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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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次不一样,陈府之人从北明建立初期,各个都是开国功臣,军中大将,手握长枪,可将厥缁铁骑退避三舍。而刺杀他们并不容易,现如今——陈从连、戚鹤堂、陈自寒、陈应阑、徐钟隐......陈府得力助手侍卫各个都是习武之人。
  所以这次,索命门算是下了血本。若是成功了,韩轲其人自然会给丰厚的酬劳,若是失败了,索命门要么就被陈府灭门,要么就彻底销声匿迹于江湖,一个刺客门派,若是想东山再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索命门上上下下几百名刺客,外加“哨子”,凑够了足足半千人,依照刺客的身手,以少胜多也不难是种战术。
  沈木衾匍匐在解时臣身旁,解时臣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何事?”沈木衾闻声抬眼,恰好一阵寒风吹过,他哆嗦了几阵。
  “看月亮。”解时臣嘱咐道,“子时月圆,我们便行动。”
  月亮高挂在天空之上,此时云层才刚刚被光亮切开,划下一汪波澜于水中。星子破开光亮,闪烁在太空之中,然而沈木衾却望不见任何光亮。
  “解时臣,我想今日来跟你告别。”沈木衾低下头,又是一阵寒风,他哈了一口气,搓搓手,“自从我做了打更人之后,我便信了神佛。陈府我可以帮索命门屠掉,但是此番过后,无论胜败,我都将不会做刺客,不会做打更人——我要安稳一阵子,为我的过往赎罪。”
  解时臣耐心地听完,并没有给予什么答复。依旧安静地望着月亮,而后他轻笑一声。
  沈木衾骤然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解时臣如此之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每次看到月亮,我总会想到一个人。”解时臣双眼微微发红,他的发丝随着寒风摇动,他握紧双手成拳状,而后用松开,雪花随着掌心飘落到各自东西处,“我和他从小便相识了,后来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离去了,说是去了漠北。临走前夕的夜晚,我带他攀上索命门最高的司天台,看着月亮。”
  “他坐在司天台上,指着月亮对我说,他想给自己换个名字。我问他,你要叫什么。他说,新名字就叫望古。”解时臣拉住沈木衾的手掌心,用指尖为墨,掌心为纸,一笔一划地写着“望古”二字。
  “后来,我又为他取了名,叫‘念唐’。”解时臣又写着“念唐”二字,“然而,我找了他十几年,我都没有寻到他的踪迹,只记得最后一次传信,望古说他去了晏都。”
  “之后的事情便一概不知,因为杳无音讯。”解时臣摇摇头,不知不觉间流了泪,而后又随手抹掉。
  刺客不能拥有“字”,但是解时臣口中所说的“望古”却为自己加上了“名”和“字”。
  “沈念闻,你信神佛,可是我不一样。”解时臣又唤了一声,迫使着沈念闻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眸,他抬起手,伸张指尖,一笔又一笔勾画着月亮逐渐变圆的轮廓,“我本瞧不起也看不上那些将希望寄托于鬼神之人,可是自从望古绝尘而去十几年中,只要我一有时间,我便独上高楼,去索命门的司天台看看月亮。”
  沈木衾眸中微动,他又何尝不是时而被解时臣叫过去,登上司天台欣赏着月亮的阴晴圆缺呢?
  起初,他只是认为解时臣自己无聊忧愁,去看月亮消愁,等到明晓真相后,才发现自己和解时臣有着相同的境遇。
  这五年里,自己也不是时时盼着陈应阑出现在自己身边。
  许是自己信神佛的原因,五年后的寒冬,在甘州处,他和陈应阑再次重逢。至少,论命运,他确实要比解时臣好多了。
  “此番过后,你若想浪迹天涯,我便随你一起。”解时臣将视线转移到沈木衾的脸上,发自内心地笑道,“念闻,你说你信神佛,那就麻烦你带我去这北明最好的寺庙求签拜佛。”
  “求什么?”沈木衾心中微微一动,倏然松口,询问道,“莫不是求你所说的望古?”
  解时臣摇摇头有点点头:“我只求望古能平安无事。”
  月亮渐渐地变得圆润,皎洁地就像是一尘不染的玉盘。时而传来一声声鸦鸣,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解时臣蹲起身,道:“月圆之时,准备行动。”
  第30章
  刺客们持着刺刀短刃蹲行, 渐渐地逼近漠北都护府和陈府。
  月圆之夜的风很凉也很冷,一点一点刮着脸生疼。枯草也随着风声晃动, 恰如今日之时,今日之事,如此地令人胆战心惊。
  陈应阑并没有睡觉,他待在房间内,早已穿好衣袍,手中握着青花剑,端坐在案前, 凝视着不远处的门扉,侧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
  此时, 月上高头, 草木不动, 无人所及。
  “咚、咚。”
  门突然响了起来,陈应阑心跳加快,他跌跌撞撞、急急忙忙地走到门前,扒着门框, 透过点滴缝隙,看着门外的一切。
  门外人身着粗布短衣, 戴着布帽子,穿着打扮看样子是陈府家丁。
  然而, 陈应阑还是在打开门前, 询问了一遍:“来者何人?”
  门外人咳嗽了几声, 似乎有意压低自己原本的声色, 淡淡道:“回陈大人,小的来给陈大人送夜食。”
  陈应阑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我不太舒服, 麻烦放在门口,待会我会去外面取。”
  “若是放门口话,恐怕这饭菜会凉。”门外人轻笑一声。恰时一阵风吹过,陈应阑隐隐约约闻出了点滴血腥味,他惊呼一声。
  剑鞘里的青花剑嗡嗡响动,似乎再也按耐不住一般,横冲直撞地飞到了陈应阑的手中。他从一侧推开门,而后挥起青花剑就朝门外那道人影砍去。
  那道人影也不孬,用食盒抵挡住青花剑的攻击,而后将食盒对准陈应阑的额头扔了过来。陈应阑侧身躲过,随后反手将青花剑推了出去。
  那道人影从袖中拿出短刃,挥手一出,却被青花剑扫过,落到地上。
  “叮当”一响,恰似玲珑盘碎裂一样,清脆无比。
  这也无疑是一个警醒,陈应阑头脑从空白中一瞬间清醒过来,他踢了冒充家丁的那个人一脚,随后立刻穿过走廊,敲响了陈自寒的房间,也对着空旷的庭院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打开陈自寒房间的门后,一抹红色对准自己的眼睛袭了过来。陈应阑眨了眨双眼,揉了揉眼睛,护臂上显现一抹鲜艳——是血的眼色。
  陈自寒用断风刀砍断了一名刺客的脖颈。此时,他抬眼看见站在门外的陈应阑,眸中一动,脚步飞快般绕到了他的身后。
  只听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陈自寒用断风刀抵挡住方才那位冒充家丁刺客的袭击,刀刃刺穿那人单薄的身体,很快那名刺客便躺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后,死掉了。
  “惊泽,现在别管别的了。”陈自寒喘着粗气,拎着陈应阑的脖颈,将他扔出门外,对他说,“去看看爹娘安不安全,叫醒他们。我去筹集漠北都护府所有力量,用来抵挡刺客的袭击。”
  说罢,两个人一个向东跑,一个向西奔。
  自此,分道扬镳。
  陈应阑拿起刺客掉落的短刃,卡进腰带中,随后抬起脚步就朝着爹娘的房间飞奔而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郎当”声,陈应阑抓住腰带中的短刃,猛烈回头,朝着身后扔出。那名刺客高高地束起头发,用皮质手套抓住了飞来的短刃,冷哼一声,又朝着陈应阑扔了过去。
  腰间的刺刀对准陈应阑作势砍了过来。
  “什么人?”陈应阑询问道。
  “在下名为,解时臣,乃是索命门中的高阶刺客。”那名刺客拍拍手,绕到他的身后,朝着陈应阑的肩膀砍了一刀。
  陈应阑吃痛回首,恰好对上了解时臣的眼眸。
  解时臣眸中戏谑,他道:“这把刺刀名为——偃月锥,乃是北明十大凶器之一。怎么,陈大人最擅长欺骗于人,不如我们比试一下——我解时臣也是一个狠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应阑嘶吼一声,挥起青花剑就和偃月锥相撞,金属兵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格外刺耳,“你们刺客不过是为人卖命的废物,连走狗都不如!”
  解时臣一挑眉,偃月锥划破空气,“呼”的一声,刺刀从青花剑上方传过,在陈应阑脸上划下一道殷红的伤口。
  “走狗都不如?”解时臣反问道,“若是我们索命门连走狗都不如,又怎会前来灭陈家满门?”
  陈应阑运转内力,将力量堆积在青花剑上,向前一推,却又被解时臣的偃月锥挡到,反身一送。他失去了多半力气,背部狠狠地撞到了身后的廊柱上。
  “呕”的一声,陈应阑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伸长手指,抓住了青花剑的剑柄,却被解时臣一脚踩住手腕。
  “陈应阑,我告诉你。”解时臣的脚越发用力,陈应阑的手腕生疼,“我们索命门的刺客是不能有软肋的,否则下场便会跟荆青云和萧楮风是一样的,那就是落下个尸骨无存,无坟无墓。也正是因为索命门的刺客没有软肋,或者......不让自己拥有软肋,我们才能如此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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