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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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法也好,神迹也罢,有机械部队的名号,舆论很难对她形成压制,忽然间能让书生拧成一股绳也要拼死抵抗的,只有一件事——平阳枉顾纲常礼崩乐坏。
  蚁多咬死象,士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通电话之后,凌宴在书房坐了很久,冷笑一声接一声。
  活久见,士族通敌叛国,要跟她鱼死网破?
  一时难以置信,她对士大夫的形象认知来源于顾景之,直道守节光风霁月,如今真正接触这个阶层,凌宴滤镜碎了一地。
  满口纲常伦理,当到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毫不犹豫投敌。
  他们维护的是君王的统治么?不,他们维护的始终是自身利益。
  她低估了士族的报复心。
  这一刻凌宴终于明白,为何封建礼教能持续千百年,为何没有女子能逃脱束缚,为何迈入新社会这种旧观念仍旧屡禁不止,这些巨婴太团结了,随时抱团对反抗他们“统治”的人发动攻击,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时代,还真没人能对付这样庞大的群体。
  荼毒?这是毒瘤!
  自己还是反省早了,凌宴满眼冰冷,不想活,那就都去死吧。
  “张娴,传令下去,全体部门进入一级戒严状态,护卫队持令牌去衙门报道。”
  “听海,你和泉灵务必守在她们身边,寸步不离。”
  “崇明,尽快将名单交给我……”
  咔嚓,金属的摩擦声干脆利落,凌宴起身离去。
  她注定无法温和的走进这个黑夜。
  各地满城风雨,传言平阳以后由女人当家做主,女坤泽更是能骑到所有人头上,搅得人人不满,治安事件激增,刚上岗的护卫队忙得焦头烂额,而最令人窒息的是,各家坤泽也被波及,简直无妄之灾。
  种种谣言几乎指名道姓的阴阳秦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文官一张嘴。
  散布谣言者由监察院负责追查,这点小事不需凌宴费心,林崇明办事效率很高,她拿到了第一个名字。
  “汝城盐茶使付恬以职务之便为主家传信,人赃俱获,案犯已拿下,依您的命令,付家六十余口暂且囚/禁宅邸。”林崇明斟酌道,“侯上,此事看似严丝合缝,可下官总觉太过顺利,恐怕没那么简单。”
  汝城,离武宁不远不近,开车一个多小时,付恬这个人她有印象,妻妾成群,很大一家子。
  凌宴想了想,“他们想引蛇出洞,让我出门。”
  不得不说,这帮人还挺了解她的脾性,有仇,凌宴喜欢当面报。
  林崇明神情一凛,“难道他们打算埋伏?以下官之见,如此多事之秋,您的安全最重要。”
  萧王在外征战,若是安远侯倒了……
  “不必。”凌宴不可能服软,“我这就去会会他们。”
  明知山有虎,也该她来驯服。
  秦笙得知此事只是看了她一会,“一定要去?”
  凌宴心意已决,“嗯,不亲手料理了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就去吧。”秦笙痛快放行,反倒是凌宴愣住,“你不拦我啊?”
  “不哦~”秦笙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凌宴又不是没断奶,她大权在握身边那么多高手,再束手束脚怕是会怄气怄到几天睡不着,落下心病就不好了,“仔细着些,伤到了我要跟你算账的。”
  凌宴又愣了下,听秦笙的意思,“你不跟我去?”
  秦笙摇头,“我要守着芷儿,药瓶都装好了,记得带个大夫,以防外一。”
  忽然受了冷落,凌宴干巴巴的地道,“好吧。”
  叮嘱了一大通,气鼓鼓去出差“寻仇”。
  目送她离开,直到完全看不到车辆的影子,秦笙敛了笑意,对电话那头的人道,“看好她,还有……”
  敢欺负她夫人,那秦笙一定要让他们尝一尝什么才叫心狠手辣。
  很好,她的实验项目可以推进了……
  当汝城的消息传回家里,连秦笙都始料未及,“你说什么?阿宴把人扒光挂城墙上了?”
  “还是有一块遮羞布的,只是付家所有男丁,从老到小一个不落……”
  秦笙惊呆了,这残暴的不像凌宴能干出来的事,“谁又气到她了?”
  她们料到汝城之行不太平,的确,刺杀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却在无形中戳到凌宴肺管子上。
  从天乾到坤泽,杀手无一例外都是女性。
  “你休想改天换地!”
  “都是你,若非你异想天开抬举坤泽,我又何至于此!”
  凌宴心在滴血,好似天空也变得一片血红,“生命很宝贵的,活着不好么?”
  “他们要诛凌族长的心。”明明是为整个群体争夺权力,争一个光明正大机会,可这场刺杀好像被自己人背叛了,护卫心里一样不好受,“凌族长要将他们悬吊致死,挫骨扬灰,谁都劝不住……”
  秦笙很快接受了事实,身为官员通敌叛国,按律当诛九族,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比诛九族更恶劣就是了。
  士可杀、不可辱。
  凌宴改主意了,她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583章明知故问[vip]
  那些杀手好像在明晃晃的嘲讽她:看吧, 你处心积虑扶持的女人也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妄图改变一切的你又是多么可笑,女人就是不如我们团结, 烂泥扶不上墙!
  整个群体获利的事,却反过来被人指责, 最痛的永远是自己人背刺,凌宴不清楚遇见这种事会有多少人失望,但她得承认,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狠狠破防了。
  不知女a还有没有,反正挺让人宫寒的。
  可仔细一想, 这又如何, 千百年来这世道一直营造出女人无法自理的假象, 再将她们推入婚姻的泥潭,窃取她们孕育的生命,最后将人贬的一无是处。
  这世上大多是庸人,能清醒看清本质的少之又少。
  倘若角色互换,被驯服的是男人,难道他们就不会生出叛徒么?都一样。
  依附的确比拼搏来得轻松, 凌宴不是不清楚其中有多少伥鬼,一个、几个人不清醒, 不代表整个群体不配拥有。
  再者,她的初衷也并非像秀才那般高尚,凌宴只是为了自己和老婆孩子。
  其余人不过跟着获益罢了, 她们感恩戴德又或是刀剑相向没那么重要,这点小计量会让她难过, 但不会让凌宴停手。
  士族只敢用这些手段恶心她,无非是拳头不够大, 既然不接受从下一代移交权力,那就从现在开始,诛我的心,那我就让你失去在乎的一切!
  地位、血脉、脸面、身后事,任何你们在意的,我都会毁的一干二净!
  她日史书工笔,凌宴不知自己会留下怎样的评价,又会不会落得和始皇一样焚书坑儒残暴不仁的名号,说难听些,她走到这个位置,才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很难想象,她切实共情了统治者。
  权力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输了,她是自不量力的小丑,遗臭万年千人踩万人踏;赢了,她是反封建礼教斗士,自有天下人为她辩经。
  凌宴心想,她绝不会是前者。
  一定!
  没有温和的革命,任何改变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秦笙完全理解凌宴的心情,若想实现千年后的文明就只有一直赢下去,苦了她的好好夫人啊,重伤才愈又要跟着生气,“你们只管看好她的安全,旁的不必阻拦。”
  她相信她能处理好一切,至于项目也无甚可惜的,往后机会还很多。
  付家只是开始,每查出一个通敌的官员,凌宴都会亲自前去抄家,众目睽睽之下下令将人挂上去,无比强硬,没有丝毫退让。
  事态全面升级。
  各地城墙上一个个赤条条的身影谩骂、哭泣、沉默,羞愤痛苦地失去声息,见证者无不惊惧交加,百姓难以相信那温和可亲、战功卓越的安远侯会如此残暴。
  “那位安远不假,内政却只凭私欲意气,着实……”不大够格。
  这种言论难以服众,很快有人跳出来反驳,“呵,官员不合心意便能通敌叛国,这难道就不是为了私欲?再说了,不上大刑伺候,还给他们供起来不成!”
  都是私欲,谁比谁高尚了?不管怎么说安远侯都没祸国吧!
  人赃并获无法抵赖,再不情愿也得承认,“话虽如此,可这、这也太难看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忘了那是叛徒,再惨也不为过!”
  叛徒,永远令人厌恶,卖国贼尤甚!
  凌宴的狠厉手段,使得某些归顺的士族不禁动摇,大多仅仅只有一瞬,他们看得出来,三翻四次的警告之后,到现在安远侯才下狠手,称得上有原则,只要不忤逆她的意思,她就不会大开杀戒,那又何必压上身家性命去赌,没必要。
  大多数人是随波逐流的,而国家利益当前,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这几年平阳让朝廷颜面尽失,倘若平阳输了,他们的境遇绝对不会比现在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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