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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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天路滑,道边泥泞,赵景初虽然赶时间,但还是过去帮忙。
  电瓶车都扶起后,赵景初去后备箱把剩下半箱的矿泉水搬出,留给几个阿姨冲洗手脸和裤脚,阿姨们也好心提醒:“这个沟太危险了,小伙子你一会儿开车也要当心点,昨晚就有小汽车在这里翻了。”
  赵景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简单应下来,很快就告辞离开。
  重新回到车里,他立马开窗,实在难忍身上那股从沟里沾到的若有似无的臭味。
  开上岔道,他选择先去金川市里一趟,找个地方把身上清理干净,他总不能就这样去见魏清澜。
  可到底,还是这样见了。
  被眼前的一幕刺痛,赵景初本能地朝前走去。
  他撞开人群,穿过马路,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都被拨开。
  他方向明确,一路快步向相拥的两人。
  闭着眼的魏清澜突然感到一阵风掠过,手腕猛地被握住,下一秒就脱离了方述的怀抱。
  她的后背撞上硬物,又很快失去支撑,因为来人已经松开握住她的手,直直地冲向了方述。
  方述的衣领骤然收紧,他看着眼前满脸阴鸷的赵景初,从方才没看清来者时的愕然,很快就变成冷漠。
  赵景初身上多处沾着脏污的泥巴,头发上、脸上的点点泥渍甚至看起来已经快要干涸。
  飘摇的雨丝绵密,干涸的泥渍开始化成污水,朝下滴落。
  可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无助,让人看出几分狼狈可怜来。
  赵景初咬字的力度像要将面前的人抽筋扒骨:“马上滚。”
  “赵景初。”魏清澜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住赵景初,“你这是干什么?”
  赵景初岿然不动,手劲未松,仿佛听不到魏清澜的话,看着方述重复道:“马上滚。”
  方述也并不示弱,依旧冷眼看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赵景初却能感到他目光中的森寒。
  赵景初的血液在这样的无声挑衅中翻滚沸腾,他压低眉头克制怒意,眼尾的锐意却叫魏清澜看得心惊。
  她再不能顾忌太多,用力地拽下他的手,插入两人之间,低声呵斥:“赵景初!”
  周边已经有许多行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但由于冲突还未真正爆发,他们也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并未驻足。
  赵景初在魏清澜的介入下,犹豫片刻,真就松了手。
  他被她挡开,后退几步看着她,又看看被她护在身后的方述,连自嘲都笑不出来。
  可魏清澜并未一直挡在方述身前,她下一刻就朝赵景初走去,果断地拉着他远离了一段距离,进了另一片墙根的屋檐下。
  停下的时候她将赵景初拽着站好,背对着方述,确保方述在她的视线,而赵景初看不见他。
  远离方述后,赵景初的理智看起来回笼了一些,身上散发的戾气有所收敛,只是开口却还是那句:“让他滚。”
  魏清澜有些无力,正在思考要怎么回应,他就逼迫似的:“魏清澜,让他滚。听见没有。”
  语气真是让人恼火,魏清澜没忍住瞪着赵景初。
  赵景初见她这样看自己,心里更是绞痛,说的话就更加冷硬:“别逼我跟他动手。”
  魏清澜的视线里,方述像要往这边走来。
  她心里一慌,抬手及时止住他要过来的动作,此时一个撑着伞的女人跑近方述,也拦住了他。
  看到那人的身影,魏清澜身形微顿,情绪有微妙的变化。甫一抬眼,又见赵景初正死死盯着她。
  赵景初因为魏清澜的精力分散,显然情绪已到极限,胸膛不停起伏,呼吸声粗重。
  魏清澜靠近他一些,在身下再次拉起他的手,无声地禁锢住他。
  原本在远处车内观望的白成玉,事发时迅速往这边靠近,此时拦住方述也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见方述的神色空洞,又看向不远处的魏清澜,心中有所猜测,神色莫辨。
  可当她扫过赵景初的背影,一种熟悉感盖过了本该有的疑惑。她怎么觉得……那人那么眼熟呢?
  白成玉的阻拦显然没有用,方述擦过她身侧朝前走,她反应不及,但不远处立刻传来一道声音。
  “方述。”魏清澜再次注意到,提高声音喊停了方述。
  她的目光掠过白成玉,落回方述身上:“我跟景初聊聊。”
  方述模糊地听到她的声音,本想开口说什么,魏清澜却已经朝他摇摇头:“没事的。”
  这句方述能辨别出口型,所以不会听错。
  他不再往前了。
  赵景初感受到身后那人的存在,魏清澜在和他说话,心绪更加躁郁。
  魏清澜发现他的情绪,又紧了紧手上的力度,将他拉得更牢。
  她不得不拉住他,不算前段时间跟殷梦龙动手,这人很多年前也是有前科的。
  高二的时候因为关于丁曦的谣言,魏清澜更加远离了赵景初和他身边的人。
  本也不在同一个班,平日碰面的机会若非刻意,其实不多。
  如果故意避开,更是不太可能见面。
  可魏清澜没清静很久。
  那时她已坐校车上下学,那天也是如常。只是等车启动后,她才看见一人在车厢中向她走近。
  看清是谁后魏清澜就撇开了头看向窗外,可对方还是坐在了她身边。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校车行驶两分钟后,身旁的赵景初突然说道:“我认真想过了,确实不该说那种话,我让殷梦龙跟方述好好道歉。”
  魏清澜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赵景初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魏清澜把手毫不犹豫地拿开,却因气不过还是看向他:“又全是别人的错。”
  听到她的讽刺,赵景初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最后咬牙认输:“我自己去找方述。”
  “谁在乎这种虚情假意。”
  赵景初差点要被气晕:“那我要怎么做?”
  魏清澜也不知道,也并没有期待他做什么,所以只是沉默。
  过了很久,赵景初又开了口:“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那样说是不对的,我当然也有错。至于那些谣言,我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但我会想办法处理。”
  说完,赵景初从口袋拿出一盒薄荷糖,递到她面前,讨好似的:“新口味的,吃吗?”
  魏清澜冷冷扫过一眼,即便是她最爱买的牌子,她也压根不理。
  赵景初自顾自地想将糖盒塞进魏清澜口袋,被魏清澜挥手推开。
  车子刚好停下,魏清澜到了站。
  赵景初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让道,没有继续跟着。
  魏清澜并不知道赵景初是怎么处理的谣言,但的确没过两天,那些流言蜚语就渐渐止息,甚至有关于方述的父母是因公殉职的言论传出。
  很小范围,信息也模糊不清,但足够方述脱离被误解和针对的苦海。
  魏清澜原本觉得奇怪,不太确定是不是赵景初在履行承诺,直到早操时亲眼见到他冲进国际部的某个班队,和别人缠斗在一起。
  整个操场被搅和得一片混乱,都往事发地聚集。
  赵景初下手是显而易见的重,她着急上前阻止,随之而来的还有方述。
  原本怎么都拉不开的赵景初,终于还是在他们的劝阻下松了手。
  赵景初被老师带走,走之前远远向魏清澜看过来一眼。
  魏清澜也是后来才听说,赵景初打的人是谣言的源头,而这人还是殷梦龙的表弟。
  他被打得进了医院,住了很久的院,赵景初也差点被学校处分,最后却还是对方家长主动提出和解,这背后赵家做了多少工夫,魏清澜不得而知。
  因为这件事,魏清澜再没有理由因为谣言而对赵景初冷眼相待,就连方述与他的关系,好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如陌生人一般疏远。
  但也因为这件事,魏清澜知道赵景初真要不管不顾动起手来有多狠绝可怕。
  根本就像条疯狗。
  可疯狗现在成了泥巴狗,浑身没一块干净地方。
  魏清澜上下打量他一遍:“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她从包里取出纸巾,抬手想要去擦他脸上的泥巴。
  赵景初却躲开了她的接近。
  他侧过头去不看她,神色冷漠,紧抿的唇线勾勒出疏离的弧度。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别处。
  魏清澜盯了他一会儿,没有因为他的躲避而收回手,而是仍上前擦拭挂在他脸颊的脏污。
  赵景初还要躲,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抵住他脸侧,止住他的动作。
  赵景初终于看她,已是眼角通红。
  像是质问,又像只是看着她。
  魏清澜知道他大概觉得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在等她的解释。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的解释。
  从前魏清澜有理,她怎么说都行,可现在因为两人的关系,她一时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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