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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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晏霆看着臧暨笙那么排斥他的靠近,他便叹了一口气:“那日我听见你和榕膺说话了,这里是不是有孩子了?”
  臧暨笙挑眉,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二殿下,我是还没有分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天乾,还是天坤,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何晏霆被臧暨笙推的后退了几分,他哑声:“阿笙,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臧暨笙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不信任和考究:“我会查清楚那天你究竟干了什么?”
  何晏霆第一次看到臧暨笙这样冰冷若冬日寒风的眼神,他生怕臧暨笙误会,明明那天狩猎的时候,阿笙还跟他说他那日爽极了。
  他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讨好:“你想知道么?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
  臧暨笙握紧拳头,对上何晏霆的眸光:“我不相信你了。”
  “我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查。”
  何晏霆盯着他的小腹,半晌才说:“好。”
  风又起,臧暨笙走的干脆利索,只给何晏霆留下一个背影。何晏霆微微愣神,他好像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看的都是旁人的背影,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一次一次的被抛弃,他第一次的想把一颗真心捧在臧暨笙的面前,可总有人避之若浼。
  暗九挠挠脑袋:“殿下为什么不告诉将军那天的事,您之前不是还说将军怀了小世子么?”
  何晏霆这才转过头不再看着臧暨笙离开的背影:“阿笙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暗九不知道怎么安慰何晏霆,他就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日久生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何晏霆无奈的笑了笑,朝着暗九摆摆手:“退下吧。”
  刚走出驿亭,暗九就吃了暗七一记暴炒栗子,暗九抱着脑袋就瞪着暗七:“你大白天的打我做什么?”
  暗七戳着他的眉心:“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我怎么了?”
  “要是真能日久生情的话,将军和殿下在西北同吃同住,怎么一点情都没生出来,你这不是戳殿下的心窝子,给他伤口上撒盐么?”
  暗九这才没了脾气,他一个几百年没碰过情的莽汉哪里知道这些:“我怎么想的到?”
  暗七瞥了暗九一眼:“笨死你算了。”
  微风四起,柳絮漫天飞扬,臧暨笙踱步到了祠堂处,祠堂日日夜夜灼着香火,浓重的烟火让他觉得有些门人,他抬头便看见了天上的鸟雀儿,他未及冠便随着何晏霆去了西北,身上的刀疤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深过一个,两人都劫难过后相视而笑。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后和勾心斗角,当让他觉得都不如西北的阴翳的角落喝着几两烈酒快活。
  何晏霆五年前母妃被人陷害致死,母族被人斩尽,朝堂宫内毫无任何可仰仗之人,他被皇上一道旨意贬到西北军营,失意落魄的皇子跟条丧家犬一般不受人待见,但他们相见如故,都有一股子冲劲,在这五年里两人摸爬滚打得到了该有的青睐,臧暨笙觉得最亲近、最熟悉的便是他这个好兄弟了。
  可他这个好兄弟背着他折腾大了他亲弟弟的肚子。
  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转身就看见了穿的单薄的白西岳立在门口,臧暨笙沉声:“你这是干什么?”
  白西岳脸色惨白,像极了粉面兜在了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可言:“祠堂之内不得见血腥,这些规矩我还是懂得,我不会进去。”
  臧暨笙疲倦的撇过脸不再看他。
  白西岳声音嘶哑:“大哥,早前我娘亲在京郊留了一片宅子给我,我近些日子想搬过去。”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臧家?”,臧暨笙看向白西岳,“父亲对你不好么?母亲苛待过你么?就连清儿都一直护着你。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想不明白白西岳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府邸中的人都尊称他一句二少爷,他除了母亲的身份为人不齿,除此之外,臧家在竭力的给他所有好的一切。
  白西岳淡淡的抬眼看着臧暨笙:“对啊,你们都对我仁至义尽,可你们在一处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个外人,我是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外人。之前我以为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不被人喜欢,现在看来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
  臧暨笙第一次听到白西岳说出这样的话,蹙着眉头说:“什么外人内人的?瞎想什么?这家里没人不把你当回事。”
  白西岳捏了捏衣角,看着臧暨笙:“那日我看到了清儿肚中的父亲是谁。”
  臧暨笙抬起眸子,眸光如鬣狗一般可怖,他走到白西岳身旁,捏着白西岳的下巴,白西岳痛苦的蹙眉:“唔。”
  白西岳微微笑了,他挑眉看向臧暨笙:“是二殿下,大哥您的好兄弟,他带着清儿去了别处,很久之后才回来,回来之后清儿就喊着疼。”
  臧暨笙手往下了一寸狠狠的掐着白西岳的脖颈,掐的白西岳喘不上气,惨白的脸有了痛苦的红,臧暨笙说:“白西岳,你他么想死?”
  白西岳痛苦的挣扎,他想要推开臧暨笙的手腕,却丝毫没有力气:“唔。”
  臧海清从远处看来的时候,就看见白西岳被他大哥狠狠的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捧着自己的小肚子赶紧跑来:“大哥,大哥,你在做什么?快松开手。”
  臧暨笙这才松手,白西岳四肢无力瘫软滑落,大口地喘气:“唔。”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臧暨笙看见臧海清肚子的时候,太阳穴就气的突突的跳,“说。”
  臧海清睁着大大的眼睛,摇了摇头:“不,不记得了。”
  臧暨笙紧紧的看着臧海清:“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诳我的?”
  臧海清的肚子颤了颤,孩子动了一下,他疼的想哭:“呜呜呜大哥好凶。”
  烈日炎炎倏忽间变成了乌云密布,臧暨笙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乌云积聚,渐渐的落了小雨,臧暨笙站在院子里被淋了半湿。半晌,他转过身子,看向倒在地上毫无力气的白西岳。
  臧暨笙眼眸猩红:“白西岳你他么不是做梦都想离开臧家?”
  “我成全你。”
  他大喊:“来人,把族谱拿来。”
  臧海清蹲下身子抱紧臧暨笙的大腿:“大哥,不要。”
  “看到了么?你的那页撕掉了。”,小厮递来族谱,臧暨笙找到白西岳那页,就“咔嚓”撕掉了,纸张飘飘落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湿,“你以后不会是臧家人了。”
  臧暨笙对小厮说:“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出大门外去。”
  “是。”
  小厮也是第一次看到臧暨笙发那么大的火,便一刻不敢耽搁,他们只得轻轻的抬起白西岳就往外走。
  臧海清一看见便急忙站起身,他说:“大哥你不能这样,二哥刚小产完。”
  臧暨笙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抬手揉了揉,便疲倦的闭上眼睛:“这件事你不要再管。”
  白西岳被小厮仍在门外,雨越下越大,如浇灌般倾泻而下,他小产过没多久气血双亏,面色惨白,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直到一把玉骨伞出现,那握着伞柄的矜贵的男人蹲下身子,将他轻轻的揽在怀里:“我本就对你说过,除我之外,没人真心对你,这下你信了么?”
  白西岳淡淡的看了何洛杉:“四殿下,我按照你说的已经给我大哥说了。”
  “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么?”
  何洛杉将瘦弱的几乎没了人样的白西岳揽在怀里:“乖,以后听我的。”
  臧海清捧着自己的肚子,急忙地走在雨里,他最近肚子越来越大,像是一个沙袋一般,他走路摇摇晃晃,笨重极了,他走到大门的时候,身子已经被雨水浇透。
  他走到门口四处张望,已经不见白西岳的身影:“二哥呢?”
  他拉着一个门夫问:“怎么不见了?”
  门夫只得实话实说:“不知是何人接走了二少爷。”
  雨势收不住,几乎如铜珠般砸在臧海清的身上,荷月赶来为他撑一把伞,他茫然的看着荷月:“二哥真的走了。”
  臧海清本就有孕,经不住寒凉的雨势,他面色起了潮红,头有点点晕,荷月看见臧海清的面色绯红不似正常的那般,便抬手抚上臧海清的额头:“公子,您是不是风寒发热了?回屋歇息片刻等雨停了再来找二公子吧。”
  回到屋内的臧海清的浑身燥热难安,尤其是脖颈处渐渐的散发出芙蓉香,香气扑鼻,短短片刻便弥漫整间屋子,荷月并不能闻到气味,她只是看到臧海清几乎瘫软在了床榻上,难受的翻滚,小腹也一直颤着。
  荷月着急的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给您喊大夫去。”
  臧海清觉得难受的睁不开眼睛:“唔,好热,好想贴贴。”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白紫苏味道的侵袭,可偏偏连一点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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