原本熟悉的道,也生出几分陌生之意。虞明窈坐在马
  车上,只上车时,撩开车帘,看了几眼,其他再没多言。
  施罗氏见自己的心肝,突然这般沉默,还以为她是想娘亲爹爹了,所以才不愉。一笑后,将虞明窈搂至怀中。
  “纵然再伤感,日子也是要继续过的,答应外祖母,就在家中小住一阵,回头就跟锦年,再一同跟外祖母回家好么?”
  “你的几个表兄,个个都想你过去。还有敏姐儿,也盼着你好久了。”
  施敏是施家孙辈唯一一个女郎,年岁也同虞明窈差不多大。两人自小就爱呛声,施敏总是烦自己兄长们,个个都待虞明窈比待她好,她吃味得紧。
  施罗氏话音一落,虞明窈扯起笑脸。
  是许久未见了,记忆中那个明艳张扬的小姑娘,上一世自苏州一别后,竟再未见过。
  她嘴角含笑,笑得缱绻温柔:“那烦外祖母为我带个话,我也想她了。不过就是再想,我也不会让着她,谁叫她功课没我好,平日里就知道玩耍。”
  “你呀你,淘气。”
  施罗氏笑得脸上褶子都松了,又将虞明窈搂得紧了紧。
  “方你庄表兄,没经你许可,就将谢世子也招呼进咱家了,你……没生气吧?”
  她说这话时,细细端详虞明窈面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一丝一毫。
  虞明窈刚还笑着的脸,面色一凝。她直起身子,慢慢从施罗氏怀中起来。
  “外祖母说什么话?我怎会计较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
  她面上又恢复那种笑意盈盈、似水般柔和的笑了,可在场都是同她无比熟悉之人,谁瞧不出她的抗拒?
  施罗氏见状,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寂静在车厢内蔓延,雁月在一旁,瞧了瞧施罗氏,又瞧了瞧故作一点事也没有的虞明窈,亦叹了口气。
  虽然她老是给程青大哥递话,但老天爷,千万要保佑小姐同裴公子的婚事,顺顺遂遂,她可不喜欢那冰碴子一般的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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