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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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军,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来时这就是一具枯尸。请求府军放过!!!”仆人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陈自寒嗑着头。
  “你。”陈自寒用阴蛰的目光望向仆人。
  仆人立刻站起身,大声道:“是!”
  陈自寒命令道:“去找徐钟隐联系大理寺和刑部!”
  仆人答应了一声,随后拎着扫帚匆匆地跑回府邸,越过厅堂,才在后院找到了徐钟隐。
  *
  那个人正坐在庭院角落的一处座椅内,一身青衣,长发微微扎起,眉眼如剑,面目如风,他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看见了仆人正匆匆向自己跑过来。
  “重光大人!”仆人和徐钟隐对视一眼,而后跪下身,却在那一刻,被徐钟隐扶起来。
  “何事如此匆忙?”徐钟隐温柔地望着仆人大汗淋淋的脸,笑道,“瞧瞧,都流汗了!大冬天流汗,必定是急事。”
  仆人将事件的前因后果都如牵机引一般,对徐钟隐全盘托出:“今早辰时左右,小的正在打扫完府邸后,便想去打扫了一下后街,但奈何前脚刚落步到后街,就瞅见一个守卫的尸体,是陈府的守卫。”
  “让小官朝大理寺和刑部联系,落款写我的名字。”徐钟隐站起身,系好大衣上的扣子,临走前又匆匆对仆人道,“昨晚陈府军不是说今日启程回漠北吗?”
  仆人点点头,道:“正是。”
  徐钟隐微微蹙眉,愁眉苦脸地道:“看样子是回不去了。不知道是否是有人诚心不想让我们回去......”
  他抬脚越过门槛,步履不紧不慢地便站在了陈自寒身后,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陈府军。”发现口中的“陈府军”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还没有回头,这也未免太过于专注了吧。
  走近一看,才发觉陈自寒正一手拿着信笺,一手握着断风的钝头,描摹着守卫的伤口。
  “我说,陈府军......您也未免太过专注了吧......”徐钟隐走到陈自寒眼前,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守卫的尸体,就这样子互相望着。
  陈自寒淡淡地开口:“说过了吗?”
  徐钟隐点点头:“派小官联系了,就等着大理寺和刑部回信。哦对了!”他似乎还想到什么事情一样,抬眼望向陈自寒身侧,问道,“你家那位呢?”
  “什么‘我家那位’?”虽然陈自寒心里已经猜出来重光大人询问的人是何人,但是眼下面对着陈应阑的不告而别和守卫的离奇死亡,陈自寒不觉有些恍惚,有些烦躁。
  “就......”徐钟隐停顿了一秒,虽然和陈应阑见过不下几面,可还是不知道其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于是便改口,“就陈府军的随身影卫。”
  陈自寒站起身,双手叉腰,微微叹了口气:“诶!走了。”
  “走了?”徐钟隐刨根问底一般,非得要问个黑白分明,“回漠北还是去别的地方了?”
  “不知道。”陈自寒翻看了一眼信笺,神情有些低落,“应当是回漠北了,因为信笺上他是这么说的。”
  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开了陈自寒的发丝,他随着风吹来的方向微微仰头,望着劈开天地的惊艳朝霞。
  徐钟隐只是冷冷地笑道:“你相信他吗?”
  陈自寒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
  处境有些尴尬,于是徐钟隐连忙张口,妄想化解尴尬,没想到却让处境更加尴尬。
  “但是无论如何,你是回不去漠北了。”徐钟隐走上前,隔着陈自寒单薄的衣服布料,安慰性地道,“因为死的不是在街上巡逻的守卫,而是自家府邸的守卫。这件事情必须彻查到底,否则有损陈家颜面。我跟着府军也不过两三年,可是我却知道陈家在漠北权力浩大,若是将此事放任不管,实在是不堪。”
  陈自寒犹豫了一阵,绕着守卫的尸体来回踱步,紧接着才抬起头,说道:“我并非相信谢忱,也并非不相信谢忱,我只是目前对谢忱的一切都十分迷惑。但我知道,待到风口浪尖之时,个人恩怨须得放置于地。”
  又是一阵寒风,远处已经有了一些人烟喧闹,所幸后街人不是很多,所以陈家守卫被杀的事情也可以暂时封口。
  但无论结果如何,陈自寒扪心自问,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能接受任何人的悬赏满天飞,只要能破开那人诡谲风云般的心思。
  信笺上明明和颜悦色地诉说着自己遇事先启程,明明今早起床前望见这封信,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随他去吧。”但奈何又遇见了惊呼的仆人。
  连外人都能猜出来,守卫的死和陈应阑脱不了干系,但个人情感在先,陈自寒不能相信也须得信服。
  他只是不明白,陈应阑为何骗他,将他骗得团团转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昨晚自己的冲动,以“保护”陈应阑为名义不顾任何后果地动身前往漠北,大概也是昨晚被气冲了头脑——就算是平安顺遂地回往漠北又有如何?自己该怎么向父亲陈从连解释,解释这个和陈应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然,前尘已随江潮平。
  陈自寒突然觉得自己在尘世间生活了二十多年,明明已经做成了梦寐以求的府军,可以统领漠北都护府十万英雄将士猛争沙场,明明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现在才发觉自己只是□□上的成长,心灵上的成长还是略输陈应阑一二。
  但这一刻,他贺然领悟到自己今天,此时此刻才是完全的脱胎换骨。
  “为了陈家颜面,为了整个漠北,这件事情必须给我彻查到底,犯事者格、杀、勿、论。”陈自寒咬着下唇,眸色黯然,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钉在了远处徐钟隐的心上。
  *
  太阳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寒冬的上午还是很冷,但早比凌晨暖和了一点。因为周博云身为皇子,不能离宫城太久,所以即日凌晨,天还未亮,薛雀便带着周博云提早离了韩衙。
  四个人昨晚聊到很晚,最后聊着聊着便直接在书房里睡着了。
  陈应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韩轲在一旁看着兵书,桌子上还为自己留了早餐。
  “醒了?”韩轲抬眼看了一眼陈应阑。
  此时,陈应阑单手撑在身后,一只手举起来用衣袖挡住了自己打哈欠的面容,他揉了揉眼睛,便回应道:“嗯,我去洗漱。”
  韩轲只是微微点头,没说什么,合上了兵书,放在案台的一角,便起身整理好窄袖服,佩上绣春刀,跟在陈应阑身后走出房门。
  他倚着门框,一条腿支撑着整个身躯的重量,另一条腿绕到其后,抱着绣春刀,望着在后院边角处洗漱的陈应阑,见状只是轻笑一声。
  待陈应阑洗漱完成,韩轲拍了拍手,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身着披衣就这样走了过来,腰带扣着的环佩泠泠作响,格外空灵清脆。
  来者面色有些不善,这让陈应阑微微向后退了退,却被韩轲一个绣春刀横在了脖颈前。
  “存中。”韩轲收起绣春刀,往后看了看那个人。
  存中立刻站直身体,俯下身,递给韩轲一个盒子,“大人,您要的衣服。”
  韩轲接过衣服,走上前,霸道地抓过陈应阑的手,将衣服送到他手中,一改往日严肃的语气,温柔地说道:“拿好。”
  见陈应阑有些许犹豫,韩轲一跳眉,笑道:“怎么,这是整个晏都最好的染料制成的华衣锦服,花了本官好大笔钱,叫你拿好,你就该拿好。”
  存中也补充道:“就是,韩大人待你千般万般的好,这点情谊都不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韩轲斜眼警告了一下存中,存中立刻被吓到闭上了嘴。
  “存中,不是很久以前对你说过,对待客人要有礼貌,更何况是陈大人。”韩轲接着道,“没你的事情了,你去将早饭热一热,放到厨房就好。”
  存中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去。
  陈应阑谢了谢韩轲,随后找了个空房将沾了血迹的旧衣服脱下来,换上韩轲给的新衣服。这件新衣服里夹了一层荣,暗蓝色,绸缎与布料相结合,就连盘扣都是银质的,确实比自己穿的要高档很多。
  在厨房吃早饭的时候,陈应阑正吃着粥,韩轲上下打量着这身新衣服,而后发出络绎不绝的赞叹。
  “果真是容貌好身骨美,这衣服自然适合你。你若喜欢,我再让衣坊多做几件便是。”
  “那不一样。”陈应阑将粥一饮而尽,随后道,“不过还是谢谢韩刑官的好意了。”
  韩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忘了昨日如何说的?”
  “当然记得。”
  “那就好。”韩轲满意似地点点头,而后又道,“吃完饭是去猎场逛逛还是在市区逛逛?这么算来,你也好久没来晏都了吧?五年,五年没来了。”
  “红桥街吧。”
  “好。”
  *
  众多仆人联合在一起,将守卫的尸体缓缓地搬到陈府内,静等着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大臣们过来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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