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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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拜托国内助理回家找人,得到的消息是人去楼空,又过了几天,严逐收到几张照片,拍摄在一处公园,正是春暖花开的景象,而金柏和另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后者手里拿着两杯奶茶,严逐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金柏最喜欢的牌子。
  他再也等不了,爆炸案证据收集一结束,便立马买了机票回国。
  “我明天上午回国。”
  “11:23落地。”
  严逐专门在登机前给金柏发了消息,怕人看不到似的,重复了好几遍,而他拿着行李慢慢地走,机场门口堵了很多接机的人,却没有一个金发身影。
  他等到司机的车,却在开口前犹豫了,张了张嘴,目的地从家换成了恒通路。
  合约达成,此番回国他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做,和沈氏的官司也远没结束,事情桩桩件件压在心头,严逐以此为借口逃避某些事情。
  但他虽然可以不眠不休,旁人总要下班休息,一直延误到零点,严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金柏电话还是不通,他终于站起身来,自己开着车回家。
  回家的路很熟悉,从前打拼的时候,这个点回家也是平常,一切都如往日般熟悉自然,直到严逐拉开家门。
  虽然还未开灯,他却已然能感觉到家里有些不同。
  屋子还是满当当的,入户是金柏喜欢的小狗脚垫,那几幅阳光明媚的壁画也留在墙上,沙发上的游戏机和游戏卡带规整地摆放着,甚至连抽屉里的义眼也都没有带走——但种种痕迹都告诉严逐,这个空间中失去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鞋架上那几双运动鞋消失了,只剩下千篇一律的皮鞋,永远挂着金柏电动车钥匙的象鼻挂钩也空空如也,衣柜里空了一半,抽屉里那几副他自己买的义眼片也不见了。
  金柏只带走了完全属于他的东西,而那些过往相处中难以分割的,同属于他们两人的,则全留给了严逐。
  严逐看着窗边的那棵吊篮,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且无限繁衍的东西,从前一直由金柏悉心照看着,蔓延出的藤蔓被他顺着墙面绕了家里一周,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些枝条中发现小小的花,称其为生活中不期而遇的惊喜,再缠着严逐分享,现在却枯死下去,如同褐黄的触手缠绕这个家。
  头痛再次袭来,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严逐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回国后又没有倒时差,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立即倒下睡觉,但他却睡意全无,胸膛内传来可怕的心悸感,可眼前的事实更令他恐惧。
  金柏走了。
  告别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金柏是真心实意地和他分手,他们相恋六年,可金柏只带走了他的必需品,然后把所有冗余都留给了严逐,以放弃一切的姿态将分手成本降到最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严逐,离开这个家——甚至找到新的恋人。
  严逐又想起了那几张照片,他知道金柏没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也只有姜璨和那帮混混,那个男人他不认识,却不知道是无缝衔接的新欢还是早有预兆的旧爱。
  他们看起来很恩爱。
  严逐觉得自己大概是头痛昏了,脑子里居然冒出这个念头,相识十年,恋爱六年,金柏的爱太过纯粹热烈,使得严逐从未产生过任何怀疑,可仅仅是两三个月的功夫,他们的关系竟出现了如此转变,金柏要害他,金柏想分手,金柏爱上了其他人。
  凡此种种,严逐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现在的自己甚至可能扮演着令人生厌的前任,本该一别两宽,却连天地发消息打电话。
  他努力回想过往日子里的细节,却找不到哪里出了毛病,仿佛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金柏不停地向前进,独独把他留在了那个两人还在热恋的日子里。
  可金柏走的如此决绝,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与他相见。
  瞪着眼在沙发上坐了整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睡了过去,醒来不到中午,长时间的高强度劳作和情感冲击使得心悸更痛,一颗心仿佛擂鼓般捶在耳边。
  严逐环顾四周,忽然站了起来,猛地将墙上贴着的吊兰枝拔了下来,枯枝烂土装了一袋子,然后拎着上了车。
  他开着车停到一个写字楼下,前台看到有人冲进来,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大抵是认出了严逐,支支吾吾地问有什么事。
  “姜璨在哪?”
  前台有些懵,严逐重复道:
  “oracle,你们公司的男团,在哪?”
  所有的练习室都在八楼,前台没有拦他,甚至帮忙刷了卡,严逐气势汹汹地上了楼,找到练习室,里面声音很吵闹,仿佛在排练。
  大门“哐”地打开,弹在墙面上,发出巨大声响,里面的人都停了下来,望向严逐。
  姜璨先认了出来,愣了愣,迎上去。
  “金柏在哪?”
  严逐知道金柏不接他电话,但绝对不会放弃和姜璨联系,他把那兜枯草扔给姜璨,他必须要见到金柏,不为别的,只为还这包草。
  还有家里那些他永远也不会碰的游戏卡带,盲盒玩偶,以及满抽屉的义眼片。
  姜璨有些愣神,只喃喃叫了一声“严导”,严逐还要逼上前质问,却另有一个男人顶了上来,卡在两人之间。
  “严导有什么事吗?我们正在排练,有什么事之后再说。”陆闲语气也不客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看出来者不善。
  一旁的oracle成员也围了上来,十分默契地把姜璨护到身后,场面僵持了一会,躲在最后的姜璨动了动。
  “如果你能早点关心他,或许他还能见到你。”
  第61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种心悸又涌了上来,严逐搓了搓手指,枯吊兰根上的干土还残留在指尖。
  姜璨顿了顿,他一直都是软弱的,毫无攻击性的,可金柏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第一次硬气起来,说道:“他已经离开首都了,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离开首都?严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想再问,却被旁边的陆闲打断了。
  “严导,您想找人自己去找,我们还要排练。”
  门外也传来骚动,前台带着老板和经纪人赶了过来,一个矮胖的男人满脸笑容地上前和严逐握手,目光在严逐和姜璨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寒暄两句,然后问道:
  “严导,这是和我们小姜有什么事吗?”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严逐无法再纠缠下去,只能顺势离开,回到楼下的车里等待,一直到傍晚才看到姜璨出来,身边还有oracle的其他成员,严逐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看着他们上了车,他也不急,一边在车里给金柏发消息,一边等姜璨下楼。
  “你在哪里?”
  “姜璨说你离开首都了?”
  “真的吗?”
  “不要骗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消息一条条弹出去,时针一点点向后转,金柏还是没有回复,严逐坐在熄火的车里,春寒侵蚀他的身体,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像是疯子一样,非但在法治社会跟踪尾随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还给“已经分手”的前任发威胁信息。
  但这又如何,他不得不这么做。
  直到入夜,姜璨才重新出现,他和陆闲一起下了楼,两人说了什么,然后分开,陆闲去开车,姜璨则步行拐进一间便利店。
  姜璨买了两根烤肠,出门后便看见一辆黑车挡在面前,副驾驶的玻璃摇了下来,严逐言简意赅:
  “上车。”
  车辆漫无目的地向前缓行着,严逐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只是紧绷着,姜璨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金柏在哪?”
  姜璨叹了口气:“严导,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严逐不语,所有人都在问他他的目的,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见到金柏想做什么,只是一门心思觉得他们不该就这样迅速且彻底地断了,金柏没有给他一个交代。
  姜璨得不到回答,心里的不忿却是越发的盛,严逐若是想要找人复合,不该是这种讨债的表情,更何况金柏坚持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他说话声音虽小,却把想说的一并吐了出来:
  “您若是挂念金柏,不想分手,那早该问候关心,而不是相爱的时候多多亏欠,现在人走了,再满天地找。”
  “我哪里亏欠了他?”严逐敏锐地捕捉到姜璨话语中的质询,反问道。
  “既然您觉得没有,那便没有,反正都分手了,一笔勾销也就罢了。”姜璨不愿跟他纠缠,手机屏幕一闪一闪,陆闲不停地发消息过来。
  严逐下意识觉得姜璨的话是不对的,简直强盗逻辑,他又想起助理拍到的那两张照片,记起自己是要问清一些事情:“那这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不是早就有了联系,所以金柏才想偷文件,才要和我分手。”
  姜璨对着那两张照片沉默,严逐辨不清他的表情,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仿佛带着耻笑和怜悯,却又被无限的悲伤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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