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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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尘,”鹤予怀又说,“当年的事情,过错在我。”
  “师父不求你能原谅,”鹤予怀摸索了一会儿,尝试寻找五百年前做师父时的感觉,“师父答应你,不再打扰你。”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五百年来向来冰冷,此刻要变得温柔可亲有些困难,谢不尘竟然觉得那神情有点不伦不类。
  “自隐,”他叫了谢不尘的字,“最后一次见面了,让师父好好看看你。”
  谢不尘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未动。
  鹤予怀向谢不尘伸出手,谢不尘下意识躲避,而后听到鹤予怀苦笑一声。
  他没有收回手,谢不尘这才反应过来,鹤予怀只是想抱抱他。
  于是谢不尘没有再躲,鹤予怀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扣住了他的肩膀。
  神魂相触,谢不尘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颤抖,但很快那股颤抖的感觉就消失了。
  谢不尘想,或许只是因为鹤予怀境界太高,接触时引起神魂战栗罢了。
  白衣仙尊环抱谢不尘一会儿,一头白发落在谢不尘的脖颈间,两个人心口微微相贴,但神魂没有心跳,他们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寂然。
  但相触之间,谢不尘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梅花香气。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神魂上还会沾染香气?
  但还没等他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梅花香,鹤予怀就松开了谢不尘,一步步往后退去。
  他白发披散在肩,显得冷寂非常。
  谢不尘无端想起苍龙峰上的那片香气凌然的梅林,那里的梅花很香,或许是睹人思物吧。
  对面,鹤予怀朝后一仰,退出了谢不尘的识海。
  几息之间,震荡不安的识海渐渐恢复了平静,谢不尘一人站在识海正中,那只飞廉灵兽还在飞舞,谢不尘抬起手,它从半空中落下,蹭了蹭谢不尘的手心,而后又飞到半空中,挥舞它那双巨大的鸟翅。
  谢不尘闭了闭眼,退出了识海。
  溪水流淌奔向远方,谢不尘睁眼时天还是黑的,头顶的星月仍然闪烁着光芒。
  周边的人都在休息,谢不尘便也不动,怕打扰到人。
  他安宁平静地看着天空中那弯弯新月,轻轻舒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都结束了,谢不尘想。
  千里之外的青尸滩,鹤予怀在自己的身体苏醒。
  仙尊仍是面容冰冷,无悲无喜的模样,他展开自己的手,一个契约印在手中浮现。
  印记金红相间,两只凤凰互相缠绕,赫然是一道道侣契!
  鹤予怀居高临下看着那道侣契。
  道侣契分死契和活契,死契与亡者结,活契与活人结。
  死契与活契,一字之差,建契法印也只有一笔的差别。
  死契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活人对亡者的念想,当年谢不尘死后,鹤予怀招魂数十次未果,以两人心头血为引,和谢不尘结了死契。
  活契则不一样,活契是天道认定的道侣,能够共感,知晓对方的存在,甚至共用灵力,一旦建契难以解除,若是违背道侣契,则要遭天谴轰顶!
  但活契除却以血建契,还要两人神魂合一。
  所谓神魂合一,自然是要求结道侣契之人在识海深处神交
  神交和普通的交合不一样,普通的交合只不过是灵力流转,□□合一,这样的双修远不及神交。
  而识海是修士的隐秘之地,不是非常亲近信任之人哪能进入?
  但好巧不巧,在一线牵的加持下,谢不尘和自己已经神交,神魂合一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只要轻轻相拥,神魂相触,就能触发道侣契,将死契改为活契。
  他原先并不想那么快将死契变为活契,甚至还想着徐徐图之,等到谢不尘愿意接受。
  可是……
  鹤予怀垂眸看向契约法印。
  不可能放过,鹤予怀想,也不会甘心放过。
  他默念几句法咒,将道侣契的共感单方面给封住,又施加了几道封印,以防谢不尘发现契约存在。
  而后他御剑飞起,向青尸滩深处而去。
  第19章
  谢不尘睡了个安稳觉,醒时天蒙蒙亮,身边的玉丹歌不知什么时候就醒了,正安静地着看他。
  视线相触,两个人同时说了句“道友早”。
  玉丹歌微微笑了:“道友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谢不尘有问必答,“这里风水不错,好久都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玉丹歌还是笑:“如此便好。”
  两人说话之间,众人陆陆续续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杨云四人向他们辞行,说是要往北去瞧瞧,就不打扰前辈了。
  谢不尘看着几名小弟子并肩而立,渐行渐远,杨云还回过身,手里握着笛子招手:“谢前辈!薛前辈还有玉前辈!下次见!”
  谢不尘看着他们小小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升起点羡慕来。
  或许是羡慕他们少年意气吧。
  他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怅然。
  与此同时,一个浪荡无比的声音忽而从远处传来:“小纸人~陵春君~”
  谢不尘:“…………”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望长淮嘻嘻哈哈从树上跳下来,花蝴蝶似的朝谢不尘三个人扑过来,“我们真是有缘分,又遇见了啊!”
  眼看他就要扑到自己的身上,谢不尘眼疾手快,折柳为剑。那柳枝细嫩,上面还沾着露珠,他手腕一抖,露水四溅,柳枝就如软剑搬弹了出去!
  与此同时,玉丹歌的剑已然出鞘,雪亮的剑尖直指望长淮的脖子!
  望长淮轻巧一避,堪堪躲过,立在了柳枝和长剑中间。
  “哎呀……美人们何必如此无情,”望长淮叹气,“这位白衣美人是从哪来的?还有小纸人……你怎么换了一副皮囊?”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握谢不尘的手。
  “虽说小纸人你换的这张脸相貌平平,但我望长淮从来不在乎……”
  话音未落,玉丹歌的剑猛然一动!
  那剑极快,望长淮反应不及,喉咙差点被戳个对穿,而后他执伞格挡随之袭来的下一剑,飞速往后退,脖颈处隐隐显现出一条红痕。
  “登徒子。”
  谢不尘听见玉丹歌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人太柔和,就算是生气,玉丹歌的声音也没什么威慑力。
  “啧,”望长淮被割伤脖颈也不生气,“道友此言不妥啊,双修嘛,修真界多少人都这样,怎么就是登徒子了?”
  “何况我望长淮向来不强迫人,不像有些双修者毫无道德之心,”他笑眯眯地朝谢不尘看去,“小纸人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
  谢不尘一抖柳枝,对望长淮坦言道:“我不愿意。”
  “哎呀为什么嘛?”
  望长淮又兴致勃勃凑上去,刻意错开了那执剑的白衣人,他虽不怕这人,但也不愿多生事端。
  “薛璧和他夫君情比金坚,我又拆不散,不然早就……”望长淮意有所指,“小纸人你孤身一人,何不及时行乐?”
  一旁听了全程的薛璧和小黑:“…………”
  好不要脸的家伙!
  谢不尘叹了口气,两指并拢别开玉丹歌指着望长淮的剑,坦坦荡荡和望长淮对视:“我只和我喜欢的人双修。”
  “长淮道友,”谢不尘笑了笑,“你并非我心上人,我自然不会和你双修。”
  望长淮闻言可惜道:“好生古板的小纸人。”
  随即他又眼睛一亮:“不过按你的说法,只要你喜欢我,那我就可以……”
  他话没说完,那玉丹歌似乎已经忍无可忍,长剑又横了过来,望长淮早有防备,轻巧一闪,躲过了那把剑,还不忘嘀咕道:“道友怎么回事?我同小纸人有商有量,碍不着道友吧!”
  他撑伞从半空中落地,啧啧几声道:“你不会也喜欢小纸人吧?”
  玉丹歌没有答话,他将剑一收,回头对谢不尘认真道:“谢道友,此人行事放荡,不可为友。”
  “诶诶诶!你不要挑拨我和小纸人的关系——”
  “此人想拐骗你双修,只是为了自己的修为长进,绝不可轻信,”玉丹歌温声道,“谢道友切勿被他骗了。”
  谢不尘总感觉玉丹歌说这话时有点似曾相识。
  那边望长淮闻言瞪大眼睛,撑着伞叫着要和玉丹歌“切磋”。
  另一边玉丹歌也拔了剑,整个人难得冷眉冷眼,放话让望长淮尽管放马过来。
  薛璧、谢不尘:“…………”
  两个人头都大了,在从中拉架劝阻了半个多时辰,竭力避免一场恶战发生。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劝完,四个人坐在溪水边休息,薛璧口干舌燥,正吨吨吨喝水,谢不尘坐在玉丹歌和望长淮中间,以免两个人再吵起来。
  这两人相看两厌,恨不得把对方摁到水里面淹死。
  谢不尘抬眼看向望长淮:“道友是准备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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