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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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呆了下,反驳的气焰一下子低了,“真稀奇啊。”
  原来晏竖尔会正常笑,他还以为他只配备了嘲讽表情。
  “快走吧。”戴卯卯路过他身边,听到飞鸟喃喃自语,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脑子不知道是看什么看坏的。”
  “哇!”飞鸟边商业吹捧边跟上她脚步,“当代嘲讽大师。”
  “打住,再说扇嘴。”
  ……
  晏竖尔走在前,听着身后两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话语间不掩放松愉悦。他不由得思维发散起来。
  这就是正常人的相处模式吗?
  或许……他应该观察学习一下。
  晏竖尔若有所思。
  思维被呼唤打断,他抬首看过去,红衣侍者现在2层楼梯口处等着他们,“贵客,珍珠夫人在茶饮室等侯,请让我为您们带路。这边请。”
  飞鸟打起寒战,“好似曾相识的开场……”
  戴卯卯赞同点头,“我记得珍珠夫人可是有反水前科的。”她一顿,补充道,“不止一次。”
  航海家的死她也是推手之一,甚至可能是最关键的那只手。这种人……面慈心恶,蛇蝎心肠,反咬起来不考虑不犹豫,合作就像与虎谋皮。
  眸光流转,她突然点到晏竖尔,“你怎么看?”
  后者轻笑一声,又恢复成最初那种不屑一顾的讥讽又戏谑的笑容,足够刻薄,可这刻薄又被他过于艳丽的五官混杂,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
  他道:“常言道富贵场带毒……既然都得死,不若试试这毒是慢性还是快性呢?”
  “……歪理。”
  晏竖尔侧侧头眼瞳里透出点疑惑,转而又抛之脑后并不追究,“你说是就是吧。”
  戴卯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红衣侍者打断,“就是这儿了,夫人要单独见您们,我不便进入,还请您自行进入。”
  原来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
  一条深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一片明媚盎然——竟然是阳光和微风!几人不免诧异这深不见底的天坑还有阳光。
  飞鸟反应过来,“是套叠空间,我们看似在一个平面空间,实则这个空间可能已经被折叠,任意摆放到其他方位。所以记忆中的环境逻辑并不成立。”
  “是这样……看不出来啊飞鸟,深藏不露,在这儿玩藏拙扮猪吃老虎呢。”戴卯卯夸赞道。
  “害,进赌场前俞会跟我说的。”飞鸟原先笑嘻嘻,说到俞会表情突然垮下去,“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
  弟控。
  晏竖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他垂眼看看飞鸟几经波折又变得灰扑扑一片,还沾带了不少血迹狼狈不已的断臂,陈述事实,“再惨也不会有你惨,你的胳膊要吊到什么时候。”
  普通人类的恢复能力有这么弱吗?说起来,连飞鸟这条胳膊都断的相当之随意。
  他感到疑惑。
  飞鸟不爽,“是我不想好吗?晏竖尔你摸着良心说话,你说啊。”
  “吵什么,三岁小孩都没你俩能闹腾。”戴卯卯扶额苦笑,“受够你们了。尤其是你,飞鸟!”
  “尤其是你,飞鸟。”晏竖尔顺势附和。
  飞鸟:“……”
  够了,这个充斥着矛盾的世界。
  话题结束,几人整理好着装,在红衣侍者指示下穿过用以遮挡的蕾丝绣面屏风。
  绕过第一面屏风,可以通过空隙看到珍珠夫人坐在朝阳的阳台,侧头欣赏窗外风景,微风吹拂,卷来一阵蔷薇花香。
  晏竖尔伸手一抓,抓住几片浅粉色花瓣,透着花草特有的馨香。他松开手,那几片花瓣停留片刻,下一秒就如蝴蝶一般随风飞走了。
  三人绕过第二面屏风,晏竖尔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憨厚敦实,说话轻而温和,此时他正待在一张白熊皮里,操纵着这副厚重皮囊优雅地翘起小指喝茶。
  “又见面了。”白熊,这就是李青睐率先向他问好,“你似乎并不惊讶。”
  “意料之中,珍珠夫人处理关系的手段并不高明。”晏竖尔也颔首,表示回应。
  戴卯卯跟飞鸟没见过穿白熊皮囊的李青睐,两人僵硬一瞬,迅速通过晏竖尔与白熊交谈的内容做出推断。
  飞鸟喃喃着,简直难以置信,“你是李青睐?”
  “嗯?”李青睐眯起本就不算大的熊眼,仔细辨别了许久,“……飞鸟?好多年不见。”
  他语气里似有感慨,似有叹息,让飞鸟不由得眼眶发酸,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下来眼泪。
  戴卯卯戳了他一下,试图让他争气点,然而她自己也颇有些难言,“我以为你死了……”
  “死?”李青睐呵呵一笑,敦厚熊脸上看不出他真实想法,“相比起死,变生异种反而是种折磨。”
  何况是有意识的异种。
  卫生间里发生的事说明,李青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拥有人类意识,这意识时断时续,但记忆却是共享的。也就是说,异种李青睐所做的一切,他都记得,这记忆像烈火一般灼烧地他日夜不能安宁。
  痛苦在角落疯狂滋生,让他心身俱疲。
  戴卯卯显然也想到了,气氛一时间沉寂下去。
  珍珠夫人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叙旧时间结束,亲爱的,我们来说点正事吧。”
  “你请说。”晏竖尔应了声,自发拖开椅子坐在桌前,飞鸟戴卯卯有样学样,至此三人两异种达成势力大和谐。
  “事情还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珍珠夫人娓娓道来,“那大概是1894年的夏季,天气真热啊,我现在还记得那年酷暑。”
  “1894?”戴卯卯愕然,“也就是光绪年间,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李青睐道:“卯卯,我知道你很惊讶。事情的确如珍珠说的一般,崩陷存在时期远超我们所知的十几年。”
  他转而对珍珠夫人说,“请继续吧,珍珠。”
  “我理解亲爱的,毕竟我也没想过我竟然可以活这么多年。”珍珠夫人妩媚地眨眨眼,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缓解气氛,“那年,我在s市的百老汇做歌女,有一个大款很喜欢我。”
  “他给我花钱,给我送花,送我鸽子蛋。我曾经以为这是爱情,当然我也不是沉溺于情爱中的人,只是他给的太多了。而且那年我才19岁。”她道。“后来他带我进了个场子,我是他最得意的女伴,年轻,漂亮,会谈吐,当然啦我还会点小小的赌术。”
  “崩陷就是这时发生的,在赌场中,地板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所有人都掉下去了,掉啊掉啊,没有尽头一样,亲爱的你们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吗?”
  晏竖尔:“可以。我们就是那样掉下来的。”
  珍珠夫人捂住嘴,“亲爱的看到你全胳膊全腿我真高兴。”话落,她视线掠过飞鸟,微微一顿。
  飞鸟:“……”
  她移开视线,接着道,“总之很多人都摔死了,我也快死了,但是有人给了我一张面具,我把它戴上,我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同时我也变成了侍从。”
  “我做了80年散桌侍从,后来航海家发现我会点赌术,因为我每次都是一楼大厅里吃的最饱的。”她伸出红舌舔舐着唇瓣,这个“吃”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他决定栽培我,把我提拔到二层,还教授我赌技,在长期训练和高压指导下我的赌术很快得到精进。同时,航海家还与我建立起一套单独的暗语体系,方便传递消息。”
  “既然你的赌术是航海家传授,那航海家自己为什么听不出点数?”晏竖尔说,“因为他老了,对嘛?”
  珍珠夫人哈哈笑,笑道扬起脖颈,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对。因为他老了,老眼昏花。想不到吧,异种也是会老去的。”
  第48章 赌场(12)
  “你恨他?”
  珍珠夫人哈哈大笑, 笑地几乎破音,妩媚嗓音里只剩沙哑,听到晏竖尔的话, 她瞬间收敛起笑容, 沉默着挑起手指将滑到胸前的发丝勾到脑后。
  “恨?我不恨他。”她道,“有什么可恨的呢?我与航海家, 就像过去在百老汇一般,浮于表面的阿谀奉承。某种意义上说,在他手底下比在百老汇混舒服多了。”
  “只是……人总要为立身而做提前打算, 不是吗?”
  听她这席话,晏竖尔明了, “航海家想吞噬了你。”
  飞鸟手中茶杯抖动泛起一片涟漪, “也就是说,航海家栽培你、提拔你只是为了……吞噬?”
  “或许吧?”珍珠夫人态度平缓, “我相信一开始他是真的器重我,只是后来他已经迷失了最开始的自己, 我,李青睐, 许多人,都变成了航海家圈养起用以饱腹的猪猡。”
  李青睐也是……
  戴卯卯捕捉到字眼,转首看向一旁坐着的硕大白熊, 不等她问,晏竖尔率先开口。
  “珍珠夫人, 您似乎很喜欢用“人”来代指自己。”
  珍珠夫人微笑, 艳丽红唇勾起,“亲爱的你怎么这么问,不可以吗?”她指尖染了猩红颜色的甲油, 轻轻拨弄着搭在盘边的银汤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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