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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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卢翰林虽说是崔杜衡的表兄,可提到这件事,到底觉着难以启齿,“你跟朝阳县主......”
  “都是误会。”崔杜衡抚平袖口皱褶,眸光不经意掠过李沙棠离开的背影,心底一晒。
  那副妆容与她不配。
  *
  穿过朱红角门,便有引路内宦随侍一旁。
  李沙棠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佩玉,时不时踢下路边石子。
  眼见着李沙棠越走越慢,引路内宦忍不住咳了声,“朝阳殿下,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李沙棠手一顿,腰间丝绦便断了几缕。她将那几缕丝绦小心塞进袖口,抬头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道讥诮的声音忽然传来。
  “朝阳要不与崔家小姐学学仪态,省得以后被四弟嫌弃。“李怀鑫迎面走来,锋利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嘲笑。
  时下虽对女子持包容开放的态度,却依旧崇尚站坐有度的贵女姿态。崔玉娇仪态端庄、家世良好,乃永安贵女典范。
  李怀鑫这般说也不无道理,但他绝对知道些什么,借此来打压她。
  李沙棠攥着衣袖,冷笑道:“我与表哥的事不劳魏王殿下费心,倒是魏王殿下这般喜爱贵女姿态,不知平康坊的那位姑娘是否会因此伤心?”
  李怀鑫三年前大婚,婚前封魏王、赐府邸,本意是夫妻二人长长久久,却不曾想,他刚得了自个儿府邸,就背着王妃偷腥。
  李怀鑫面色一僵,他冷冷甩袖,“这就不劳朝阳费心了!”
  李沙棠看着李怀鑫大步离去的背影,冷嗤一声,随即也走了。
  引路内宦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只照常带路,没一句多嘴。
  *
  不知过了多久,凤栖宫终于到了。
  李沙棠提心吊胆走了一路,跨过正红门槛时,她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绷到了顶峰。
  一步、两步、三步......
  “孟夏!”
  李怀恒迎着秋晖向她走来,他身着朝服,踩着云头锦履,在见着她的那一刻,上扬的唇角微绷。
  李沙棠垂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起。
  “你到底怎么了?”李怀恒眉头拧起,他尽量柔和着语气,却难免带着几分责备意味。
  “且不论我与崔小姐有无私情,单论你私自拔出御花园菱花这件事,你可知后果多严重?若不是父皇昨日高兴,你少不了几板子!”
  李沙棠“哦”了声,她抬起头,盯着李怀恒,讥诮道:“那怎么了?挨打就挨打呗,我乐意!”
  李怀恒放于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又很快松开。
  他只静静地看着李沙棠,半响后,忽而垂眉低笑道:“你是乐意,但我会心疼啊!不仅是我,还有母后、外祖等等亲人都会心疼的。”
  提到别的亲人,李沙棠到嘴的话语到底咽了下去。她微偏过头,不想搭理李怀恒,却也没再发火了。
  李怀恒见状上前一步,他拍了拍李沙棠的头,轻笑道:“进去吧,母后要等急了。”
  李沙棠没应声,她不情不愿地跟在李怀恒身后,踢踢踏踏地走着。
  凤栖宫外常年立着两头圆眼石狮,它们温和地注视着李沙棠,让她微微心悸。
  她恍然想起,似乎前段时日,在对待卢小姐时,他也是这般态度。
  避重就轻、好言相劝,但没一句真心话。
  *
  一位云鬓高叠的宫装妇人稳坐高台,她颊边点着几粒珍珠,挥手间便是数不清的芳华。
  此刻她含笑望着李沙棠,朱唇轻起:“姨母特地叫小常子带你走近路,怎还来的这般晚。”
  圣后说完还伸出手来拍拍一旁的座椅,那袖间的鸾鸟纹饰微微晃动。
  李沙棠理了理裙边的宫绦,端直着身子,如那些高门贵女般娴静地坐下去。
  李怀恒看了眼李沙棠,自觉坐在她旁边。
  圣后望着一双相配的小儿女,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她亲手端了盘樱桃煎,递给李沙棠,“孟夏,这是你爱吃的,多吃些。”
  “姨母......”李沙棠低低地唤了声,她侧身往姨母方向靠了靠,随后便开始挑着樱桃煎吃。
  圣后慈爱地看着李沙棠,揉了揉她的脑袋,只道:“多吃些。”
  等李沙棠吃了一半,圣后这才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孟夏啊......你今年也十六了,你父亲远在边关,你的亲事按理说,是由姨母负责的……”
  “孟夏还想在姨母身边多待几年。”李沙棠仰头看向圣后,眼神如幼虎般信赖又执着。
  李怀恒转着茶盏,眸里含笑依旧,看不出波澜。
  圣后瞥过自家儿子,随后幽幽一叹。她什么都没说,只端起樱桃煎,挑着捡着往李沙棠嘴里递。
  “吃吧,姨母也许久没有喂过孟夏了。”
  圣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李沙棠想起她刚进永安时的不安姿态。那时的小虎崽子没有长大,对四周充满警惕,是姨母一口一口把她喂大的。
  李沙棠别扭地移开了眼,嘴巴却很诚实地张开,一口一个的,吃得欢快极了。
  “孟夏,听说你与祝余……”圣后一边用绢帕擦着手,一边看着李沙棠欲言又止。
  “祝余是谁?”李沙棠很是莫名。
  圣后一怔,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孩子……”她打趣道,“你救了人家,结果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李沙棠愣神,她垂下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是他啊。”
  圣后拿起宫女递来的绢帕,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漫不经心地问道:“孟夏觉着他人如何?”
  李沙棠端起桌上的茶盏,一边抿着,一边含糊道:“我对他不太了解。”
  李怀恒转着茶盏的手一顿,他转头看向李沙棠,眼底情绪不明。
  圣后没说什么,她揉揉李沙棠的脑袋,转而道:“永安诗会明日就开了,孟夏也去凑凑热闹吧。”
  李沙棠刚想拒绝,圣后下一句也来了。
  “你娘生前最爱参加诗会,她要是知道你也参加诗会了,想必会很高兴。”
  李沙棠闭上嘴巴,默认了圣后的请求。
  圣后一笑,又看向李怀恒:“郁禾,明天你要照顾好孟夏。”
  李怀恒转而看向母后,含笑应下。
  第22章 忘恩负义而这一次,她是被别人害的!……
  崔杜衡甫一下朝,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在崔府住的时间不长,院子也较偏远,不过崔卢氏因此省了他的早晚请安,这又比较幽静,倒成了桩好事。
  崔杜衡还没踏进院门,里面便传出声声惨叫。
  “少爷。”赵管家一见到崔杜衡,面上便浮现出羞愧。
  “审出来了吗?”崔杜衡一边脱下幞头,一边问着。
  “审出来了……就是赵正!”赵管家语气颇有几分惊怒。
  赵正是赵总管远方叔叔的儿子,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结果却犯了这背叛之事!
  要知道,昨日少爷可是临时起意去的护城林,那伙杀手却仿若先知,处处都提前一步设下杀机!
  且当时情况紧急,赵管家本意是带着一半护卫吸引全部兵力,谁曾想那追兵看都不看他,径直往少爷走的方向追去!
  “他怎么说?”崔杜衡将鱼袋放进书房,随后又走到屋外空地上,盯着在地上抽搐的那个人。
  这个人一直煽动赵管家去请禁军来大肆找他,这样固然会破坏他以前塑造的清流名声,却也不值得那样量级的杀手来杀他。
  “他刚开始认错态度良好,还说是幕后人将他妻儿掳走威胁,他迫不得已才这么干的。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说……”赵总管面上浮现出几分古怪来,“他突然说……”
  他重复了几遍,就是说不下话来。
  崔杜衡猜到了几分,他温和地看向赵总管,鼓励道:“你尽管说,这话也不是你的本意。”
  “他说您以为您的身份天衣无缝,却不知您只是他人手中傀儡!”赵总管一口气说完,随后就惴惴不安地看向崔杜衡。
  熟悉的疼痛在脑中爆开,崔杜衡淡着脸,盯着地上痛苦蜷缩的人,轻声道:“扔去清正寺吧。”
  赵总管一窒,他垂着头,再不敢与崔杜衡对视,只应道:“是!”
  崔杜衡刚处理完内奸,主院就派人来找他了。
  “找我?”崔杜衡有些惊奇。
  按照主院那位的态势,她把他当空气,怎会来找他?
  “是。”碧云福身,恭声道:“夫人说,宫里来人了,须三少爷过去。”
  崔杜衡默了默,随后哑声道:“你与母亲说,我随后就到。”
  “是。”碧云干脆地起身,一句话没问,只转身走了。
  崔杜衡手指微微蜷缩,他垂着眼,自嘲地笑了笑。
  崔杜衡说到做到,果不其然,他没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快步走到了主院。
  主院的上首坐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她柔声浅笑地招待着内宦,见着崔杜衡来了也没过多表情,只微微抬头,朝着内宦方向示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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