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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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我给自己买的墓地里吧,看在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帮我办一场葬礼吧,简简单单的就行,墓地合同在律师那里,遗照也拍过了,不用麻烦你特别多。
  如果是不幸中的不幸,我一直不醒,别治疗我,我不想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太不痛快,你知道我性格,我不想那样活着,那样对我来说比直接死了还痛苦。
  我这辈子,对你的执念太深,硬把你拽到我身边,却没能好好对你。
  咱俩这些年,对你不公平。
  我该跟你好好说一声对不起,关于那年夏天,对不起。
  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羡慕你,你身上有我所有我没有的东西,你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没有脚印没有泥没有血,你的脖子永远都是抬起来的,没人敢欺负你,他们都想靠近你,都会对你笑,你在学校里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你不知道,除了我之外,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本来你在天上,我在泥沟里,咱俩不会有交集。
  可我慕强,慕干净,慕美好,慕所有我身上没有的东西,偏偏我没有的,你什么都有。
  从一开始,只是远远看着你,到后来忍不住靠近,再到后来,酿成了大错。
  现在我的结果,或许就是不顾老天给的命,走偏了该走的路得到的惩罚吧。
  如果不是我,你会有更好,更正常的人生。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喜欢天上的月亮,我应该抹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努力飞到天上去才对,跟月亮肩并肩,让月亮看到我。
  可我却用了世界上最恶劣的方法,我把天上的月亮拽到泥里来了,我把你也抹脏了。
  我想把你身上的泥重新擦干净,可是我以后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机会了。
  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这些年的矛盾,还有痛苦,我只是下意识忽略了你心里的那些情绪,其实我是不敢面对,因为我心里有愧,我害怕,又不想放手,所以死死抓着你不松开。
  财产证明在律师那里,公司的股份给老林,另外一个学区房给秀儿家孩子上学,其余的,都留给你。
  顾维,我知道你不缺钱不缺房不缺车,但是,我现在除了这些身外物,什么都没有了,你别不要。
  人生很长,十年八年的不算什么,忘了我们的疯日子吧,好好生活。
  对不起啊顾维,别恨我了。
  一个人带着恨过日子,太难过了。
  你该美好,该做回天上的月亮。
  姥姥当时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我也希望你,我的顾维,平安,健康,快乐!
  找个好的爱人,好好过下半生,过好日子。
  落款,白鸽。
  顾维看完了信,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口的那阵疼压下去,立刻把信叠起来装回信封里。
  他想直接把信给撕了,但手指头几次想用力都没能撕下去,捏着信绕着白鸽的病床转了好几圈,眼睛始终在白鸽的脸上。
  白鸽还闭着眼躺在那,写这封信的人,看起来那么无辜。
  顾维绕到浑身没劲儿才坐回白鸽身边,又打开信,看了眼最后的时间。
  白鸽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刚过完年的那几天。
  别人还在万家灯火团团圆圆呢,白鸽在写自己的遗书。
  顾维把信重新收好,收进信封里,装进裤子口袋。
  他看着白鸽,眼眶越来越红,伸手摸了摸白鸽瘦了很多的脸:“手术前,你让我说点儿好听的话,可你给我写的信,都是我不愿意听的。”
  顾维从白鸽的脸,又轻轻摸到刚做过手术的头上。
  白鸽的头发长出来一点,一层青皮茬儿,拆了线的刀口还是红的,顾维避开刀口,在白鸽头上摸了几下,发茬摸起来已经有点儿扎手了。
  顾维另外一只手抓着白鸽胳膊,轻轻晃了晃:“你跟我说说,我要你的财产干什么?”
  床上的白鸽始终闭着眼,呼吸平稳,没有一点儿要回应顾维的意思。
  顾维又说:“房我没有吗?车我没有吗?钱我没有吗?我要你这些东西干什么……”
  白鸽还是不回应,顾维不高兴了,又晃了晃白鸽的手腕,这次用了点儿力道,他想把睡着的人晃醒。
  顾维最后贴着白鸽耳朵,一边吻他一边说。
  “什么叫命运的惩罚,什么叫偏了命,什么叫我该有更好的人生?狗屁,你说得都不对。”
  “已经走过的路才叫命运,没走过的路,你说出花儿来也跟我没有关系。”
  “白鸽,从我们开始的那天,我们俩的命就已经注定了,你的命里就是我,我的命里也是你。”
  顾维从白鸽的耳朵,一直吻到嘴唇上。
  顾维的嘴唇发干,白鸽的嘴唇也发干,两个人的嘴唇磨起来,生疼。
  “我不要别的东西,我不要那些身外物,我只要人,白鸽,你听见了吗?我只要你。”
  第35章 我想你
  白鸽这只鸟,现在不扑棱了。
  顾维最近总是会想到以前白鸽死命跟他扑腾的时候,那年冬天他们的第二次,他把白鸽拽进酒店之后,又躲了白鸽半年。
  他们的第三次,又是夏天,顾维最讨厌的夏天。
  顾维躲着白鸽,看不见白鸽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但是看见白鸽人了,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刚入夏,那天下暴雨,风也大。
  白鸽摁开门铃站在他家门外,手里还握着一把伞骨都被风吹断了的雨伞,伞柄往下滴水,白鸽身上也在滴水。
  白鸽身上的衣服都透了,夏天衣服本来就薄,衬衫贴着皮肤,顾维能隔着半透的布料看出他往下凹紧的腰线,裤腿应该是脏了,往上挽了几道,露着沾着泥点子的脚踝跟一截紧致的小腿。
  白鸽头发也湿漉漉的,贴着脸,白鸽一眨眼,额头上的水淌到睫毛上,再从睫毛流过脸颊,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被风吹的,白鸽脸很白,嘴唇也很白。
  白鸽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淋得湿漉漉又很狼狈的眼睛,望着顾维的时候在变亮。
  顾维不说让他进去,白鸽也知道顾维有洁癖,他身上都被雨淋透了,鞋上都是泥,刚刚还被汽车溅了一身泥点子,就一直站在门外的屋檐下面。
  “顾维,我好……”
  白鸽本来想说的是“顾维我好想你”,但他看见顾维妈妈往门口走,笑着招手让他进门,他又立刻改了口:“顾维,好久不见啊。”
  姚秋文让顾维带着白鸽进去说话,外面雨太大。
  顾维抿着唇让开路,白鸽把破伞放在门外面,立马侧身钻了进去。
  姚秋文给白鸽找了条毛巾,让他擦擦身上的水,顾维接了毛巾,往白鸽脖子上一搭,拽着白鸽就往楼上走,还跟他妈妈说是带白鸽上楼洗个澡换个衣服。
  “好,你们去楼上玩儿,”姚秋文往厨房走,“我跟刘阿姨一起去给你们做晚饭吃。”
  一进顾维房间,白鸽身上的湿衣服就被顾维撕成了破布条,一块块散在地板上,彻底露出顾维这段时间想到快疯了的身体。
  白鸽一身雨一身汗,跪坐在顾维身上:“顾维,我想你,别躲着我。”
  白鸽的气息带着潮湿的雨腥味儿,但是压不住白鸽自己身上不断往外渗透的毒液,一缕一缕往顾维身体里钻。
  顾维当时心里想,他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见不到白鸽的时候,火烧火燎没一天是好过的,哪怕勉强克制住了自己,但一见到白鸽,他这半年的克制顿时像个笑话一样塌了,身体里积得满满的欲望膨到了极致,晚一秒就会爆开。
  白鸽没一会儿就不动了,下巴枕着顾维肩膀,说话声音鼻音很重:“雨太大,我打不到车,我是跑过来的,很累啊顾维,每次都是我在上面,咱俩能不能换一下,还是说你不行?”
  白鸽说的话像是挑衅,又像是在撒娇。
  顾维一个翻身就把白鸽扣了下去,摁着他腰跟脖子,只想把人凿死算了。
  白鸽没一会儿又不痛快了,刚刚他在上面自己把握的时候只是腰酸而已,现在是腰快被顾维斩断了。
  “算了算了,要不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不换,就这样,弄死你。”顾维手心贴上白鸽脖子,手指扫到白鸽喉结上,一点点用力往下摁。
  白鸽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压迫感,快窒息的时候顾维就会松一点儿力道。
  白鸽咳嗽两声,故意说起之前的事儿:“上个月,凌晨两点,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了,你不说话,但是我听到你电话里的声音了。”
  “什么声音?”顾维假装听不懂。
  “你自己在弄是不是?”白鸽笑了,“你想听我的声音,顾维,你现在真的非我不行了。”
  顾维确实给白鸽打过一个电话,他想忍着,觉得忍着忍着或许就能把白鸽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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