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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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陈嘉玉无言半晌,正准备应声,温延又再度好整以暇地提醒她:“我记得前几天在微信上说过,婚后会平衡好家庭与工作,陈小姐难道忘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进入角色。”陈嘉玉一听他喊陈小姐就头皮发麻。
  阴阳怪气不到位,反而生出几分促狭。
  温延鼻息间似是溢出笑声,回应一句:“接下来还有
  一周时间,希望足够温太太做好准备。”
  陈嘉玉:“……好的。”
  -
  结束剩下半天的工作,温延回到西山别苑时与出门遛狗的姜姨迎面相遇。
  这两天事多,他晚上都住在公司附近的那套房子,elvis好不容易看到他,兴奋地一个劲吐舌头。
  姜姨险些拉不住,打量他一眼笑着问:“今天看着心情不错,有好事?”
  “没。”温延打算先告诉老爷子,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心摁着elvis的脑袋胡乱揉了下,“爷爷呢?”
  姜姨回看示意:“小澍在家陪着呢。”
  温延抬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半夜到的家,老爷子起夜还吓了一跳。”姜姨好笑道,“我出门前正念叨给介绍对象呢。”
  结束三言两语,温延径直走回廊下,推开门,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恰逢老爷子说话。
  “……人家陈嘉玉是高材生,学习好,性格也好,下次见了面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温澍不满意地嚎了声:“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见字就晕见书就倒,还给我介绍学习好的,这不害我吗!”
  老爷子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巴掌:“你看你一天天作天作地的,我就该给你找座五指山把你压着。”
  “照您这么说,那搞什么对象,您现在拿根大铁链子把我拴起来得了。”温澍破罐子破摔。
  “你个小兔崽子!”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刚落地,温延揣回摸出来一半的结婚证,走进客厅:“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大哥!”温澍像看见老母鸡的崽儿,撒着娇,“爷爷介绍对象,都要不顾死活把我卖给五指山了。”
  前面的对话温延听了点,对这句话也算是一知半解,想到陈嘉玉发顶只过他肩膀两三厘米的身量。
  温延明知故问:“五指山?谁?”
  “就是欠揍,别管他。”温老爷子虎着脸,转而跟温延商量,“我决定下周六请小玉来吃饭。”
  按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红本,温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您还真这么打算。”
  老爷子不以为意地点头:“见个面试试。”
  他性子轴,年轻时候就一根筋,那会儿有温奶奶盯着把控着,现在年龄上来越发独断。
  即便明白老爷子是不希望温家错过陈嘉玉,所以哪怕适龄的温澍抵触,也想试一次。
  可现在陈嘉玉是他结婚证上的另一半。
  听老爷子荒谬的安排,温延到底没忍住问了句:“所以从头到尾您就没想过让她跟我试试?”
  “跟你?”老爷子很认真地疑惑,“所以我现在不跟你催婚,你又开始跟我剑走偏锋了?”
  “你知道前天我跟徐老头去钓鱼,临走前人家说了什么吗?”提起这事他就憋火,突然拔高声,“他那小孙女让他问我,温总是不是从奥莱卸任改做批发大亨了!”
  “……”
  想起这话的由来,温延瞬间语塞。
  一时无声。
  须臾,在温澍憋不住的看戏笑声当中,老爷子暴跳如雷地喊出最后一句:“我脸都丢尽了!”
  ……
  老爷子眼不见为净,发泄完作势要赶温延上楼,以至于他压根没找到机会说跟陈嘉玉领证这事。联想到下周六可能会出现的混乱,温延一阵头疼。
  吃过晚饭,他有事找温澍,两人去了三楼露台。
  浅色系的皮面沙发被昏黄壁灯照得隐隐变色,半步开外的小桌上,放着半瓶威士忌。
  温延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离桌较近,无处安放的长腿稍稍敞开,倾身捏来两只玻璃杯,置入汤匙。
  手指掀开旁边的小桶,他拿起冰夹,慢慢悠悠地将两只冰球放在汤匙里,沿着杯壁缓缓滑进去。
  咚的一声。
  温延慢条斯理地往杯子里注入适量的酒水,晃了晃,握着玻璃杯靠进沙发,浅抿一口。
  他的动作严谨而考究,一丝不苟间带着游刃有余的散漫与随性,有种别样的荷尔蒙张力。
  一旁的温澍看得叹为观止,收回眼抬起头,双手垫在后脑勺吐槽:“真要命。”
  温延垂着眼:“回家前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那我又不知道,居然比你在电话里说的情况还严重这么多。”温澍简直痛心,“我才二十四啊。”
  回想起二十二岁的陈嘉玉,温延没应声。
  倒是温澍忽地看向他:“爷爷刚才说不跟你催婚,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把火力转向我了?”
  温延言简意赅:“我告诉爷爷这周领证。”
  温澍愣了愣,好奇:“真领了?”
  见他一脸狐疑的样子,温延不明白有什么必要拿这种事撒谎,随口反问:“不然呢?”
  “大哥你骗人的吧。”
  他脸上哪看出丝毫刚领证的喜悦,温澍露出一副休想骗我的表情,也难免异想天开起来:“不然我回头也去找人,弄个假证,哥你觉得怎么样?”
  温延以为自己听错,停住片刻,发现面前这浑小子像是要来真的,意味不明道:“你可以试试看。”
  品了品这话,温澍顿觉索然无味。
  不想再谈论这事,他回到正题:“找我干嘛?”
  “帮个忙。”温延双腿交叠舒展伸平,十指虚虚交错拢着搭在小腹的位置,“我记得你有朋友在城北开了家私人餐厅,帮我问问下月15号晚上能不能包场。”
  这家餐厅只能提前预约,中午回到公司,他便安排苏确打过电话,那边的回复却是餐厅不接受包场。
  但对温澍是小事一桩,他托着腮:“干什么用?”
  西山别苑地势高,坐在露台风口朝远处眺望,能一眼看清整个城西繁华的万家灯火。
  以及另一边正对而立,亮着繁星点点的小重山。
  “给你大嫂过生日。”温延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像是挑了下唇角,又仿佛没有。
  好似并不清楚他刚撂下了多惊骇的消息,对温澍的错愕视若无睹,温声说:“劳烦多费心了,弟弟。”
  -
  学期末,怀安的初夏临近尾声,即将步入新的一月,气温也开始逐渐上升。
  陈嘉玉畏热,这一周内陆陆续续将厚实的春装打包好收起,只留了几件薄开衫在早晚加衣。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除了几门结课早的公共课,还有三门专业课程都需要期末考试。
  院里今年将大小考都安排在最近一周,陈嘉玉忙得无暇分身,白天跑完实验室,晚上带题去图书馆。
  在这期间,她闲时跟韩教授提了领证的事。
  陈嘉玉原本想要委婉铺垫,但听他再度说起秦淮,索性釜底抽薪,跟韩教授讲了清楚。
  时隔好几天,他当时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
  从自认耳背的茫然转变为震惊,再到确认没听错后的面色复杂曲折,盯着她好半晌憋出一句:“你要实在不想相亲,那就明年再说,不要编这样的话骗我。”
  后来陈嘉玉拿出结婚证,韩教授才相信,但他并不满意温延的事实完全掩饰不了。
  其中不乏有年纪最小最偏疼的学生被拐跑的郁闷,也有其他考量,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此类种种最终都化为感叹:“想当年,你师娘答应我就是因为我帅。”
  “找个长得帅的也好,以后想吵架看看他的脸。”
  “……”
  这件事解决得异常顺利。
  韩教授不再试图为她介绍对象,程项东很久没有出现过,至于韩景,不清楚究竟是她上次不留情面的拒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反正对方之后也没再联络她。
  比起前一周的兵荒马乱,生活貌似渐渐回到正轨,陈嘉玉没了后顾之忧,一切都变得轻快。
  自此终于确认,跟温延结婚是非常对的选择。
  隔周周六是三十号。
  陈嘉玉跟温延约了五点半,第一次不是资助学生,而是以孙媳妇的身份上门,她清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两手空空,所以打算跟温延去国贸大厦买些礼物。
  一周没见面,陈嘉玉难免生疏。
  刚上车,直直撞入温延侧头看过来的眼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眨了下眼,表情尽量自然:“下午好。”
  温延挑眉:“下午好。”
  ……好官方的客服讲话。
  对视两秒,她率先别过脸。
  手指无意识搅着包包上的流苏挂饰,故作熟稔地问:“我打算给温爷爷买礼物,你有什么建议吗?”
  温延明白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回应:“爷爷如今
  就一个爱好,下棋。”
  陈嘉玉还记得前几次去别苑,温爷爷与韩教授无时无刻不在棋室对弈。
  想了想,她稍作犹豫。
  昨晚她有提前做过功课,围棋棋子的材质分几种,价位太低的不合适,高端的又过于昂贵。
  反复琢磨没有头绪,难得在一窍不通的领域踯躅,陈嘉玉寻求温延的帮助:“那我买副棋子?”
  温延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过,看出对方束手束脚,在鸣笛声里平缓道:“其实东西只是次要,有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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