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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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公的地产拿出拍卖,她们拿下许多,这叫人如何不心情舒畅,秦笙乐好几天了,不懂凌宴焦躁个什么劲。
  其实理由非常简单,凌宴抿嘴,偏头嘀咕道,“我害怕不行嘛!”
  地上跑河水,呼啦一下,别说人了,房子都能卷跑,多吓人呐!
  秦笙默了默,“不怕,我帮你放松下就好了。”
  “哎呦,我锅上熬着胶呢。”她腰还酸着,才不要再被野山参忽悠了去,凌宴急忙跳走。
  秦笙嬉笑着追了上去,“你别跑呀。”
  这边妻妻俩老鹰捉小鸡似得打情骂俏,那头苏南风忙的头昏眼花,半点不得闲。
  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钱家崩塌的太快了,苏南风的算盘几次被打乱,本想早些回去,结果事情应接不暇,只得留在郡城坐镇,现下不需她再做什么,岭东、乃至整个北地的药材都尽在掌握,纠缠许久的生意也变得唾手可得。
  顾景之提供的名册她捏了很久,这样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可那郡守……当真是意料之外,这不是她的手笔,苏南风闭目沉思,她不信有这等巧合,始终放不下心。
  还有幕后推手……
  莫名的,苏南风下意识想到窝在村里种田的家伙,她们好似知晓很多事,可那两口子赚钱好似只为修路做工,神神秘秘,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想了多久,苏南风自嘲摇头,她大抵是脑子浆糊了,俩人明知名册的存在又怎会贸然行动,不是她们。
  苏南风独自伤神着,无恨敲门进屋,“主子,宋大人抓到那夜混战的贼人,几人当场自尽,没搜到表露身份的物件,只是有两个被拦了下来,宋大人审出是六皇子的人,要带回长安,郡守……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监察使督查宋舟宋大人,行事凌厉、能力不俗,至于那落网即自尽的贼人,该是死士,死士被擒苟活,天大的笑话。
  苏南风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眼也不睁直接下了判断,“不会,他没这个能耐。”
  银子没到手又自爆身份,废物至极,那告发郡守的证据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不是那群草包能做到的。
  无恨满脸遗憾,再度陷入纠结。
  苏南风又问,“那日混战的其他人有消息了么。”
  “宋大人有些眉目,但还没找到。”此事委实难查,无恨斟酌着回道,“不过劫走马车那伙人轻功极好,身法鬼魅,咱的人说似是江湖人士。”
  苏南风这才抬眼,语气微讶,“江湖中人怎会掺合到这事?”
  朝廷江湖向来相互轻视龃龉不断,处于互不干涉的微妙平衡,江湖人赶在此时冒险劫财,朝廷不会白白放掉那么多银子,动手既永无宁日。
  这并非江湖人的行事风格,除非他们也没打算活着,苏南风眉心一跳。
  “钱家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侠士趁这时机劫富济贫也不无可能。”血债累累终有还,老百姓都能扛起锄头打钱家,更何况侠肝义胆的江湖人,无恨是这么觉得的。
  苏南风看了他一眼,“那怎还没给百姓分银子。”
  无恨尴尬笑笑,“是我想岔了。”
  思忖片刻,苏南风眸色愈深,“传令下去,除乌鸦一队,北地其余各部隐匿,正常交易避免联络,非阴符召令不得出,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大好时机竟彻底隐藏下来,无恨惊讶地张了张嘴,转念一想,小心驶得万年船,主子几次能逃过去靠的就是这股谨慎,若是自个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是,我这就去办。”
  思考又消耗苏南风不少精力,她恹恹的重新闭眼,“棉花送到了么?”
  无恨思考一瞬,“商队三日前抵达郡内,再有个十天八天就能送到村里。”
  村里,凌宴那处的日常称谓。
  “那刚好,安排人手回镇上,明日启程。”苏南风的意思清晰明了。
  如今有钦差坐镇,局势稳固,那小孩也没有危险,她不必、也不用再待在郡城,赶紧回去才是上上策。
  无恨领命退下去安排。
  一晃眼已是初夏,刚下过几场雨,凌家小院空气十分清新,正午时分阳光大好,山风徐徐,干净清爽暖而不燥,墙角花草生机旺盛,晶莹水珠落在含苞待放的花上,娇嫩欲滴。
  那是秦笙带回来的串红,时常看到好看的花就会带回来,花种越弄越多,索性装饰成小花园,清新淡雅,别有一番滋味。
  人们换上夏装,大人孩子清一色的短袖,淡黄、靛蓝两种色彩,都是工坊自产的棉麻布料,干爽透气轻便耐磨,方便干活,大家都很喜欢,如今有了水力织布机,只一台就抵得上四十几个人一天的工作量,而且这还是有织布机辅助的情况,机械效率太高了,一个用力过猛搞得棉线没了库存,那聪明到可怕的凌云围观人们纺线,又开始鼓捣起纺线机,那解决问题的钻研劲……
  这孩子如果生在现代,绝对博士起底,而有她在,连培养带做事,凌宴省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还有闲心做木匠活了。
  孩子们午休过来凑热闹打下手,没一会结伴跑去教室上课,像一团团小旋风,生龙活虎的。
  一张崭新竹塌挂在秋千上,先前的皮鞍换到凉亭下,又多出两个新的,是她们一家三口的位置。
  获得自个的秋千位,这项改动秦笙举双手赞成!
  教室里的念书声传来,俩人坐在竹榻上摇晃舒服的很,具是昏昏欲睡。
  就在这安静祥和之际,秦笙脚丫踩了踩凌宴大腿,“苏南风回镇里了。”
  凌宴“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眯了过去。
  路修完了,苏南风回来了,有些事在不愿意见得,也该来了。
  她已然学会接受。
  信鸽回巢咕咕叫着,查阅信笺的人面若土色,连滚带爬夺门而出,“出大事了,快通知主子!”
  “何事慌慌张张,不像样子!”一管事模样的人斥道,看到信纸比方才那人也好不了多少,脸色煞白急忙道,“主子在路上,快!赶紧去追!”
  一阵喧闹过后,快马加鞭。
  黄河改道,位于平阳东南的荥阳郡一片泽国死伤无数,她们损失惨重,撤离时分散,部下不知生死。
  信笺落到手中,苏南风神色僵硬,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颠簸出了幻觉。
  看她脸色难看,无恨疑惑请示,“主子?”
  “就近安置,派人前去接应无比护人周全。”苏南风眼底化不开的疲倦,把信递给他,摸来炭笔,“这封信传到郡城,让她有个准备。”
  车帘落下,快马带走密信。
  无恨捏着纸条目瞪口呆,连忙掏出火折子烧掉,一抹清灰落在路上,忍着心痛继续赶路。
  无能为力。
  荥泽决口大水漫灌,当地百姓纷纷逃难,大批流民争相涌入相邻郡县,与此同时百八里急奏直奔长安,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先是平阳遭难、荥阳又来,这黄河改道百年不遇,洪水未退,水后必有瘟疫,这灾祸又该如何救得?!
  大臣们吵的面红耳赤,金灿灿的龙椅稳坐泰山,一双苍老的眼不悲不喜,只是静静地看着,全然事不关己。
  消息传的飞快,长安百姓亦是心有戚戚,然而黄河改道却不妨碍此处的人们歌舞升平。
  向来如此。
  茶楼的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荥阳的惨状,仿佛亲眼所见一般,下面人们呲牙咧嘴地听着,不时发出叹息。
  就在这悲恸之时,竟有放肆的大笑声传来,三个锦衣公子,仿若听乐子似得,浑不在意。
  那副丑陋的嘴脸竟比泔水还令人作呕,上官宁看清那人长相更是眉头倒竖。
  一书生拍桌而起神色分开,“以我大卫国难、百姓生死取乐,你是哪国派来的细作!”
  此言一出,茶楼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传来笑声的那伙人。
  三人傻眼,一玉冠男子反应极快,立刻起身,虎着脸还以颜色,“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等以此事,少跟本公子来这一套。”
  不清楚几人身份的人们附和道,“我听见了,大伙都听见了!”
  “对,就是细作,快报官。”
  “呿,本公子不与你们这帮刁民一般见识。”语气十分强硬,然而那三人还是灰溜溜的捂脸跑了。
  腌臜东西,上官宁眼底被寒冰覆盖,这么一闹,她也没了兴致,捏着的糖块放了回去,天气热了糖块融化,指尖黏糊糊一层,丫鬟凝秀很有颜色的送上湿帕,抹干净手,她随手甩了两块碎银大步离去。
  为君不仁上行下效,贪腐成风灾祸横行,路有饿殍民不聊生,大有国家将亡之兆。
  上官宁仰天眺望,连日多雨,长安天色阴沉,许久不见日头,一股悲凉涌入心头,忽而长叹一声,苍天无眼啊。
  与其折腾老百姓,不如一道雷劈死那个猪狗不如的狗皇帝,那等奸诈小人何以为君!荒唐至极!
  身边的丫鬟凝秀小心注意着她的反应,却见上官宁甩袖离去,似是为雨水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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