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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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满立马不赞同了:“这叫什么话,我跟每一任女友都是和平分手,不要说的我很渣一样。”
  温延不置可否:“刚才那是你第几任?”
  “忘了,应该是今年第八任吧。”原满仔细回忆了几秒,给出答案后好奇,“怎么了吗?”
  温延也跟着想了想,漫不经心地问:“年初去小重山吃饭遇到的那个是她吗?”
  “当然不是!”原满立马否认,“虽然她们都骂我来着,但这俩不是一个人的。”
  这下温延的表情明显变得一言难尽了。
  原满瞪了他一眼,义正词严:“你这什么眼神,人生在世,就该好好享受每一种不同的恋爱。”
  温延了然颔首:“然后跟没差别的同一张脸,谈结局同样都被骂的恋爱吗?”
  “……你不要自己重度脸盲,就觉得我的女朋友们也都长一个样。”原满加重语气解释,“还有我们是和平分手,peaceandlove,懂?”
  温延懒得理他,低眸抿了口开胃酒。
  温延近视度数不算高,除了工作,其余时间不喜欢戴眼镜,失去遮挡物便显得睫毛尤其长,垂落掩住那双距离感鲜明的眼睛,神情有些懒怠。
  但这一幕在原满看来,恍然变了味。
  他比温延小两岁,打从能直立行走就跟着对方到处跑,也清楚发小的奇怪病症——
  面孔失认症。
  眼里只有性别之分,没有美丑可言,不重要的人在温延脑海中完全没有对方的脸部图像。
  经常接触的可以用关键词辨认,可偶然才能见到的总是很难在刹那间想起。
  明明是对数字非常敏感且过目不忘的人,可因为先天性认知失调,长久以来无法欣赏美女不说,连出席大型酒会,都得秘书随时提醒来者何人。
  好可怜。
  原满苦哈哈地想。
  作为温延最好的兄弟,原满觉得自己的话或许有些戳心了,以至于他只能垂着眼故作坚强。
  悄悄叹了口气,原满开始替他着想:“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诡异,也难怪我们小延无法陷入爱河。”
  温延看到他莫名一脸怜爱,无言半晌,不急不缓地抬手表示:“你开心就好。”
  话题告一段落。
  服务员推着小餐车来上主菜。
  等人走后,原满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听说温爷爷最近在疯狂安排你相亲?”
  温延轻笑,神色间难得浮现出一丝调侃:“出门前刚催我看了一沓照片。”
  原满关注点却在别处:“一个入眼的都没有吗?好家伙,那我看你要结婚是真的难了,总不能为了遗产,随便找个脸都记不住的女人领证吧。”
  说到这原满也急了:“不是,难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不用提醒,也能认出对方的女人吗?”
  “哦,已婚除外。”
  那的确是真没有。
  温延习惯性地想要否认。
  可被这么一提醒,他刚要开口,那副始终从容不迫的表情倏地顿住。
  卡壳片刻,温延虚虚眯了下眼。
  仿佛始料未及的想起,又像是后知后觉,温延的目光不经意瞥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楼下。
  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
  -
  首次相亲以失败告终,陈嘉玉没放心上。
  那天回到学校她就重新钻进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照常在宿舍、食堂、实验室中度过。
  一旦忙起来,许多事便被她抛之脑后。
  周六,再次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教授,陈嘉玉才想起后续似乎一直没有告诉他。
  而韩教授也记挂着这事,组会结束后,他喊住关掉ppt的陈嘉玉:“忘了问前天怎么样?”
  陈嘉玉拔下u盘:“感觉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那孩子可是我细选的。”韩教授走近两步,“你们都聊什么了?”
  闻言,陈嘉玉忍不住腹诽,那怎么还让她遇上个妈宝男,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
  于是含糊其词:“就聊不到一起去。”
  “好好说话,别支支吾吾的。”韩教授着急地啧了一声,“我跟你师娘这几天都没时间,他那边我也没来得及问,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今天周六照常休息,这会儿其他一起开会的师兄师姐都陆续离开,偌大教室里只剩师徒俩。
  没了外人,韩教授又追得紧,陈嘉玉想了想,委婉地转述了那些聊天内容。
  韩教授听到最后连眼神都变沉了。
  陈嘉玉面色复杂,随手扯了块抹布摆弄:“我连话都没说几句,全听他谈他妈了。”
  昨天一天忙着做实验,她没工夫想这事,但再被提起的时候也不是不郁闷的。
  怎么女孩子结了婚就必须生孩子?
  必须把自己的一切都排在家庭与丈夫之后?
  陈嘉玉不太会处理亲密关系,原本出现的结婚念头也只是想挡一挡烂桃花。
  可如果要以停止学业为前提,那着实没必要。
  “你确定没坐错桌?”韩教授越想越觉得奇怪,皱眉问她,“那人叫什么名字,是姓秦吗?”
  陈嘉玉下意识道:“不是跟您一个姓?”
  “我那天下午没跟你说吗?人家叫秦淮。”韩教授伸手指了指她,“你个大傻丫头认错人了。”
  陈嘉玉冤枉了:“您没说啊。”
  “算了,我回头再问问,重新约个时间吧。”韩教授叹气,“也怪我,早前没说清楚。”
  他就说秦淮那孩子温润知礼,没道理自己闷头搞科研,让另一半在婚后回归家庭教育孩子。
  至于相错亲的那位,西餐厅那条街本身就是怀安出了名的约会胜地,好些相亲男女都喜欢约在那里吃饭,走错地
  方坐错桌子是常有的事。
  甚至还有不少因此而成就的美好姻缘。
  但谁也没料到,这么万里挑一的事情能让倒霉催的陈嘉玉给遇上。
  简直是他这一段生涯的黑历史。
  韩教授糟心地摆摆手:“得了不说这个,我回家一趟,你别忘了下午去温家吃饭。”
  ……
  回到宿舍,陈嘉玉吃过午饭后开始检查备忘录,发现还有门作业跟课程**没做。
  等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到四点十分。
  她昨晚去实验室换了衣服,也没特意化妆,只涂了口红提气色,拿上东西离开学校。
  温家老宅在西山别苑,怀安最繁华的区域,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别墅区占地三万多平米,只修建了二十一栋别墅,是许多有钱人千金难求的地方。
  陈嘉玉第一次来是去年九月。
  彼时韩教授刚刚结束院里的重点项目,一周的休息时间,大半都跟温老爷子在这边下棋钓鱼。
  尽管两人岁数相差一轮,但性情相投。得知当初曾公开表明不再招收硕士的韩教授,一反常态地收了一名学生,温老爷子好奇多问了几句。
  一来二去,竟发现那名学生就是陈嘉玉。
  温家曾经在温延二十岁生日那年,开设了一项贫困山区教育基金,陈嘉玉是那十多个资助名额中,唯一从隔壁市考进怀安大学的学生。
  温老爷子稀罕读书人,于是研一开学第一周,陈嘉玉就被韩教授领着来了温家。
  起初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紧张或拘束的。
  毕竟印象中的有钱人,会像姑夫那样尖酸精明,会像初中隔壁班的暴发户家长那样目中无人,尤其温家对她还有资助的恩情。
  但是陈嘉玉所设想的一切都没有。
  温老爷子像所有童话故事里慈祥老人的具象化,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温和与包容。
  陈嘉玉摁响了门铃。
  在老宅工作快三十年的姜姨很快过来开门,笑眯眯地喊:“小玉来了。”
  “姜阿姨。”陈嘉玉把袋子递过去,“上次我看温爷爷喜欢这个,让高中同学寄了一些。”
  姜姨惊讶:“是你老家的干菜吗?”
  两人沿着青石板小径往里走。
  陈嘉玉应了一声,姜姨拍了下她胳膊:“你费这心思做什么,真是麻烦。”
  这么说着话走到玄关处,与之左右连接的分别是一楼阳光房与棋室。
  韩教授早一步过来,正与温老爷子坐在棋盘两侧对弈,眼见这一局杀的正盛,他即将没退路。
  听到动静,温老爷子扭头接话:“什么麻烦?”
  “小玉给您买了上回的干菜。”姜姨喜滋滋地提着袋子进厨房,“都快俩月了,难为她记得。”
  果然老爷子也乐了:“我就说小玉这孩子跟我有缘分,可惜不是温家的姑娘。”
  陈嘉玉笑了笑,过来棋室打了声招呼。
  刚进门,就看到韩教授眼疾手快地偷吃了一枚温老爷子的棋子,接着若无其事道:“别不知足了,你那几个小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那有什么用?”温老爷子恹恹摆手,“一个两个都不愿意交朋友,老二去部队插不上手,温延恨不得长在公司,温澍又是个二百五,我是看不到他们成家了。”
  提到这个,韩教授想起自家不省心的闺女,同样心有戚戚地点头。随即,他忽然看向陈嘉玉。
  仿佛想要将话扯到她身上。
  刚吃了相亲苦头的陈嘉玉头皮一麻,趁机转移话题:“师父,您拿错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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