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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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想解释,楚思佞却一脚将那胭脂盒踩了个粉碎。
  “怎么了夫人,你说什么?”楚思佞微微笑着,将盒子碾得更碎,“方才胭脂盒碎的声音太大,我没听清。”
  玄卿:“……你居然还敢把别人的胭脂盒塞我身上!”
  楚思佞:?
  第22章
  乌飞兔走, 日月如流,转眼两个月过去。
  阔叶染上金黄,秋风吹皱银湖, 一道身穿云鹤道服的瘦小身影坐在岸边的木躺椅上, 随意伸出一节皓白的腕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掰开玉米喂食身旁的鸡崽,在他身上还有两只橘色小猫同样相互依偎着睡得正香。
  “阿忱,你怎么还在睡,都什么时辰了?”
  听到声音, 谢忱缓缓睁开眼,竟然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个晌午。
  最近几日总是犯困, 光是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三个月不见,我忙着除魔, 你一点也不担心我?”唐春安俯身下来, 把他身上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越发觉得不对劲,“等等,你是不是病了?”
  谢忱懒散地摆了摆手,“没有的事。”
  他天天吃着自己种的仙草, 生病才是怪事。
  这三个月收成极好,他第一次尝试种灵草就大获成功,没想到那灵草比南瓜还要好种,播下种子浇浇水就长势惊人,虽然好吃也不能天天吃, 吃不完浪费, 只得又劈竹子造了间小仓库专门装灵草。
  见他不当回事,唐春安绕到他面前来, 严肃开口,“你照镜子看过你自己没有,你胖了,不是生病的话就是吃太多了。”
  “当然是吃太多了,我把自己养胖了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玩,今天不用去除魔?”谢忱从躺椅上慢吞吞地爬起来,戴上自己用竹皮编的斗笠,带着唐春安去往自己的小秘密基地——他自己耗时三个月就地取材盖的树屋。
  “魔蛊的事情解决了,不知是谁出手相助,魔蛊现在越来越少了,就连魔修都很少再出现,就好像在为了什么大事蛰伏似的,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任务了。”唐春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踩着梯子爬上树屋,眼睛不住打量着谢忱的杰作,越看越不可思议,“这都是你做的?”
  树屋结结实实地用榫卯结构搭好,又刷上了一层不知是什么做的青绿色染料,打外面遥遥一看,任谁也看不出这竟是个树上小屋。
  屋子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向阳开了扇小窗,摆放着一支雪色玉瓶,插着新鲜采摘的蓝色望月花,木屋地上铺了层厚厚的柔软毯子,到处都挂着自己晒干贴扁的漂亮干花,甚至还有一个圆木做的小桌,上面用小刀雕刻着稚趣十足的小人画。
  唐春安里里外外把谢忱的小木屋看了个遍,无比震撼地看向谢忱,“阿忱,你真厉害。”
  “我知道。”谢忱骄傲地叉腰道,“晚上在我这吃,我给你炒我种的小油菜,再烧只荷叶鸡,怎么样?”
  光是听他说说唐春安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呆了许久,才感慨非常地吐出一句,“阿忱,无论什么人和你在一起都会很幸福的。”
  他说这话完全发自肺腑,他真心觉得阿忱本就是一个会创造幸福的人,瞧瞧这小房子,以那瘦小没有法力的身躯,阿忱能不靠任何人自己一点点把木头扛上来,该是多么大的毅力啊。
  谢忱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坐在小毯子上,掀开圆木小桌的盖子,从里面取出茶叶给唐春安泡茶,“我只是自己瞎鼓捣而已,没有你们除魔卫道一半厉害。”
  唐春安还在啧啧啧地感慨着,忽然话头一顿,偏头看向谢忱,“沈师兄来看过你没有?”
  谢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摇了摇头,“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
  自从那日他和沈玉衡从幻境里出来,沈玉衡突然就不理他了。
  倒也不是十分冷漠的不理,沈玉衡常常会让师弟给他送外面买来的好吃的,前几天甚至还叫人给他帮忙松土种花,只是沈玉衡自己从来不来后山,他都不知是哪里得罪这人了。
  不过沈玉衡不来就不来,他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唐春安不是都说了嘛,他都把自己养胖了。
  “哦……”唐春安若有所思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不来也正常,他……”
  “他怎么啦。”谢忱随口接着他的话茬一问,却见唐春安脸色僵了僵。
  “没什么。”唐春安神色刻意地转开脸,低声道,“你这茶真是好茶啊,这也是自己种的么,阿忱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谢忱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又问,“不是,是我用种出来的灵草跟别人换的,沈玉衡怎么了?”
  说来他也有三个月没见沈玉衡了,他们除魔很忙,谢忱从来不离开后山去打扰。
  听到谢忱的话,唐春安突然猛灌自己几口茶,答非所问道,“怪不得不好喝,还是你种的东西好,咱们还是去看看你种的菜吧。”
  他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谢忱愈发好奇起来,“走之前再看也来得及,菜又不会长腿跑,沈玉衡怎么了?”
  唐春安抬头看向窗外,还没来得及开口找理由,眼前乍然冒出个好奇的脑袋。
  “所以沈玉衡怎么了?”
  “……”
  实在躲不过了,唐春安叹息一声,轻声道,“先前你救的那个弟子,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魔蛊的折磨,前日去世了。”
  话音落下,谢忱陡然呆滞在原地。
  那个小弟子他记得,是个很年轻的少年,估摸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在其他小世界里还是上学逃课的年纪。
  他怔了半晌,轻声道,“可你不是说他是元婴期恢复很厉害,已经快要好了么,都可以下地了。”
  唐春安面色沉重,坐在谢忱对面,灌了自己一口茶,闷闷地道,“魔蛊复发的很突然,半夜里突然发病,还没来得及喂药,已经绝气了。”
  谢忱呼吸一窒,有些难耐地转过脸去,眼眶瞬间红透。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他本以为自己真的救下了那个孩子的性命,却如此突兀地听到他去世的消息。
  唐春安又叹息了声,“那次和他一起去除魔的弟子全都死了,只有他一人强撑到带着魔蛊的消息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和那些师兄弟们一起去了。”
  他犹豫着,抬眼看了看谢忱。其实这三个月他也不是没空来找谢忱,他是怕万一他也像他们一样死在外面。
  谢忱猛地回过头来看向他,“我能去看看那个弟子么?”
  唐春安干咳了声,斟酌着措辞道,“阿忱,虽然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你是魔修,现在宗门里对魔修的态度依然很仇视,若是丧礼上看到你出现……”
  谢忱抿紧唇,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谢忱忽然想起先前的话题来,“所以他的丧事是沈玉衡负责主持的?”
  “是啊,”唐春安低低道,“毕竟是师兄的亲弟弟。”
  谢忱愣了愣,“你说什么?”
  唐春安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沈徽是沈师兄的亲弟弟,他死得突然,沈师兄前日刚出发去除魔,回来时便得到沈徽的死讯,一时间怕是接受不了,所以这几天……”
  唐春安后面说了什么谢忱一概没听清,他只是突然记起当时沈玉衡急切地抓住他的腕子,让他去救人,只要他肯答应救人想要什么都可以。又记起沈玉衡宁肯担下私放魔修的罪责,也要把他放走。
  他该多么疼爱那个弟弟,才会做这么多?
  可那个弟弟仅是一夜之间就再没了气息。
  谢忱提着小茶壶,怔怔地看向窗外,“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他想帮一点忙,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忙。
  唐春安哑然地望着他,“阿忱……”
  “如果要放血救人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最近吃的很多,血肯定也很好!”谢忱挽起袖子给他展示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而且我还种了很多药草,你们如果想用可以来找我要,我种的药草多得一个小仓库都装不下了!”
  唐春安被他说动,眼睛也湿润起来,“不用了阿忱,魔蛊已经消失了,不然我也不会闲到来找你玩。”
  他看得出阿忱是真心实意地想对他们好,可这个世界并非阿忱想象中那么纯善美好,唐春安希望他留在这小而温馨的树屋里,那样就很好,很安全。
  听到他的话,谢忱眼底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也是,就他这样的炮灰路人甲,能帮上什么忙呢,拯救世界是主角的专属特权。
  “总之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们元禄宗弟子既然上山学道,都是做好随时为除魔卫道牺牲的觉悟的。”唐春安指了指云鹤道服上的鹤纹,认真开口,“入门第一日,这条性命就已经交给了天下苍生。”
  所以哪怕他真有一天死了,他也希望阿忱不要难过,他是甘愿为苍生去死的。
  谢忱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心头多了几分崇拜,“有人说过吗,你正经的时候还挺帅的。要是天天这个样子,哪愁找不到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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