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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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粥和几个白白软软的包子,被人慢慢推到她手边。
  聒噪的温砚歪头看她,笑眯眯道:“快吃,我保证你吃了我就不在这儿吵你了。”
  谢不辞缄默片刻,带着些许冷漠质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钱。
  ——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这个不能说。
  温砚缓缓眨眼,指尖隔着塑料袋,轻轻点点松软的小包子,笑意盈盈:
  “想要你吃饭啊。”
  谢不辞定定看温砚几秒,这次温砚扛住了对方审视的目光,没再避开视线。
  片刻后谢不辞终于收回目光,仍旧是一言不发,却也没动温砚送来的晚饭。
  温砚一时拿不准她什么意思,就先回自己座位上吃饭,吃了会悄悄探头,见谢不辞指尖捏着个小包子,低头咬了一口。
  瞧着让人莫名想笑。
  像个警惕性很高的流浪小猫,喂食的时候要观察人类很久,投喂的东西也要等人走远了才敢上去吃。
  这个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很快被温砚掐灭。
  谢不辞才不是什么流浪小猫,人家随便一根笔都够她辛辛苦苦干一个月。
  温砚一边吃,一边偷瞄谢不辞吃饭进度。
  谢不辞吃饭细嚼慢咽,一顿简简单单的包子配米粥,都吃得斯文有礼,甚至还有那么点观赏性。
  就是吃的很少,她分给谢不辞五个小包子,谢不辞只吃了三个就抽出湿巾擦手,那一小杯粥倒是喝完了。
  温砚胡乱把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嘴里,走到谢不辞面前,把那两个小包子单独留出来,剩下的垃圾一并丢进垃圾篓。
  两个小包子合起来还没她拳头大,回到座位上时,已经进了温砚嘴里,半点没浪费。
  晚上一共三节晚自习,走读生上两节,八点四十可以离校。温砚九点还有工作,好在工作地点离学校不算很远,自行车蹬快点九点刚好能到岗上班。
  谢不辞也是走读生,温砚觉得晚上可以试试跟谢不辞一起走,虽然不能一路同行,但起码能同行到校门口。
  然后谢不辞上大豪车,她蹬她的小二轮。
  下课铃响前,温砚已经收拾好书包。作业见缝插针写完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明早自习补。
  书包里装了些包子馒头煎饼,还有几个卤蛋卤肠,密封过的两杯粥在书包左右侧兜里放着。
  下课铃一响温砚就从座位上钻出去,她本想跟谢不辞一起走,看谢不辞还在慢悠悠收拾东西,怕赶不及上班,只匆匆说了个再见。
  “每次都是温砚跑最快,也不知道那么着急是要去干嘛。”
  “忙着赚钱去呗,她家情况不好,要不也不会休学两年了。”
  “这都快晚上九点了,她能去哪工作?”
  “我听说她是去酒吧里面,就是新中心商场旁边那个ktv酒吧,好像是在里面当服务员。”
  “她怎么敢去酒吧?也不怕出事?”
  “缺钱呗,运动会不是快到了吗?咱班运动项目找不出来人,抽签抽到的那几个不想上,就给温砚钱让温砚去顶他们。听说温砚一下报了好多项目,为了钱真是够拼的……”
  “这么缺钱,也怪不得一直给谢不辞献殷勤……”
  谢不辞无动于衷,垂眸戴好耳机,挎上书包起身离开。
  *
  学校北侧斜对面的幽深巷口内,隐隐传来闷哼哀鸣声。如果此时有人在巷子里打束光,就能清晰看见两道人影,一道站着,一道蜷缩着身体倒在地面。
  十分钟前,温砚一路小跑到停车子的地方,遇见盯着红肿脸颊,扬言要报仇雪恨的寸头。
  十分钟后,寸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发青眼眶,缩在地上哀嚎。
  巷口外已经有车流行人的声音隐隐传来,走读生已经出校,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打人的事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温砚抬袖擦了擦揍人热出来的汗,余光扫过巷口,动作倏然一顿。
  只是半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温砚却莫名觉得眼熟,重重踢了脚不断哀嚎的寸头,快步走出。
  夜风有些凉,树上枝叶哗啦作响。巷子周围空无一人,年久失修的路灯时不时忽闪暗淡昏光。巷子斜对面,几辆电车自行车停在原地,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往这边走。
  温砚想了几秒,仍旧没想出那个眼熟的背影到底是谁,索性放弃无用思考,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
  寸头还在地上躺着,巷侧居民楼的灯光斜斜映下来,隐隐照出人形。
  她刚才站在阴影处面朝巷口揍人,虽然穿着一中校服,但对方如果不是跟她很熟悉,应该也认不出她。
  就算认出来,这附近没监控,对方也没有证据。
  温砚最后瞥了眼地上的寸头,骑上车子离开。
  下次还是要再稳妥一些,起码不该在这种可能被同学老师发现的地方,也不该穿着一中的校服。
  好学生是不能打架的,她得把人设立稳,这很重要,关乎到奖学金,关乎到贫困补助,关乎到老师对她的印象,和能给予她的一切优待与帮助。
  酒吧在市中心的大商场旁边,二楼有包厢,一楼则是舞台舞池和卡座。年轻人都喜欢来这儿唱歌喝酒,酒吧安保严密,遇到闹事的都会赶出去,安全。
  因为寸头耽搁了十几分钟,今天路上又一连遇到好几个红灯,就算温砚骑得再快,最终到酒吧时也迟到了十分钟。
  绕过灯光摇晃震耳欲聋的舞池,温砚背着书包钻进后台,经理正在后台给送货人员结账,见温砚背着书包进来,忍不住笑着揶揄:
  “小温今天居然来晚了,真稀奇,是不是老师拖堂了?”
  温砚把书包放在一边,脱掉校服外套,换上工作服:“对不起朱姐,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耽误了时间……没有下次了。”
  朱姐:“自行车掉链子了?”
  自行车掉链子显然比跟人打了一架听起来像好学生,但温砚思索两秒,却摇了摇头:“是自行车的车胎扎了,找地方补胎花了点时间。”
  只是掉个链子的话,迟到这么长时间可说不过去。
  “你那自行车车胎上打的补丁,绕起来都够做个车胎了吧?”朱姐絮絮叨叨:“再说你学校离这儿也不近,这么远的路,天天骑自行车过来得多累?”
  “那自行车都多少年的老物件了?我看跟你岁数都差不了多少,早就说拿我家那电车跟你换,你还不同意。”
  温砚笑笑:“姐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继续占便宜,再说了我平常也没时间锻炼,多骑骑自行车也好,就当锻炼身体了。”
  锻炼,保暖,吃饭,对温砚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她生不起病,也必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而且破小区里连个监控都没有,经常有偷电车偷电瓶的,她的破烂老自行车小偷见了懒得偷,但要是换了电瓶车就说不准了。
  要是电瓶车被偷了,靠两条腿上学上班肯定不行,兜个大圈子最后还得重新花钱买自行车。
  到时候朱姐知道电瓶车被偷了,哪怕不是生她的气,心里多多少少也肯定有点不开心。
  帮助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情绪价值,温砚明白。
  酒吧兼职时薪二十块,从九点干到一点,四个小时八十。再加上小费,一个月能赚三四千。
  离学校不算远,不影响上课,工作不累赚得多,危险性不高……这样的工作太难找,温砚很珍惜现在这份工作。
  换好工作装戴上对讲机,跟朱姐知会一声,温砚出去工作。
  她的工作是点单结账,给卡座包厢送果盘啤酒,清理吧台,总之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调酒师教过她调基础简单的酒,调酒师偶尔请假时温砚也会顶她的工作,可以多领一份薪水。昨天她翘晚自习,就是来顶了调酒师的班。
  现在这个点人流量不少,温砚给几个包厢送完果盘,再下来时托盘上放了几张小费。
  五块十块都有,虽然不多,但累积起来也是一笔可观数字。
  今天新来正在清理吧台的小李看得眼热,嬉皮笑脸凑过来拦住温砚:“小温,你都忙这么久了,跟我说说送酒送果盘的注意事项,接下来要送什么东西让我去,你去休息会儿。”
  “按照顾客的要求送东西就行,去的时候先敲门,礼貌一点……”
  温砚像是没看出他的心思,乖乖把所有注意事项告诉他:“还有我们有规定,不能向顾客索要小费,如果被投诉了是要扣工资的。”
  小李不甚在意,冲温砚摆摆手,兴致冲冲去送东西了。
  调酒师看不下去,等小李走远了才拉住温砚,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傻?看不出他是眼馋小费想截胡你吗?”
  温砚微微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吃惊模样:“是,是这样吗?”
  调酒师长吁短叹:“你太天真了,成年人的世界谁会跟钱过不去?有赚钱机会就是耍心机手段挤破头都要抢的,别傻傻相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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