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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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虫,刚刚出汗有点痒,所以抓了抓。”
  “哦。”没虫就好,小凌芷听过就忘,哒哒跑一边玩去了。
  被孩子关心说明,她们的关系稳步走向修复阶段,明明挺让人高兴一件事,可凌宴心里怎么想怎么复杂,真像染上跳蚤似得浑身不得劲。
  一夜没睡又是惊吓,她状态完全不对,得赶紧把那主屋里的破老鼠丢出去!不然往后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打定主意,凌宴大口干饭,收拾完便准备前期的灭鼠工作,她心思都在主屋那,也就没注意到秦笙微微勾起的嘴角,好似奸计得逞的狐狸在偷笑。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渣滓坏事做尽,的确是该害怕,呵,吓死你个天杀的狗东西!
  忽觉一阵鼻痒,凌宴揉了揉鼻子,她有“通犀地龙丸”在身可百毒不侵,但好端端的谁都不乐意被老鼠咬上一口,她给靴子缠上厚厚的稻草,一手草叉,一手小扫把,做足心理建设,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吱嘎一声。
  地上尘沙堆积,很厚一层,许久没清扫了,伴随着门开灰尘漫天,呛得凌宴打了两个喷嚏……
  她这一宿心惊胆战,醒来也无法摆脱阴影,而对有些人来说,同样是无法安眠的夜晚。
  送去张屠户的信,顾家人用了饭,梳洗完才将将入夜时分,信期稍缓,疲惫不堪的顾景之情况刚好上一些,正休息小憩时,房门忽然发出敲击的闷响,只一下,婆婆还以为是山风刮来的石子,又或者不善飞行的鸟雀撞了上来,没成想开门一看,地上一个拳头大的小包,细绳缠的严严实实。
  婆婆不由纳闷,带回油灯下,打开细绳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细碎兽皮,在看到里面的东西,身形不稳,骤然后退半步。
  内里装药的瓷瓶精致,标签已被人撕下,但她认得,左右弯钩花纹的瓷瓶只装一种药,缓解雨露期用的清心丹!
  赶忙拔开瓶塞倒出丹药,里面熟悉的药香让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一时间婆婆如遭雷击,怔然未动。
  景之是坤泽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瞥见这一幕的顾景之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谁?究竟是谁?为何送药,是试探是讥讽,还是别有用心……
  祖孙二人又惊又惧,如鲠在喉。
  婆婆最先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昨夜你回来路上遇见别的天乾了吗?”
  细细思量,顾景之摇了摇头,“没有,我身上泼了黄酒遮挡信香,又刻意避着天乾走,除了……”
  祖孙视线交汇,眼中懊恼异常,除了昨天刚好在家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凌宴。
  那是离她最近、也是唯一一个天乾,若是对方觉出端倪,也不无可能。
  几乎已是盖棺定论。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婆婆自责不已,扶着桌边狠拍大腿,懊恼万分,“哎呀,她从河边回来,正巧遇上,老身本想让她快些走,不该与她打招呼的。”
  “几句话的功夫,不论怎样都会遇上,躲不掉的,况且也是我归家心切没注意有天乾在附近,婆婆莫要自责。”顾景之还算镇定,强压低吟本能,平静宽慰道,“我们以不变应万变,静待送药人下一步举动,或许谁人轻贱孙儿也说不定,婆婆安心且是。”
  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就更别说老人家了。
  婆婆欲言又止,种种表情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变幻,最终勉强一笑,“你说的对,不能自己吓自己。”
  表面平和,实则暗波汹涌,祖孙二人谁都摸不透那送药之人的目的,焦躁又惶恐,婆婆几次起了变卖家财远逃的念头,都被顾景之拦了下来。
  说服老人家用了很长时间,等婆婆回屋,顾景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百思不得其解,阿宴不是心里能藏得住事的性子,若是被她发现,此时定然闹到无法收场,难道说真像村里人说的那般,痞子转性了?可她债都没还完,会好心帮自己吗?
  还是对方妄图拿捏自己,指望从她这个穷酸秀才身上榨些好处去给她抵债?
  疑云密布,矛盾重重。
  她向来很小心,一直与天乾保持距离,可这神秘的送药人不是阿宴的话还能是谁?对此,顾景之毫无头绪。
  突遭惊变,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恍惚,对发生的一切,她不禁生出股不真实感,但顾景之很清楚,不论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些什么!不提摆脱困境,起码保全婆婆和娘亲。
  所以……不管是谁,都休怪她无情了……
  思及此,顾景之彻夜未眠。
  顾家屋后,还是那颗大树,因长时间借力摩擦,突出的树干附近树皮沟壑光滑异常,不知何时,黑影重新隐藏在树荫之下,背靠树干,坐在树枝上,指缝夹着抹绿叶,于灵活的指尖来回翻弄。
  一个拳头大小的沙袋旋转坠落,被另只青筋凸显的手精准抓在手中,再次翻腕抛起沙袋,瞬时的爆发力使得布角转速飞快,再次牢牢抓回手心,一下又一下,沙沙的声响消弭于呼啸的山风中。
  保持着日复一日的练习,黑影闭目养神,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是面朝着顾家那落败的小院,枯坐直至天明。
  等天亮,人们又纷纷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烦恼。
  有些烦恼无法同外人言,顾景之起码还有婆婆商量,而凌宴却是在孤军奋战。
  主屋内,门侧放着凌母和渣爹的牌位,凌母为主,渣爹的很是随意的摆在一旁,同是中庸,女尊男卑,这在当世属于相当大逆不道的行为,不过村里就算有人说三道四。也不敢当着原身那痞子的面讲,若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连渣爹的牌位都不会供奉,因为这里面又有一个很抓马的故事……
  然而现在明显不是纠结逸闻八卦的时候,凌宴扫了眼牌位,浑身发冷,没敢再看。
  主屋和原身那差不多,大件的值钱家具都被卖了个干净,只剩个衣柜,确切的说是两口大箱子,那是凌母的嫁妆,原身没舍得卖,留在身边当个念想,还有渣爹的板床,村里人知道渣爹怎么死的,都嫌晦气,床没卖出去,劈柴都费劲,就放屋里搁着了。
  和空屋没什么差别。
  地面与原身以及小院的一样,铺有青石板,用心、也用了钱,很符合凌家当时一夜暴富的境况,不过那青石板却是大大小小,并不规整,据说是渣爹雇人去山里挖石,又掏钱找石匠随意切割,而后铺在地上拼凑而成,缝隙皆用糯米灰浆填补,十分牢固。
  搭眼一看很是大气,细细瞧来,不规则的形状给人种随性自在的感觉,要说审美绝对是在线的,作为现代人凌宴对凌家的地面设计十分满意,关键清理起来方便。
  现下青石板上落了灰,脚印痕迹什么的特别显眼,找起小小老鼠简直手到擒来,凌宴就是这样想的,原本她信心满满,可怎么也没料到,撅着屁股每寸地砖墙角缝隙找了个遍,就连床底她都趴下去找了,愣是半点痕迹没有。
  这老鼠还会轻功不成?
  真是怪事了,凌宴拍去裤脚蹭上灰,理顺思路仔细端详,而后目光锁定在那两口箱子上。
  古代箱子大多用来收纳叠放好的衣物被褥以及贵重物品,凌母的衣裳被渣爹烧光了,原身有样学样,在渣爹活着的时候也烧他的衣裳,就在他眼前烧,连气带呛,几次给渣爹怄得背过气去,一报还一报了属于是。
  而有原身那个赌狗在,家里值钱的东西是别想了,箱子倒没空,还剩些被褥之类的,老鼠会咬穿箱子到棉絮中做窝并不稀奇,但对人来说就很遭秧了,应该就藏在这。
  凌宴心一横,扫把对准箱口,准备将那惹事精当场拿下。
  一把掀开盖子,一套大红喜被映入眼帘,这是凌母给原身成亲准备的鸳鸯被,凌宴默了默,尽可能轻的拿出来检查箱底,箱壁底部完好无损;另一个箱子里装得是凌母的被子和两件银饰嫁妆,家里仅剩的两亩田以及猫耳山的地契压在下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两口箱子保存的非常完好,并没有被老鼠咬烂。
  一时间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凌宴心情格外复杂,她耐着性子又爬上爬下仔细检查一遍屋里的砖和墙皮,连带外墙,就差掘地三尺挖地基了。
  可别说老鼠洞,就连只大点的虫子都没有,整间屋子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老鼠来过的迹象。
  只她自己的手印鞋印大咧咧的遍布整间房。
  凌宴捏了捏眉心,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难道真是鬼怪作祟?
  她又是害怕又是纳闷,越想越遭心,逼得一股犟劲儿涌上心间,凌宴还偏就不信了,她非要找到那破老鼠不可!
  沉下心来重新分析,左瞧右看,终于发现自己有疏漏的地方:主屋没有食物,若是老鼠闹腾,也该去她隔壁有米有粮的厨房才对。
  可若是如此,问题又随之而来,昨夜她听得清清楚楚,声响就是主屋传来的,厨房与主屋虽都在她右手边,方位大致相同,但远近明显有所区分,总不可能是她未老先衰,耳背听岔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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