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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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衾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闻燕声,“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便拍过去了。
  对此,闻燕声只觉得诧异,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你还有脸找我?”沈木衾道,“五年前屠沈家满门是你指示所干的,当时我还纳闷为何没有继续追查我,反倒让我混了五年之久,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想让我归顺于你,做你门下的刺客,天天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闻燕声冷嘲热讽:“可你已经干过了呀!”
  闻燕声继续道:“虽然不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也算是有我们一半的功劳,我也给了你的赏赐——今日找你,并非是找你算这笔季后账,而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和我一起铲除东厂。”
  沈木衾颤抖的指尖落了下来,手掌攥紧衣袖,若有所思地看着闻燕声。
  “铲除东厂......”沈木衾摩挲着下颔。
  闻燕声咧着嘴角,大笑道,却笑得有些苍凉:“现在东厂独大,因为魏德贤其人在捂热自己与皇子的关系,我们索命门虽小,却不缺与东厂这点势力。他们东厂有的,我们索命门也该有。”
  “可是如果这个‘铲除东厂’计划失败了,那我们的命数都会没,包括索命门。”沈木衾一脸沉着,担忧地说。
  “一个闻燕声倒下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闻燕声站起来,重振索命门,哪怕以后索命门不再是索命门了。”闻燕声朝沈木衾眨眨眼睛,“但也无妨,起码能名留青史,朝北明证明,我们存在过。我们会如东厂一般,被后人效仿。”
  沈木衾却叹了口气,他从闻燕声的话语中,只听出两个字,那便是——“荒唐”。
  比荒唐还要荒唐。
  但是沈木衾没说,因为闻燕声未出入朝堂,并不知道朝堂险恶,他的目光中只能所及到东厂,这也只是闻燕声的全部了。他无法提出合理性的解释,说的话太空缺乏理性推敲,只能靠刺客无畏蒙昧的杀戮去行使——从这里也就注定,这次合作,这个计划,终究是失败的。
  所以沈木衾委婉地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闻燕声笑道:“我会给你许多钱。”
  又补充道:“如果成功了的话。”
  第12章
  四周擂鼓声阵阵,敲锣打叉如约而至。四面花苞蕾蕾,举在宫女头上。
  一上来,宫女先跳了支舞,中间站着一个琵琶女,一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让人看不清脸,她眉梢上挑,伴随着激烈的鼓点,她的指尖扫动弦柱的速度越来越快。琵琶声伴上宫女那婀娜多姿娉婷的舞蹈,令人赏心悦目。
  接着,宫女分别两侧,分别在朝野大将的杯子中添了好几口酒,顺便上了酒菜,便挥起衣袖退了下去。
  陈应阑坐在陈自寒身侧,方才他刚好一圈朝中影卫清理完荆青云的尸体,清了手,现在几个水珠沾落在他白皙的手上,自己了却掉了。
  “谢忱,以前有没有参加过?”陈自寒柔声问道。
  不知为何,每当陈应阑听到陈自寒说话,心里总是浮起一片春光,恰如晴雪初霁,纷纷合合,动人至极。
  陈应阑笑了,释怀地笑了。回想以前,自己也参加过不少,陈自寒既然已经认出他就是“陈应阑”了,还是揪着“谢忱”这个假名不放,如此荒诞的假名,陈自寒居然叫得如此顺口,真叫人疑惑。
  方才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陈自寒,现在他直面迎上陈自寒的目光,豁然开口:“有过。”
  当年,文臣坐在厅堂,看着桌子上源源不断上来的山珍海味,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能开动了。不过氛围不好,文臣喝酒吃肉总是透露出一股暗中较劲的感觉,每次静默时,总感觉内部暗潮涌动,从未有过如此紧张。
  所以,陈应阑一般吃得特别快,然后拉着沈木衾快步离去。
  他不喜欢那些人文人当官的,举着酒杯,借着酒意,大声诉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更喜欢和沈木衾一起,找一座阁楼,映着月光,泡着花茶酥饼,就此谈诗论剑。
  “那以前没怎么看见你啊!”陈自寒凑到陈应阑耳边,嘴里呼出的热气直直地、不带一点着遮掩地呼到陈应阑的耳朵上。
  陈应阑转过头,搬起蒲团,做着离陈自寒远了一点,他怒目道:“少时。”
  虽然狩猎大会,两人都回来。但陈应阑是文臣,陈自寒乃是武将,两人相见未有时,一下子错过了那么多年。
  陈自寒知道两人聊得并不投机,反而很尴尬,他说:“你是不是不开心?”
  “是的吧。”说罢,陈应阑抬起头,朝陈自寒挤出一个微笑,那个微笑很是牵强,“你也知道,我和荆青云长得很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他的性格比我好太多了,他人爽朗,不管身前身后事的,但是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他就这么不告而别。”
  陈自寒却皱起眉头,他不谙世事,对和沈木衾有关的,他都特别感冒。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扣上了袖扣,仰起头,任凭冬夜寒风擦着他的脸,如刀割一般。
  “他不过是名刺客,是东厂身下的一枚棋子,是索命门的弃子。”陈自寒对陈应阑眨眨眼睛,道,“经过路上的那些事情,你也从荆青云的话中套出来了一些话,东厂这么干,明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应阑摇摇头,一脸担忧地道:“不,东厂是冲着我来的。魏德贤身为东厂督主,最终的目标便是铲除我这个大祸患。”
  “想不到谢大人的话居然出了那么大个纰漏。”陈自寒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怔愣在了原地,想想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忽然发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早些年见叱咤朝野的御史了,偏偏落得个甘州影卫,无论自己现在做什么举动——哪怕杀了皇子,杀了母后,也对魏德贤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陈应阑:“......”
  “东厂和朝廷关系密切,甚至说是朝廷心腹。谢大人不过区区一介影卫,并不能与东厂有太过交际,如果昨天,那辆车上坐着的人是你,你的身旁没有惊阙,那你认为东厂那些厂卫还会袭击你吗?”陈自寒自问自答道,“那肯定是不会的。区区影卫和声名大盛,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比较,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所以说——”陈自寒补充,此时,陈应阑的心快悬到嗓子眼了,他接着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陈自寒为陈应阑夹了一口酒菜,道,“所以说,谢大人面对事情还是太认真了。”
  *
  简简单单吃完了饭,陈应阑给陈自寒道了声别,便起身离开了。下午是陈自寒他们武将打猎的时间,陈应阑虽然也能,但是他身上有伤,按照陈自寒的嘱咐,并不像让他参与,怕他撕裂伤口,有瘀身心。
  他握着腰间的青花剑,漫无目的地在宴会场地四周寻走,不知道为什么走,也不知道走是来干什么。
  突然,肩膀被人握住,陈应阑警惕性地回过头,“嗡”地一声,青花剑就出鞘。
  那人有意无意地避开陈应阑的每一次攻击,借着陈应阑喘息的空隙,他抬起手,作出投降状:“慢着慢着,你还记得我吗?”
  陈应阑疑惑地歪了头,问道:“什么?”
  你还记得我吗?
  思绪回到几个时辰前,当朝廷中文武百官皆都退散时,陈应阑确实记得有一个人,超他举起了玉佩。
  “你是薛大使?”陈应阑毕恭毕敬地朝他抱拳躬身,然后收回青花剑,道,“方才冲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薛大使分毫?”
  薛雀揉揉胫骨,踢踢脚,抖抖肩膀,奋起精神,道:“没事啊,你看这人活得好好的。”
  薛雀,字灵均。他身着暗绿色的官袍,戴着乌纱帽,隔着重重宫殿,逆着人群,他举着玉佩与陈应阑擦肩而过,又是现在两人在宴会上再度重逢。他是文官,腰间从不佩剑,同样薛雀的目光正一上一下、专心致志地打量着陈应阑。
  陈应阑被薛雀此言逗笑了,他也朝薛雀点点头,示意愧疚地、冲动地道歉。
  “对了。”薛雀道。
  “怎么了?”陈应阑问。
  薛雀:“你不陪着陈大将军一起去打猎吗?”
  宴春峡谷处,猛禽四遍,猛兽游走,只要武将打猎打得好,什么天府美食都能给你带过来,由宫廷厨房处理一番,那些菜肴都如约而至地上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他一个人去就够了。”陈应阑摇摇头,问道,“我主要是身上伤口密布,来时风雪交加,还遇到东厂的袭击,为了保护陈大将军,不免身心受乏。”
  薛雀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拉过陈应阑的手,把他拉进屏障后面,而后抬起手紧紧贴着唇角,作出嘘声状,他的目光还是死死地打量着陈应阑,默不作声。
  半晌后,他轻轻开口:“宫内不可说东厂二字,有大人物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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