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春天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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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昨晚在偷听我跟你女朋友说话!”
  薄屿就是没什么情绪地一笑:“那又怎么了,我大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阿义大胆问:“也是上初、高中的时候吗?”
  “不是,”薄屿顿了顿,“是在国外的射击训练营,我们不分这么细致,但是普通的文化课也会学,你就当是一种训练体育选手的专门学校。”
  他好像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始平静地,大胆地,认真地回忆起了那段时间的点滴。
  想到的不仅仅是那场车祸前后发生的事。
  “……我、我靠?!这么牛!”阿义猜到了,但没想到他居然出身这么专业。
  最主要的是——
  “你居然还出过国!”
  薄屿都忍不住侧了侧脑袋,想把这叽叽喳喳从耳朵里倒出去,嫌弃地皱了皱眉:“小声点?”
  阿义赶紧放低分贝:“出国可不便宜,所以你怎么穷成现在这样了啊……”
  周围的街景变得有些熟悉,似乎到了他和黎雾初到深城住的那家小旅馆附近。这边毗邻一条文创街,人来人往,大早上的,游客不少。
  阿义很张扬地指了指前头一个满头卷毛的外国人,更是不解了:“你说你没朋友,你在国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吗?”
  olive正举着手机上薄屿之前恶作剧一般发给他的某个地址对比。
  他会一些中文,但也不算好,这家店的老板居然不怎么听得懂英语,跟他比划了半天,他也才看出这是一家旅馆。
  薄屿停下脚步。
  olive扭过头来,几乎同时看到了他,灰蓝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阿义还以为是随手指人冒犯到了人家,见那个外国人几里哇啦着什么语言,怒气冲冲地朝他们大步走了过来,“哥、哥……”
  “师傅!师傅!他他来干嘛——”
  “他在说什么?”
  薄屿站在原地,波澜不惊地“哦”了声。
  “他在骂我。”
  第59章 热潮37.2c【2024.11.2……
  (修)
  59/热潮37.2c
  俱乐部二层,倾斜的落地窗,洒下一片晃人神绪的光晕。阳光从未像现在这么好过。
  薄屿的身子向后,靠入绵软的沙发,望向一片熙熙攘攘的城市,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从这个角度,能望见前方隔着一条马路的写字楼。
  “长维”的企业标识在逆光中浮现。
  olive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那番从柏林酝酿到深城的话突然全部堵在嗓子眼里。
  不知该挑哪句来说了。
  阿义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外国人瞅了半天,别提有多新奇。
  最后在olive露出了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和薄屿淡淡地瞥过来的眼神里,他赶紧找了俱乐部前台要来纸杯,倒了两杯水给面前这二位。
  薄屿听见阿义和前台那人聊天。
  “朱从义,那是谁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教我的射击的师傅啊,他今天来上班。”
  “教你射击,他在楼上射击班工作?”
  “没啊,就你身后滑冰班。”
  “哈?”那人朝薄屿的方向打量,奚落道,“朱从义,你平时脑子就不灵光,别是被骗了吧。”
  “说什么你,他又没钱,我也没钱给他骗——而且他可厉害了,你别小瞧人!”
  薄屿不禁很淡地嗤笑了一声。
  olive是薄屿那些年几乎唯一的朋友。
  过去在训练营,学员们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预备役,其中有不少中国人,olive懂几句简单的中文。
  这句“他没钱”,olive听懂了。
  听薄屿又是这不屑声气,olive坐不住了:“你不好好在你的澳洲待着,继承你的家业,怎么跑到深城了?”
  薄屿懒懒支着脑袋在沙发的一侧,他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答:“家业不是我的,澳洲也不是我的。”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是你跟着我来的?”
  olive一时哑然。
  “……”
  没错,他是顺着薄屿开玩笑似地发给他的那地址来的。
  olive有些痛苦地抓了抓的卷发,满心堵住一口气,最终直视对面的男人,深呼吸道:“我把钱赔光了。”
  薄屿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猜到了。”
  “猜到了?”olive一脸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的这种不满完全来自于薄屿这云淡风轻的态度。
  他动了动干涩的唇,却又不知该怎么发出这个毫无缘由的脾气,最终苦笑:“也对,要是当赛事经纪人,签你这样的选手才包赚的吧。”
  薄屿微微扬起眉梢,不置可否:“别签我。”
  “怎么。”
  “你说呢。”
  olive捏着眉心,欲哭无泪地奚落他:“也是,你可是重点观察对象,我要是签了你我更头疼了,药检局的那群人一定每天都想着怎么堵你。”
  大概半年之前,olive时不时就兴冲冲给薄屿发消息,说
  他发掘了个资历不深,但天赋一骑绝尘的选手,年纪小小已经在各大射击比赛上崭露头角了。
  薄屿嫌他又烦又啰嗦,拉黑了他微信一段时间。
  后来就是得知olive的经纪公司花重金签下了那位选手,开始紧锣密鼓为规格更高的国际赛事做准备。
  ——这件事落定时,olive还特意打来电话对他“炫耀”。
  薄屿对此毫无波澜。
  谁知上个月,薄屿人还在澳洲的时候,olive再次联系上他,出口就是力邀他也去打明年的春季赛了。
  虽没直说,薄屿也隐隐听出来,olive经营的那家赛事经纪公司出了问题。
  黎雾每天去上班,薄屿来深城的这阵子太无所事事,某天翻手机搜了几个词条,得知是那位选手的飞行药检出了问题,比赛资格取消,olive的经纪公司提前为他签下了天价广告代言,现在到处赔钱。
  “所以亏了多少钱。”薄屿淡淡问道。
  在训练营那些年,olive是薄屿的师兄。
  olive和薄彦年纪相仿,与薄屿差了五岁,二人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薄屿在他父亲车上遭遇车祸,被他父亲丢在医院的那个晚上,直到后来药检局、媒体记者团团围住了门……前后也只有olive一人,像是位兄长更像是朋友为他料理。
  olive脑子一热跑到中国的深城,疾病乱投医之外,好像就是来寻求这么一句安慰的语气的。
  他的心底好受了不少:“一百万欧。”
  薄屿沉吟了下,点头:“哦,还不少呢。”
  阿义坐在他俩之间,左边听那个外国人叽里呱啦一通,薄屿说他是德国来的,那就应该说的是德语。
  右边又听薄屿始终这般姿态淡定的口吻,虽然听不懂,多少也听出了点幸灾乐祸。
  薄屿始终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olive又被点着:“你要笑话我就直说……我怎么知道会出这种问题!药检不合格!比赛资格取消!!主动退役!!!射联除名!!!!你以为我想在第二个人身上听到这些词?”
  药检不合格。
  比赛资格取消。
  主动退役。
  射联除名。
  一句一句再次无比清晰地落在薄屿的耳边。
  随着清早的灿烂阳光,每一个字眼好像都在空气中发出了震颤,好像再次当场宣判了他死刑。
  薄屿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情绪激动的olive。
  继续他的冷眼旁观。
  “你想我去救你?”
  olive深深呼气,眼睛猩红:“我想要再次看你站在赛场上。”
  “不是,”薄屿看着他,嘴角淡淡上扬,“你只是想我去救你。”
  “……”
  olive有无数句反驳的话,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对薄屿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他们上一次的见面——
  听闻薄屿回中国后参加了高考,留在中国读大学。那年他和几个朋友跑到芬兰玩滑雪,olive在他退役后也到了自然退役的年纪,做些别的工作,那时正巧在附近出差,两人见了一面。
  olive欣喜他摆脱阴霾,回归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即使他眼中不再坚定地盯着射击靶心,他的生活不再围绕着射击这一件事,但也如每个富家子那样的纨绔自在,落括张扬。
  那好像才是属于他的人生。
  也是,吊儿郎当地翘了中国大学的大考,趁芬兰一年中雪景最盛的时节跑出来玩,他的这个书也完全可以说成是为了“继承家业”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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