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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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在疯癫的时候犯下错事,在清醒的时候自责,现在则在失明时寻死,醒来后自暴自弃,等着下一次发病成功,这样就永远不用醒来。
  当时刚丢掉右眼时也是这样,现在旧事重演,只是身边没有严逐。
  金柏随便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刀收起来,他现在租的房子只有公用厕所,金柏随意地洗了手,便窝回床上打游戏,这两天他一直颓废着过,如果说之前不打游戏还是因为担心目盲,现在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起码在游戏世界里,金柏还算活着。
  他换着自己的小号打娱乐局,这个账号除了一身熟悉的粉毛兔子装没有别的东西,金柏闷头栽了进去,直到有人小窗敲他:
  -“兔子?是你吗?”
  来人头像是一只绿毛龟,金柏认出了他的id,置之不理,可对面却不停地发消息,甚至连微信都亮了起来。
  自从金柏停止直播,也不再玩游戏后,一开始还会跟网友找找借口,说这两天忙,直到他的账号被卖出,重新直播,鸟龟才发现金柏已经不再是账号的主人,那天他给金柏发了一晚上消息,而当时金柏自顾不暇,没有回复,后面更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没想到鸟龟居然发现了他的小号,找了上来。
  一连发了一串,甚至电话都打了过来,金柏只好接受了他的游戏邀请,进了等候页面,鸟龟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是你吗?金柏,是你吗?”
  他说了金柏大名,这是两人从前约好不会做的事情,游戏就是游戏,和现实不同。
  金柏还是没有吭声,他一个人呆久了,甚至连说话都生疏了。
  原本穿着冲锋夹克的鸟龟晃了晃,换成一身绿毛装,两个人物在游戏页面不停地发生互动,可金柏只是对着屏幕发呆——他不想要游戏世界再同现实有什么联系。
  这样想着,胸口又痛起来,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金柏以为是房东或者别的房客有事找上门。
  开门瞬间,他愣住了,姜璨正在门外。
  “小柏,你怎么躲到这楼梯间来了,让我好找!”
  第58章
  如果不是因为金柏问他搬家的事情,姜璨不会知道金柏已经回国了,他把之前帮过忙的搬家老乡推荐给金柏,又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但却没再得到对方的回复,姜璨放心不下,顺着金柏给他发的新家地址找了过来。
  房间很小,一览无余,可更刺眼的是金柏脸上的伤,还有满头的黑发,这些变化几乎完全改变了金柏的面相,令姜璨有一瞬间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姜璨小心地捧着金柏的脸,如同对待有了裂痕的瓷娃娃一般细看。
  金柏满不在意地偏了偏头,转身躺回床上,游戏里鸟龟还在给他私信,组队邀请不停弹出,他狠了狠心,点了拉黑。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金柏随意编了个理由,但他知道瞒不住姜璨,果然,男人跟了上来,屋子里空间很小,几乎无处落脚,姜璨关怀又探究的目光无限逼近。
  “不小心?那你为什么要搬家啊,还染了头发,”姜璨环顾四周,金柏显然是刚进来没两天,搬来的箱子还堆在角落,他猜到某种可能,试探问道:“你和严导闹矛盾了吗?”
  金柏有些头疼。
  某些时候,姜璨的老好人性格配上他敏锐的观察和共情能力,使得金柏几乎没有什么能瞒着他,他没办法像拉黑鸟龟一样,把这个最后的朋友也隔绝出自己的世界,沉默良久,只好说道:
  “我和严逐分手了。”
  金柏和严逐相恋六年,一朝分手,这事听起来不可置信,但在姜璨这里,却像是早该发生的事情,如期而至。
  令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并非是金柏频繁的吐槽,即使两人经常吵架,姜璨也只觉得属于情侣之间正常摩擦,服软认错就好了,直到他越来越少地在金柏这里听到严逐的消息,两人不再吵架,一团和气,姜璨才越觉得金柏的状态令人担忧。
  如今两人终于分手,姜璨心里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当晚他还有排练,没办法久留,两人在屋里挤着吃了外卖,一起看了oracle最新专辑的mv,金柏甚至还起电动车把姜璨送去公交站,两人这才分开。
  “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分别前姜璨还在关心金柏的状态,毕竟从少年时代开始的恋爱突然分手,换谁都难以接受,没想到金柏状态还好,倚在电动车上,笑着说:
  “会慢慢找新房子的,你别太担心了!”
  “你要是缺钱就和我说,别自己憋着。”
  姜璨又嘱咐了很久,目送金柏一边哼着mv的歌一边骑车远去,却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回程路上公交车摇摇晃晃,正好是放学时间,某个站点涌上来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听谈话内容还是高三,所以学校提前开始补课。
  姜璨在心里感叹学生的辛苦,不由想起自己还在上中学的妹妹,忽然他反应过来,金柏给他的奇怪感觉并不陌生——在妹妹确诊抑郁症之前,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情况更好,总是开朗乐观,直到某一天他发现妹妹手臂上平行规整的疤痕,才意识到某些变化早已出现。
  很久以前他便在担心金柏,姜璨以为是自己多想,可金柏之前便有心理上的问题,或许这份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
  姜璨挂念金柏,于是联系上也更主动了一点,金柏回消息虽然不快,但也算有问必答,只是大概因为脸上有伤,不愿意出门,姜璨只有主动跑去他家两人才会见面。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姜璨并没有看出金柏的破绽,本以为就此了之,可以逐渐面对新生活,直到那天晚上oracle拿了第一个电视台的团体奖,他迫不及待地想和金柏分享,于是赶去了出租屋,却发现门是开的,屋里酒味很大,而金柏正躺在地上,周围都是喝空酒瓶,手里半瓶全洒在地上,连上衣都是沾湿了。
  姜璨无可奈何,只好把金柏扶上床,除去弄脏的衣服,以及手腕上同样湿透了的表——一块陌生的表,很宽的金属表带,商务的圆盘表面,金柏不像带表的人,姜璨此前也没见过这个配饰——然后他看到了遮挡下的伤口,新鲜且狰狞。
  单纯的割腕失血不足以致死,需要将伤口泡在水里才能达到不凝固的效果,而这样新旧交加的割腕伤与其说是自杀,更像是自残,姜璨只需一眼便想到,金柏或许无数次动了寻死的念头,却又后悔,然后伤口凝固,被他用表带挡起来。
  金柏大约喝了很多酒,完全晕死过去,姜璨把他安顿进被窝里,接着把地面的酒瓶收起来,然后他发现衣柜里藏着整箱整箱的酒,而金柏从旧家搬来的箱子还是摞在墙角,上面甚至蒙了一片灰尘,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
  金柏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好好生活,换言之,金柏只是在这间狭小的楼梯间里喘息,然后等着下一次寻死的冲动助他如愿。
  金柏是被胃里强烈的反应刺激醒来的,他睁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好在垃圾桶就在旁边,他抱着干呕,却吐不出什么来。
  等着胃里反应过去,喉管火辣辣的疼,他四处摸索着水杯,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很陌生,他记得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却不小心踢到了床脚,绊了一跤。
  倒下同时,他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并没有踢到地上的零散的酒品,接着便被人扶住了。
  “金柏,你眼睛怎么了?”
  姜璨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盆水,楼梯间的厕所是旁边的公用卫生间,他想给金柏擦身,接水回来却正好金柏醒来,他看到金柏虽然睁着眼,却像看不见似地摸索,心脏如同坠楼般落下。
  金柏看不到了?
  只是出国领奖,又去m国玩了一圈,本来都是好事情,金柏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尤其眼睛的问题,癔症性失明,说来都像个笑话,他不想让任何人为他伤心,习惯性地笑着宽慰,却发现怎么也勾不起嘴角。
  好在姜璨没有追问,而是先扶着他喝了水,坐回床上。
  金柏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姜璨在某些时候固执得吓人,此时忙前忙后地守在他身边,虽然一句不说,但金柏知道他肯定会问清楚一切。
  正巧一旁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寂静。
  金柏一直没回消息。
  严逐站在窗边,翻看着近几天两人的聊天记录,要不是金柏回国后给他报过平安,他还担心金柏是不是在路上上遇到什么问题。
  可回国后金柏就没了消息,一开始他还克制着,带着些赌气的性子,可慢慢的他发现,虽然白天还是可以正常的工作生活,他重新和逊克谈条件,和沈氏打官司,几件事情都做的蛮精彩漂亮,但生活缝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金柏。
  尤其夜里,他整夜睡不着觉,他想金柏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所有错误他都改了,金柏要打视频,他打视频,和沈岫林也保持距离,向身边人公开和金柏的关系,但金柏却想着要害他,还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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