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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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沙棠没说话,她垂眉咬着桂花糕,脑中忽而闪过一个想法。
  其实崔杜衡也可以是她的棋子。
  这般想着,她忽又瞥了眼正与他人谈笑风生的崔杜衡。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只得暗自摇头。
  就她这个头脑,还能让崔杜衡做棋子?怕是被人坑了还要给别人数钱。
  李沙棠轻轻吸了口寒凉的空气,手不自觉便抚上腰间佩刀。
  任他千方百计,她自一刀破之。
  *
  翌日清晨。
  “不要!”李沙棠猛然睁眼,随后呆怔怔地盯着床顶。她半撑着身子,靠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
  她忽而想起了什么,随后一把拿过床边的“秋水”,拨出来仔细看着剑身。
  剑身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痕。
  她忽而松了口气。
  最近她一直在做噩梦,先前是阴魂不散的许梅娘,昨晚就是崔杜衡站在雪地里冲她笑,他的脚底满是淋漓的鲜血。
  她在梦里不由自主地向他走了几步,他却一把拔出她的剑,一剑刺穿他自己的胸膛。
  那喷射而出的温热血液淋了她满脸,吓得她一下从梦中惊醒。
  “少主怎么了?”月香匆忙跑进来。她一眼就看到面色难看的李沙棠,于是唤人接了盆热水,拿帕子给李沙棠擦脸。
  李沙棠感受着面上的温热,眼珠子动了动,随即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彻底鲜活起来。
  “少主可是做噩梦了?月香小时候也做过噩梦,那时阿娘就是这样安抚我的......”月香温柔的话语触动着李沙棠敏感的神经,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在月香的搀扶下缓缓地下了床。
  她仰面感受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忽觉自己一下子活过来了。
  “今天早上有什么消息吗?”李沙棠问道。
  “今日一大早陛下就醒了,他醒来后没有召见圣后,反而第一时间颁布了两个诏令,少主要不猜猜是什么诏令?”月香在府里待了段时间,性子也活泼了些,竟会打趣李沙棠了。
  李沙棠眨眨眼,也颇为好性地猜道:“一是判王家举族流放,二是立三皇子为太子?”
  “少主也太聪明了!”月香越说越惊讶,“不止是我,姐妹们都以为四殿下会成为太子呢!”
  说完,她忽而悻悻地看了李沙棠一眼。
  李沙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早就不在意了。这般想着,她忽而一怔。
  不知从何时起,李怀恒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越发专注事业,倒差点忘了这么个人。
  不过......她想起昨夜王统领那不甘的眼神,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
  毕竟圣上明显撑不了几天了,只要王家撑到圣上殡天后,王家就可以免于流放。
  毕竟到那时,圣后不会眼睁睁看着王家彻底倒下。
  第65章 王家流放崔杜衡知晓她想与他疏远
  王家里,王夫人正哀怨地扫过自己珠光宝气的妆匣。他们是去流放,不是去度假的。虽然圣后准许他们缓几日走,并默许他们可以多带些金银首饰,可终究不能太过张扬。
  她拿起最爱的银镂月桂钗,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又念念不舍地放下,转而拿起几个沉重的老气金镯和金钗。
  他们在流亡路上少不得打点一二,还是多备些金子为好。
  王夫人正在挑挑练练地收拾细软,王统领突然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一看见王统领进来,便放下手中物件,忐忑问道:“殿下怎么说的?”
  今日一大早李怀恒便来王家拜访了,就是为了壮王家的声势。
  毕竟现在圣上身体不适,立的太子又根基不稳。若是圣上骤然驾崩,那太子还真不一定能顺利登基。
  所以在这个关口,也没人敢得罪圣后的母族及四皇子。
  王统领一接到圣上登门拜访的消息,就急忙去接待殿下了,一直到午时才回来。
  他一回来,首先就瞟到了那一小摞饰品。
  “咱们不用那么着急收拾细软,”他笑道,“殿下说了,陛下没几日活头了,只要咱们这几日夹着尾巴做人......”
  他看了王夫人一眼,意味深长道:“就几日的功夫了,你记得派人管好昱儿,莫叫他又惹出事端来。”
  王夫人连连应声,随后欣喜地拿起银镂月桂钗,一把插进发髻里。
  还没等她去找二房妯娌唠嗑,一个小厮忽而跑到门口,大声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大师不好了?”王夫人一怔,随即眸底不自觉露出几分薄鄙,“那空净就跟个江湖骗子一样,还说什么用铜钱判时运,给夫君挑个好时候谋大事......要我说,他要不道行不深,要不就是在故意骗咱们!”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王统领想也不想就回道,他看着妻子委屈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对着门外跪着的小厮道:“空净他怎么了?”
  小厮没料到老爷一言道出真相,他下意识道:“老爷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空净大师在清正寺佛法会上的那番说辞,是您授意的?”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那番说辞明显是让王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怎么可能是家主授意的!
  再抬头时,小厮忽而被扯住衣领,目光对上王统领骇人的目光。
  “他说什么了!”王统领怒声道。
  *
  清正寺内,空净戴着骷髅头佛珠,正准备上场吟诵经文。
  此次佛会来了无数百姓,他们背着自家板凳坐成一排排,专程来寺里听经。
  因着明阳的经营,清正寺在这一块的声望极高。是以空净以清正寺最后一次举办佛法会的名义来邀请大小乡亲时,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你真的要去吗?”晴阳子喊住空净,“你这一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如此,你还要去吗?”
  空净转着佛珠,眉眼间染着一抹释然的笑意,“与其背负仇恨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地复仇死去。你不用劝我了,你的仇,我的怨,在这一次佛法会中,都一并报了。”
  王二郎与公主的死并不是巧合,那场坠崖车祸是人为的,幕后黑手就是现今的王家老祖。
  晴阳子怔怔地看着空净,良久后才苦笑道:“我不如你。”
  空净摇摇头,平生第一次不带杂念地上台诵经。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渐渐地,将在场众人带入佛法的高深境界中。
  就在百姓沉迷其中时,空净忽而开口:
  “其实这次贫僧邀请大家前来听经,是有一事要说。这件事让贫僧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贫僧思虑许久,终决定将此事公之于众......”
  底下的乡邻听着这话,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恨不得听得再细些。
  空净扫过底下的一圈人,眉眼微垂,语气似悲似叹,“贫僧怕再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说了。”
  “自我徒明阳逝世,贫僧王家人的身份便举世皆知。可早在十年前,王家便知晓贫僧的存在了,但他们并未声张,反而派信国夫人接近贫僧......渐渐地,贫僧开始接纳王家,并开始为他们做一些龌龊事。今日贫僧要说的那件事,便是其中一件事。”
  “......王家自从有了四皇子,便一直怀有谋逆之心。贫僧听从王家言,给圣上制毒丹,换剧毒香薰,并将一切罪名转移到二皇子身上,还将二皇子制成药人,取血制血丹......”
  底下百姓听到这些,有胆小的早已吓晕过去了。
  “贫僧知
  晓毒害天子、谋害皇嗣是大罪,便自诏于天下知,以稍许弥补贫僧罪过!”
  一番话说下来,不少人已经开始义愤填膺。
  “大师不过听从王家言,那王家才是罪魁祸首!”
  “就是!就是!”
  “你放屁!”王统领策马奔来,急匆匆下马,眼看着就要拔刀砍伤空净。
  “慢着!”赵无极忽而带着大量御林军出现,他走出屋舍,笑眯眯地看着王统领,“王大人,陛下请您和大师到宫里一叙。”
  *
  “母后!母后!大舅舅被抓了!”李怀恒自出生以来,还未这般不顾形象地闯过凤栖宫。
  从小母后便要求他仪态端正、行走有度,若是他哪里犯了错,母后不会罚他,却会重罚他的教养嬷嬷,拿他的嬷嬷出气。
  但所幸七岁后,他便很少犯过错,他与母后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以至于差点忘了她原本是个什么性子。
  “多大点事儿,注意一下你的仪态。”圣后不满地看了眼李怀恒。
  李怀恒紧握双拳,又倏忽放下。他哑着声音,看着圣后道:“母后竟只在乎儿臣的仪容吗?大舅舅他,他……”
  他说到这儿,声音一哽,几乎无法再说下去。
  圣后失望地看着他,随后摇头叹息道:“你这般性子,的确不适合当太子。”
  “那母后觉得何人适合当太子?三哥就适合了吗!”李怀恒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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