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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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茂生啧了一声:“小羽,你干什么呢,鹤舟按辈分是你舅舅。”
  季向羽瞥了眼晏鹤舟,挪回视线:“知道了,烦。”
  “不过小鹤说的很对,晏家可不是酒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晏云荷瞪着温药,“晏家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一个废物,我看还不如趁早走了算了,住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温药被骂得脑袋嗡嗡,身边有人靠过来的时候他应激着起身,手肘撞到佣人的托盘,托盘顿时飞出去,滚烫的佛跳墙尽数浇在晏云荷的头顶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烫!!”晏云荷尖叫着跳起来,佣人们急着上前擦拭她的脸颊,温药被吓傻了,他没想到会这样,不停鞠躬道歉。
  “温药!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爷爷!”晏云荷抓住晏老爷子的手臂,哭叫,“你看温药干的好事,你看我的衣服!!”
  “温药,”晏老爷子呵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药摇头:“我不是……真的不是!”
  “够了。”晏鹤舟放下刀叉,不悦地揉了揉眉心,“王妈,把他带上去。”
  温药僵住,他看着晏鹤舟冷冽的侧脸,和他毫无波动的语气,眼眶一下就红了。
  王妈:“可是晏总……”
  晏鹤舟不由分说,叫两个佣人带温药离开餐厅。
  温药踉跄着被拉走,手脚冰凉,感觉像被判了死刑,他被推进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砰的声响。
  房间里空荡荡的,尽管王妈给他放置了新的床铺,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套衣服,但根本撑不起这个诺大的客房,孤独包围了整个室内,总觉得有凉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里透出来,寒入骨髓。
  温药蹲坐在冰凉的地面,眼前模糊一片,一滴滴眼泪溅落在地板。
  他好像,又搞砸了。
  楼下,晏鹤舟没了吃饭的心思,起身:“我吃饱了。”
  晏茂生:“鹤舟你不吃了?可你才吃了这么点啊。”
  晏鹤舟:“没什么胃口,等你们吃完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他拉开椅子,转身离开,夏枝南看着晏鹤舟的背影,急得手心冒汗,他也站起来:“不好意思晏爷爷,我失陪一下。”
  ……
  门板后传来脚步声,温药把脸从膝盖抬起来,就听到夏枝南的声音:“阿晏。”
  阿晏。
  这个别墅按理来讲隔音很好,也许只有温药住的这间隔音差,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两个字。
  温药转身,小心翼翼地凑近门板,他觉得自己很无耻,竟然会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因为他听到了晏鹤舟的声音:“有事说事。”
  晏鹤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有魔力般吸引着他听,这道声音昨天还在叫他老婆,今天却疏离成为陌生人。
  “阿晏,”夏枝南抬头,“我前几天刚回,没能提前来看你,真的很抱歉。”
  晏鹤舟抬手看了眼表盘,耐心几乎告罄,已经开始倒计时,他站在楼梯口,夏枝南站在下两级台阶跟他说话。
  “我们算起来有七年没见了,”夏枝南精致的脸蛋在壁灯下美得动人,他盯着晏鹤舟,声音柔柔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晏鹤舟眼里没什么情绪,他身材硕长,两条长腿放松地支在地上:“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阿晏,我,我想问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晏鹤舟:“没空,下去。”
  夏枝南身子几乎破碎地晃了晃,扶住楼梯扶手。
  “说完了?”晏鹤舟似笑非笑,“我不送客了。”
  夏枝南张了张嘴,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季向羽打来的电话,问他好了没有。夏枝南咬唇,挂掉电话,哀哀地看了眼晏鹤舟后转身下楼。
  待安静,晏鹤舟垂眼:“听完了就出来。”
  温药在门后愣住:是在说他吗?
  三秒后,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温药差点撞到额头,他快速爬起来立定,对上晏鹤舟沉郁的视线。
  “晏,晏总。”温药轻声。
  晏鹤舟撂下一句“跟我过来”后进了电梯。
  温药踟蹰两秒赶紧跟上,电梯门一关,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温药身上的苹果气味滑入晏鹤舟鼻尖。
  他清朗的眉毛皱起,脸色变得沉闷,这股熟悉的气味会让他想起昨天以前的日子,丢脸,尴尬,难堪的情绪翻搅,周遭气息如冰封似的寒冷,温药感受到了,他人颤了一下,不知道晏鹤舟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电梯直上四楼,门叮一声打开,晏鹤舟率先出去,温药立马跟上,看到晏鹤舟进了办公室,温药停住脚步。
  来到这一个多月,他从来没进过这间办公室,因为王妈说晏鹤舟从前就不喜欢别人进这里,所以他失忆后,王妈也不允许别人进。
  温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晏鹤舟走到一半没闻到苹果气息,回头不悦:“要我请你?”
  “对不起。”温药缩了缩脖子,盯着地面走进去。
  阳光斜斜地射在桌面和地板上,留下一块块发白的印迹,细小的尘埃在窗台飞舞。温药走到桌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扔了一份文件。
  文件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温药仓皇失措地抬头:“离婚?”
  晏鹤舟自顾自坐下,轻抬下巴:“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温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没想到晏鹤舟醒来后第一次对他主动,竟然是为了让他签离婚协议。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晏宝,”温药焦急地看着晏鹤舟,“晏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别提这个名字,”晏鹤舟愤怒地打断他,“既然你提了,那我就告诉你,这段时间我生病了,一个病人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算不得数。”
  温药一抖,还抱有希望地抬起手腕:“这是我们的苹果手链,昨天……”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晏鹤舟冷眼。
  温药被吓到,他心如刀绞,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割烂了,晏鹤舟只是无情地叫他签字。
  “你要是签字,我可以给你五百万,当作是你的赡养费。”晏鹤舟坐下,双腿交叠,指尖转着钢笔,“这五百万也当作你这一个多月的劳务费,足够了。”
  劳务费?怎么能是劳务费?
  “我,我不想,”温药整个人抖如筛糠,他死死地咬着牙,眼泪从眶里落下,一味重复,“我不想签,我不想……求求你……”
  他喜欢晏鹤舟,他想和晏鹤舟在一起,他不想离婚啊,他不想。
  他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劳务费。
  办公室响起他小声的啜泣,尽管温药已竭力控制,但喉咙里还是会发出堵住的声音。
  晏鹤舟静静地望着对方,他阅人无数,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晏氏集团,凭他敏锐的洞察力,当然知道温药心里在想什么。
  当晏家的夫人,远比拿着几百万离婚更有价值。
  贪得无厌。
  温药还畏怯地哭着,他连哭都是细碎的,像断了奶没有力气的动物幼崽,听得晏鹤舟心烦意乱。
  “你还有时间考虑。”晏鹤舟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合上,隔绝了窗外的蝉鸣,“但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给我答复,要是等我没了耐心,我保证你离婚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出去。”
  温药眼泪打湿了衣襟,擦擦眼睛,红着眼转身跑出去。
  他关上门往楼下跑,差点撞到上来探究竟的王妈。
  王妈看到温药哭的眼睛肿,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温药摇头,躲开王妈的视线,“没事……”
  “还说没事,”王妈厉色,“你看看你这样,像没事的样子吗?”
  温药被王妈拉进房间,在王妈的逼迫下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王妈气得差点站不稳:“离婚?他要跟你离婚?我去找他说说!”
  “王妈你别去!”温药拉住王妈,“求你了别去,鹤舟,鹤舟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你什么样子我都看在眼里,怎么恢复记忆后就不认了?他,他要气死我!”
  “也许,也许……”温药半天找不出好的理由。
  为什么他不认了呢?为什么晏鹤舟明明记得所有的事,却不认了呢。
  俩人沉默了很久,温药颓然地坐到床上:“王妈,我是不是应该离开?”
  “你不许离开,”王妈很是心疼,她很喜欢温药这个小辈,“你不能走,你走了让我多伤心,我这么多天把你当孩子看待,你走了该多伤我的心!所以你不能走,不准离婚!至于晏总那里,我想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才醒过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谢谢王妈。”
  温药垂眸,想起晏云荷在饭桌上骂的那些话,晏家养了他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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