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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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杜衡轻嗤一声,不置一词。
  李沙棠见他这模样不爽,不屑道:“话说你不是回来定亲的吗?那姑娘人怎么样?看得上你不?”
  崔杜衡悠悠望着李沙棠,唇角勾起,只说了一句话。
  “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李沙棠眼睛微眯,她盯着崔杜衡,冷笑道:“有本事你以后别找我帮忙。”
  崔杜衡没什么反应,照旧磨着茶盏。
  李沙棠盯着他,突然察觉出几分不对来。她转着眼珠,忽而拔高声量,“到底是哪家姑娘啊?需要我帮忙不?”
  崔杜衡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戳着茶盏,随口道:“反正比你温柔、比你贤淑,你还是别去帮倒忙了。”
  李沙棠没理崔杜衡那张刻薄嘴,她只确定了一件事。
  他又听不清她小声说话了。
  还没等李沙棠做出什么反应,崔杜衡蓦然起身,目光盯着李沙棠,指着窗外道:“外边的雨停了,我先回府了。”
  第43章 关键线索这种药主要用来解丹毒
  李沙棠下意识应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躲过重重婢女巡视,将崔杜衡成功送回府邸。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沙棠从窗口溜进寝居,正准备收拾茶具,却发现圆桌底下躺着一颗棕色的药丸。
  她乍然想起庞夫人的话。
  “这是一种药,主要用来解丹毒的。”
  *
  崔杜衡一进府邸,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他擦着嘴角的血沫,靠着粗壮的大树,眼神幽幽地盯着草木上的血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赵管家闻讯赶来,他悲切地看着那大片的血迹,嘴唇蠕动许久,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把手里的拐杖递给崔杜衡
  崔杜衡接过拐杖,垂眸打量许久,终是拄着拐杖,缓慢地向前走去。
  待崔杜衡远离后,赵管家才招来侍从清风,让他把这块地在天亮之前收拾干净。
  *
  翌日,十月出头,秋风愈冷,马家巷的屋舍带出几分凄凉。
  数十位黑衣黑甲的少年郎身佩腰刀,排成两列守在刘家门口,严阵以待。
  李沙棠匆匆赶来,就见到被踹飞的门板,和横躺在大门口的瘦弱男子。他身形矮小瘦弱,脖子上一圈青黑的掐痕,沧桑的脸上用血迹写了三个大字。
  还命来。
  *
  事情回溯一下。
  李府门前大清早就站着个黑衣黑甲的少年。
  “都尉!开开门!都尉......”陆飞鸿叫嚷到一半,门突然开了,露出李沙棠那张没睡饱的死人脸。
  李沙棠被他吵得脑门嗡嗡响,她撩起眼皮,睨着陆飞鸿,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吵死啊!”
  她昨晚从药丸上扣了点粉末下来,放嘴里细细分辨了成分。里头有大概三味药没尝出来,剩下的与庞夫人跟她说的阿勒丹的大致成分一模一样。
  微量不会致死,李沙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可以靠功力化解,便无所顾忌地放嘴里尝试。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味丹药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双眼睁到天亮才有困意。
  可她刚睡着,就被陆飞鸿叫魂似的喊话给吵醒了。
  陆飞鸿摸摸鼻头,果断开口:“马家巷的刘拐子死了!被人活活掐死的!”
  陆飞鸿他们小队昨日被陛下亲点,去马家巷走街串坊,帮街坊做些小事,顺道监督一下冤魂案的受害者。
  他们昨日歇在马家巷,大清早起来准备去刘家慰问一下,他家门却是半天没推开。他们情急之下踹开门,那刘拐子却横死在大门口,死状颇为凄惨。
  李沙棠头脑瞬间清醒,她匆匆回屋拿上腰刀和糕点,边吃边往马家巷赶去。
  她确信冤魂案与王家粮行杀人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她一直没找到其中的关联。
  可如今......李沙棠走进院落,转眸看向屋舍里,问道:“刘拐子是不是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陆飞鸿一怔,随即点头。
  李沙棠一笑,她拍拍陆飞鸿的肩膀,往前走去,“咱好歹领着皇粮,不能对悲苦百姓视而不见。走吧,去瞧瞧他家的老母亲。”
  陆飞鸿摸摸肩膀,一边赶忙跟上,一边嘀咕着:“还会用‘视而不见’,有文化啊!”
  李沙棠耳朵微动,她眯眼看向陆飞鸿,“你说什么?”
  陆飞鸿悻悻道:“没什么。”
  李沙棠轻哼一声,随即转过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是比某人有文化些。”
  陆飞鸿咬牙,他忍!
  *
  刘家不大,几步就走完了。李沙棠让陆飞鸿留在门口守着,她自个儿踏进寝居。
  刘家老奶奶卧病在床许多年,刘拐子又是个光棍,没有女人的细心收拾,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腐臭味。
  李沙棠皱了皱眉,目光望向瘫在床上的那位老妇人。她的牙早掉光了,现在整个人缩在床上,苍老的脸上是孩子般的茫然。
  老妇人的视线无神地晃荡着,突然,她发现了李沙棠。她眼睛一亮,一边激动地翻着床头柜,一边冲着李沙棠含糊嚷嚷着。
  李沙棠顺从地走上前,侧耳倾听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的牙掉光了,喉口不断发出“嗬嗬”声,李
  沙棠忍着老妇人身上的恶臭味,耐着性子,一遍遍听着。
  “......包......丑......”
  李沙棠放于身侧的手指微动,她盯着老妇人,轻声重复了句:“报仇?”
  老妇人抱着从床头柜翻出来的盒子,激动地点点头。
  她虽然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了,可她知道,每到这个时辰,儿子都会来看望她,给她送早饭。
  可今日儿子没来,来了个贵气的姑娘。
  联想到儿子最近异常的举动,和十年前那桩亏心事,老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要借贵人之手,将那些魑魅魍魉铲除掉。
  李沙棠朝着老妇人郑重地点头,她接过老妇人手里的盒子,冲外面的陆飞鸿喊道:“你去找个......”
  老妇人忽然握住李沙棠的手,在李沙棠看过来的那一瞬,迟缓地摇头。
  老人手心带着干燥的暖意,空气中消解了几分恶臭,转而吹来几缕清寒的秋风。
  李沙棠深深地看了老妇人一眼,眼底含悲,却不再言语。
  老妇人不再动弹,她重新躺回被子里,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浑身环绕着一股死气。
  李沙棠朝老妇人微微躬身,轻声道:“您多保重。”随后,她便转身离去。
  陆飞鸿见李沙棠走出来,立刻好奇跟上,眼神一直瞟向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
  “这是什么?”陆飞鸿问。
  李沙棠扫过洒下的秋阳,眉梢微扬,轻笑道:“让我们翻身的东西。”
  *
  夕阳将落未落,一辆印着李府标记的马车悄然停在宫门口,少女火红的衣裙在白玉角门一晃而过。
  当夜,圣上龙颜大怒,责令禁军都尉李沙棠协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联合查案,三日后由三皇子李怀熙为主审,崔杜衡为副审,在大理寺进行公开处决。
  *
  戌时,玉楼春。
  “本殿与祝余也是许久未见了。”李怀熙为崔杜衡倒着茶,手里依旧拿着崔杜衡送的那把折扇。
  “殿下事忙,不比祝余清闲。”崔杜衡目光扫过折扇,语调谦和。
  李怀熙扯了扯嘴角,他来之前本已做好被崔杜衡阴阳的准备,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心底还是不大痛快。
  一个贱种,凭什么这么风光?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满,转脸堆上笑来,“祝余对三日后的会审有何看法?”
  崔杜衡转着茶盏,语调悠悠,“殿下如实禀告即可。”
  李怀熙敲着桌面,眉目间闪过一丝郁郁,“可这样一来,四弟的势力就会超过二哥了,这于本殿不利。”
  “殿下莫急,四殿下也就得意一阵,您的机会很快就会来。”崔杜衡眼尾上勾,眼里带着笃定。
  李怀熙看着崔杜衡,眼底的神色晃了晃,他第一次真切认识到,永安里的大小姑娘为什么都爱偷瞧崔杜衡。他随即想到宫里的一些传言,眼底的惊艳瞬间化为不屑。
  “你继续。”李怀熙低眸,轻咳一声。
  崔杜衡收敛了笑意,肃正神色,继续道:“再过不久,圣上心心念念的佛骨就要到达永安了。到那时,白骨教也会跟着一起来......”
  崔杜衡想到自己掌握的有关白骨教的消息,正色道:“殿下,白骨教刚来之时,四殿下必然会得意一段时间,殿下暂且按兵不动......”
  李怀熙若有所思地听着,不时点下头。
  星子寥落,两人密谋一阵后,李怀熙遥望黑夜,忽然说道:“几天前,咸安出嫁......”
  他提到这个时,眼里遏制不住地闪过一抹痛意,“你去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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