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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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呢。
  她就说按照常理,温延将门禁卡给到她,今晚这次碰面就该结束。
  可对方不仅主动下车,还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东拉西扯找话题,原来是一直在观察那几个男生。
  还真是个好人啊。
  陈嘉玉想了想,指向旁边的亭子,抬头露了个真切的笑:“那边就有保安在,没事儿。”
  循着她的指尖看过去,隔着一扇玻璃,里面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正密切关注着门口。
  见状,几步外的男生也被同伴生拉硬拽走。
  温延似是而非地点头,没再多说:“行,回去吧。”
  话音落,他单手抄兜往车门靠去,长腿懒散地交叠在一处,面容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看不清情绪。
  这意思大概是要她先走。
  陈嘉玉也不想继续客套浪费他的时间,于是直接后退一步,笑着挥挥手:“那今晚谢谢您了。”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向寝室楼。
  单薄纤细的身形在树影里轻轻摇曳,温延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等陈嘉玉消失在视野,他才弯腰坐回后座。
  车窗关闭,但温延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某处,苏确谨慎询问:“老板,要查吗?”
  刚才的状况并不像追求的样子。
  但温延沉默阖眸,显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见状,苏确会意地不再给自己揽事。
  毕竟在温延身边工作五年,这么长时间以来,深知老板不是会多管闲事的性子。
  他永远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教养良好的模样,温和又淡漠,员工背地都说他像个完美的假人。
  只有在长辈朋友面前,才会偶尔展现出那么一丁点儿不一样的烟火气。
  苏确暗暗摇头,转回身让司机将车载音乐调小声一些,听到后排隐约传来声音。
  “查吧。”
  预判失误?
  苏确愣了两秒,心领神会地一口应下。
  因这点出其不意的情况,他倏然想起晨间忘记报备的另一件事,刻意但不生硬地提了句:“老板,孟女士的委托律师今晚从德国飞怀安,约您后天下午见面。”
  温延不疾不徐地睁开眼,沉吟两秒:“让他明天十点去公司,我等他。”
  -
  回到楼上。
  陈嘉玉先去水房将换洗的三件套挂起来,转身,恰好撞入对面的仪容镜。
  之前回来时她只换了衣服,还没洗澡,所以此时长发还好好扎在脑后,充分露出整张脸。
  未施粉黛,出门前涂的口红也因为吃了顿饭的缘故而消失,泛着点儿营养不良的白。
  水房的白炽灯极亮,从头顶投射到她身上,一眼望过去只有那双耳朵红得离谱。
  陈嘉玉纳闷地伸手捏了两下。
  幸好现在是春末夏初,否则这触手可及的滚烫,简直要让她以为是生冻疮的前兆。
  胡乱揉了揉,她拎着洗衣盆回了寝室。
  怀安大学研究生院的宿舍楼是单人单间,房间面积小,但一室一卫打扫起来很方便。
  陈嘉玉的书桌靠窗,堆满了下楼前整理出来的专业书,里面还夹杂了一些本科资料。
  分门别类挑选好,她打开了微信。
  给本科资料拍了几张照片,编辑好内容,发送到二手校园墙上,对方很快回复了ok的表情。
  陈嘉玉放下手机,打算看会儿文献。
  不知不觉间,宿舍楼下的动静渐弱,月亮高高攀上枝头,整座校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直到小铁门关闭的吱呀声划破这片寂寥的夜色,陈嘉玉抬头活动了下颈椎。
  十一点四十了。
  放在置物架充电的手机蓦然亮起,陈嘉玉点进去,是微信收到的好友申请。
  对方没写备注,不过由于前不久挂出去的资料,她未作他想直接点了确认添加。
  视线下移,意料之中地看到另一条申请。
  陈嘉玉面不改色地点了进去。
  程项东:【校门口那男人是谁,你新钓的凯子?他知道你背地里这么贱吗?】
  程项东:【在?出来聊聊呗?】
  程项东:【今晚是我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你别放心上,我道歉,你去撤诉行不行??】
  程项东:【操了!妈的说句话啊你!】
  因为好友早在事发当晚就被她删除,所以对方的消息只能出现在主页的备注栏。
  陈嘉玉看着他无能狂怒,扯了下唇角,动作飞快地截图后添加好友,然后再立马拉黑删除。
  眼不见为净,她起身去洗澡。
  进了浴室没多久,师姐许严灵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许严灵:【你被程项东堵了?】
  许严灵:【没事吧?我怎么还听人说
  他好像跟你动手了,这人怎么这么孬啊。】
  过了半个小时,陈嘉玉回复:【没动手,他气不过来找我输出,最后又道歉让我撤诉。】
  发完,跟了个无语的黄豆脸流汗。
  许严灵很快打来电话:“我天,然后呢?”
  “没然后了。”陈嘉玉复述了一遍消息,“噢,我还加送了套添加拉黑删除大礼包。”
  许严灵扑哧一声笑:“干得好!我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搞半天也是个草包。”
  “法院那边有动静了没?”
  “还没呢。”陈嘉玉打了个呵欠,“不过应该也就这两天,反正暂时没有其他后续。”
  八卦到此结束,听她毫不在意的语气,许严灵忍不住感慨:“你是真的能忍,要我这暴脾气,这会儿或许已经演变成双方互殴的刑事拘留了。”
  闻言,陈嘉玉只笑了笑没接话。
  又聊了几句,结束前许严灵提醒她:“对了,下个月的外出调研表就差你一个,记得填了。”
  陈嘉玉后知后觉:“我差点忘了。”
  挂断电话,她赶紧找出申请表填好,因为是最后一个提交,轮到她统一拿去签字盖章。
  隔天是周一,韩教授照例不在学校。
  陈嘉玉提前跟他约好时间签字,下午从实验室出来,直接打车去了温家。
  前几天雾蒙蒙的多云天气没能持续太久,转阴两天之后,终于在她刚坐进车开始下小雨。
  窗外乌压压一片,目之所及仿若都被阴云笼罩,才刚过五点,道路两边陆陆续续亮起灯火。路人行色匆匆,没一会儿车窗玻璃便凝聚了一层水雾。
  陈嘉玉没带伞,也不知道这雨会不会变大。
  她神色担忧地朝外看去。
  ……
  另一边。
  温延处理完白天堆积的工作,端起手边快要凉透的黑咖啡,浅啜一口。
  酸涩微苦,他放下杯子,起身离开了书房。
  一楼客厅没人,只棋室的门大开着。
  温延去厨房接了杯白水,闲适地站在落地窗前往出看,恰好听到棋室里传来的声音。
  今天是温老爷子例行检查身体的日子,结束后跟从心血管疾病中心出来的韩教授碰见,两人上次还剩半局棋,便一起来了家里。
  临近尾声,韩教授接了一通电话。
  见他表情愈发讥讽,刚搁下手机,温老爷子稀奇开口:“谁的电话?”
  “院里打来的,说是小陈上回发言稿让人调换的事有眉目了。”韩教授冷笑,“你猜是谁?”
  这事温老爷子怎么可能清楚。
  于是他也没卖关子,直言不讳道:“就是前段时间跟小陈死缠烂打的瘪犊子程项东。”
  程项东是陈嘉玉同专业的研二师兄。
  去年底开始,他就有意无意表露对她的欣赏。
  但他不明确表白,只暗戳戳展示亲昵,陈嘉玉没办法拒绝,只能跟对方保持距离。
  可从上个月起,他突然开始大张旗鼓地追人,送玫瑰花送大牌礼物,价格不菲。
  有一样算一样,陈嘉玉被转送后都私下退了回去。
  最后格外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他的心意。
  直到一周前某个晚上。
  陈嘉玉照常结束实验回宿舍,突然被拉进人潮,程项东捧着花,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要跟她结婚。随后又被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女生推搡指证,说她插足感情当小三,勾引程项东为她花了几十万。
  事发现场就在宿舍楼下,人多眼杂,谣言来不及解决当夜就传播了出去。
  这事每想起一次韩教授都会倒吸冷气:“还好小陈稳得住,等了一周拿到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证据去起诉,但凡她心理素质差点,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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