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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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完全的打开心,光天化日,正大光明,藏污纳垢绝不。”
  周珞石继续不语地盯着他,目光如有实质。
  bryan慌张地回想着自己的言行,颠三倒四地找补:“我错误,还在于欺骗。药物……”他伸出手指捏出白色小药瓶的高度,“药物,治疗的并不是胃痛,是情绪。”
  周珞石的沉默每持续一秒,bryan的心就提起来一分,慌不择言地继续反省。
  “我、我爬您的床,半夜尝您的皮肤,摸您的手指,我错误很,我……”
  “……”周珞石这下子是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睡得比想象中更沉,便冷冷地说,“好了。”
  bryan终于松了口气,轻声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每喊一声,他就试探性地挪近一点。
  周珞石指了指地面,bryan立刻站住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
  “光说可不算。”周珞石说,“你要改正。”
  bryan如获大赦,拼命点头:“我,我会的,我会,哥哥,别不理我,难受让我致死。”
  周珞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许再说死字,像什么话?”
  “我、我记住了。”bryan用手指做了个撕拉链的动作,“永不。”
  周珞石把椅子转回去:“出去吧。”
  “哥哥,请等待我。”
  bryan飞快地下楼了一趟,回来时端着个小盘子,拿着一管药膏。
  盘子里装着剥了皮儿的橙子瓣,果肉丰满,汁水充溢,一看就非常有食欲。橙子离开枝头后,立刻跨越大洋空运而来,保留了最多的阳光和雨水气息。他挑选了最漂亮的一颗。
  “哥哥,我的橙子超过她的橙子。”bryan如愿以偿抱住了哥哥的腿,像小狗一样把下巴放在哥哥的膝盖上,不用对方问,他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吐露心声,“我的心因嫉妒而酸楚,醋味飘香,你吃了她的橙子,你也吃我的橙子,好吗?”
  周珞石捏住他的下巴,稍微上抬,bryan立刻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含糊地说:“阵型保持,牙。”
  周珞石说:“张嘴。”
  bryan很乖地张开嘴,依恋地望着他。
  周珞石看了看他划伤的口腔内壁和牙齿根部的血迹,拉开抽屉翻出一管药。bryan受宠若惊。
  “起来,等会儿自己涂药。”
  bryan晕乎乎地点头。
  周珞石按了按弟弟后腰往上的位置,哪个地方下手最重他心里有数。bryan立刻脸色一白冷汗渗出,周珞石观察他的神情,知道没什么大碍,恢复了冷酷的神情:“自己注意。”
  “哥哥……温柔……”bryan握住他的右手,“您手疼吗?令药膏涂抹,好吗?”
  周珞石默认了,任由他按摩手腕。
  而后他拉开房门,不顾弟弟的哀求目光,关门。
  bryan坚持撑着房门:“让我服侍您的睡觉,好吗?”
  周珞石面无表情:“我还在生气。”
  “持续多久将会,您的生气?”
  “五十年。”
  周珞石啪的一声关掉了门。
  站在外面,bryan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比起重逢以来的温柔哥哥,他似乎更习惯这个总是脾气不好的哥哥。
  哥哥的酷酷冷脸,哥哥的不耐烦,哥哥的坏脾气,桩桩件件,铺满了他漫长的少年时期。是他午夜梦回时求之不得的珍贵回忆。
  隔着一扇薄薄的房门,他再一次的,触碰到了七年前的哥哥,像是完成了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
  “哥哥。祝您晚安,good night.”bryan语气轻快,“我爱您。”
  第46章
  与喻雪杉的那顿饭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自寒冬腊月后,这第一次的日出显得格外温暖。
  地方是喻雪杉挑的,一家安静的私房素斋馆,建筑以木质为主,古色古香。从露天的包厢看出去,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非常的有意境。
  偷听到这通电话后,bryan抓心挠肝,生怕周珞石会背着他去与喻雪杉谈婚论嫁。
  这些天周珞石对待他仍是不冷不热,在他眼巴巴磨了好几天后,终于在吃饭前半天告诉他,会带他一起去。放下心来的那一刻,他的衣服全部汗湿了。
  两人约在中午,太阳透过树叶枝杈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直想约你尝尝这家的菜,但你好像总是很忙。”喻雪杉带着浅笑说道,“我妈妈学佛,二十年前起就开始吃素,这是她最喜欢的素斋馆。”
  她今天一改平日的素净,化了淡妆,穿着漂亮的新衣,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唇角一直挂着浅淡的笑容。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里似乎又有一丝感伤。
  周珞石提壶为三人倒上热茶,笑了一下:“你也很忙。”
  “是啊,时间总是对不上。”喻雪杉说,“没想到等双方都有空,竟然是今天了。”
  上菜小推车的滚轮无声地压过青石路板,服务员很快地上了菜。
  周珞石说:“先吃饭,冬天容易冷。”
  包厢里一时沉默。
  bryan不乐意和除哥哥之外的人说话,于是和哥哥一起出去时,他向来装作听不懂中文,只冷着脸摆弄小碟里的瓜子,默默地剥出一大堆后推到哥哥面前。
  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两只耳朵却别提有多急了,就差明晃晃地立起来,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明明是简单的话语,他觉得每一句都话中有话。
  三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饭,服务员敲了敲包厢门,递来一个长条形的礼盒:“先生,您的东西。”
  周珞石接过:“谢谢。”
  花?什么花?玫瑰?月季?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钢笔?女士腰带?bryan心里的警铃立刻敲响,他暗戳戳地盯着礼盒。
  长条形礼盒上环着一条蓝色丝带,包装得优雅美丽。周珞石把礼盒推过去:“那天看到厨房花瓶里的花枯萎了,这一枝花搭配上那个湖绿色花瓶,应该是很美的。”
  喻雪杉接过礼盒,解开丝带,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枝带雨的红色山茶花。
  她拿起花仔细端详,又抬手递到阳光下,花瓣上露珠流转,美丽极了。
  “谢谢你。”喻雪杉把花放入礼盒,低头的一刹那,眼角有一闪而过的水光。
  bryan的心提到了喉口,酸得他又剥了一大堆瓜子仁儿。
  接下来的谈话便全是家常,气氛松快,偶尔有欢笑传出,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离开餐厅后,bryan没忍住,拉了拉周珞石的衣袖:“哥哥,不谈吗?”
  周珞石说:“已经谈完了。”
  餐厅门口,喻雪杉拿着那个长条形礼盒,看着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三年前的除夕,她和周珞石从清晨的农贸市场出来,周珞石拎着菜,她拿着一捧准备插在花瓶中的花,玫瑰,山茶,月季,薰衣草,各种颜色与种类。
  一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后,周珞石告辞离开。她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身影,一股冲动自心底升起。她从花瓶里抓起一枝艳红的山茶花,连外套也顾不上穿,在喻惠惊讶的目光中,推开房门匆匆地追上去。
  她从来沉静内敛,在寒冬的雾气与霜气中发足狂奔,此生唯有一次。
  那个时候,周珞石接过她手里的山茶花,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后他脱下外套递过去:“你别着凉。”
  喻雪杉说:“我不想让你着凉,宁愿我自己着凉。”不该做的,不该说的,那一晚她全做了,全说了。
  周珞石温和说道:“我比较抗冻。”
  他不由分说地把外套递到她手上,拿着艳红的山茶花离开。
  男人的身影与三年前的重合了,又与七年前的重合了。喻雪杉收回目光。
  她的手指探入衣兜,摸到一颗七年前的糖。
  那个灾难的暴雨夜,她在母亲的急救室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茫然无措,身边是来来回回的警察与医生,还有保险公司的人员。
  她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一个看起来与她同样失魂落魄的男生出现在她面前,目光相触的刹那她看见了相似的痛苦。男生轻轻地停在她身边,放下了一颗糖,和一件外套。
  喻雪杉最后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拿出墨镜戴上,用指尖擦去眼尾的液体,往反方向走去。
  走出好几百米,bryan终于后知后觉地悟到了一点滋味,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周珞石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衣领,震惊道:“中毒了?”
  “您下毒我。”bryan虚弱地说,“笑,在下毒,走路也下毒我。我被您毒s……毒不活了。”
  周珞石松开手,恢复了面无表情:“不要说这种话,土死了,自己不知道吗?”
  bryan如愿以偿地滑下去,抱住他的腿:“您不会……结婚她了,是吗,是这样吗?哥哥?”
  周珞石意有所指:“十个月后就说不定了。”他的三十岁生日在十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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