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坠落/今年港岛下雪吗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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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一只漂亮的蓝蝶,轻轻煽动翅膀,他心脏一片哗然。
  直到日出,晨光照进,他送她到了之后,不急不慌退出去,没有直接走,掰过她双膝,垂眸看自己杰作。
  吧台上,青釉花瓶,瓷白如她的肌,一捧淡彤色火灵鸟生机勃勃。而给她小花的养分有些多了,浇灌次数也比往常多,清晨日光一照可见轻微红,肿,也如淡彤蔷薇色,温温的晨露悬挂,他指腹轻揉两下,原先不太看得见,不知蔷薇如此娇嫩,灌时也不过分,收敛很多,怎么就这样。
  “宝宝。”
  预感他每次这样叫肯定没好话,南嘉背靠墙壁,不想和他反驳。
  “花好漂亮。”他靠近耳际,恶劣得很,“以后能不能多给我看看。”
  之前有看她只是不比现在借着光照,也没有明显的参照物。
  花瓶就在旁边,南嘉抬手从中拿起一朵蔷薇,往他身上一砸,恼声:“不能……”
  想凶他,说出的声音又婉转,到一半梗住,和这混蛋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较起真的话,他可能还得犟说既然能插花凭什么不能看。
  陈祉接过花束,重新放回去,慢条斯理,“对我撒气好了,花是无辜的,你不是最喜欢蔷薇吗。”
  她蜷腿侧坐在吧台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蔷薇。”
  在他回答之前,她提前排除,“这件事连纪意欢都不知道。”
  “我看到的。”他说,“学校的蔷薇花你不就挺喜欢吗。”
  那是多久的事情,他连这个都能记住吗。
  南嘉疑心不消,知道这件事的人确实很少,只有她一个,周今川也许知道,他曾经有意无意提起,说她身上总有蔷薇的香气,应该是学校花园里沾染的。
  “你放学后每次不都走高三楼绕一下吗。”陈祉再次解释,“特意路过楼后的花园,那边种的大部分是蔷薇。”
  南嘉困惑眨眼,“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特意绕一下。”
  “你每天的行踪都有人跟我汇报,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他把白衬衫往她身上一套,清瘦的人在男士衬衫中显得十分娇小。
  他们两个争锋相对,想讨好陈祉的弟兄们自然争先恐后给他出主意,找机会,每天思忖的事就是给南嘉下套。
  没告诉她的,是一开始提出这个现象的人并不是那些人,而是沈泊闻。
  沈泊闻和陈祉说的话并不是单纯地汇报,而是意有所指。
  每天来高三楼晃悠的妞是不是暗恋他。
  兄弟之间的话往往会给彼此造成不小的影响和作用,说久了,不得不让人思考,纪意欢这个朋友,没准真的对他心怀不轨。
  毕竟,她给他送过一个称心如意的生日礼物,他又向来受女生追捧,她喜欢他试图靠近这行为可太正常了。
  直到她那瓶水浇灭所有的幻想,打破不切实际的猜测。
  她喜欢的,不是他。
  人生最大失算。
  之所以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失误判断,沈泊闻这狗日的功不可没,罪魁祸首。
  “你也喜欢蔷薇吗。”她脑袋微微偏向于他那边侧着,“我看咱们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蔷薇花房。”
  不止是蔷薇花房,听vera讲,还有一个研究室,特别研究蔷薇品种,再将培育好的花种移植到花房栽种,一弄就是好些年,从半岛别墅改造时,蔷薇花园就开始建了。
  这里占地面积太大,所属有的,肯定按照主人家的意愿添置,而南嘉来这边不到几个月,和她肯定没关系。
  陈祉把她抱下来,去洗手间洗漱,“我不喜欢我养她干嘛。”
  南嘉没穿鞋,他先将人抱过去坐着,回头把卧室的拖鞋拿来,俯身半蹲,握住细白的足踝,把拖鞋套了上去。
  照顾小朋友似的,穿完鞋,把她带到盥洗台前,挤了一款牙膏。
  南嘉挑三拣四,“这个味道不好闻。”
  自动挤牙膏器里有三个口味,他又试了另外两种。
  可算给公主伺候好了,把果香味牙膏放入她唇齿间。
  她刷牙时,披散的长发凌乱在左右肩。
  秉持着谁弄乱的谁来收拾原则,他顺带拿起发带给她随意束发。
  第一次没扎好,给头发松散后再重新扎。
  末了再和穿衣服一样系个漂亮的蝴蝶结。
  最后摸摸她的额发,像给小动物顺顺毛。
  南嘉任由他捣鼓着,嘴里含着牙膏沫,“那你养那么多蔷薇,最喜欢哪个品种。”
  他静默。
  “就花瓶里的那种。”
  “那叫什么?”
  “……”不知道。
  “火灵鸟啊。”她好笑,“你说你喜欢蔷薇,但连这么基础的品种都不知道吗。”
  他说的喜欢估计就是觉得蔷薇各色各样开得漂亮,比较养眼所以养在家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子,无可厚非。
  陈祉:“你喜欢哪种。”
  “都喜欢。”
  “蓝蔷薇喜欢吗。”
  “蓝蔷薇?目前世上没有自然育种。”南嘉停顿,“只有淡蓝偏紫的品种,一个日本育种家培育出来的,他早就过世了。”
  “那你喜欢吗。”
  她点头。
  “会培育出来的。”陈祉说,“他们说快了,有新一批试苗。”
  从上世纪开始,日本大量植物学家研究培育蓝蔷薇,目前自然培育出来的蔷薇较偏向于蓝色的品种是转蓝,温度越低越蓝,港岛温度并不适宜,还有经过转基因培育的花种,色彩也不完全显蓝,不是淡紫色就是偏灰色调。
  这边的科研室致力于研究蓝蔷薇,意味着都是顶尖的专业团队,否则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去研究一个世纪都没能实现的项目。
  世上每一件不可能的事,他都曾有过尝试,一轮遥遥无及的月,也想尝试摘取。
  陈家太子爷,天生就该拥有最好的,去做常人不做的,无人区冒险,拉力赛车极限运动,华尔街金融区或者这渺小到鲜少被世上在意的花种培育,他都要博头筹。
  要独一无二的蓝蔷薇,送给独一无二的人。
  “陈祉。”她专注看他,“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父母健全,家庭和睦,养尊处优,顺风顺水。
  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家就在罗马。
  别人出了事可以说上面有人。
  而陈家,上面没人了。
  钱权势名,哪一样都拉满,出生即爽文。
  这辈子除了摘星取月,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甚至如果他想,去太空溜达一圈都不是不可能的。
  “有。”陈祉说,“很多,很多。”
  想要很多很多,他现在没有的东西。
  她唇齿间清冽的薄荷香气溢满,含糊不清,“你现在最想要做什么?”
  他说:“想带你散心,希望你开心一点。”
  听着简单行动困难。
  连觉都睡不好。
  她前面那些年过得太糟。
  要养她很多年才可能养成他满意的样子。
  当初,他就不该说那句话。
  她这些年的主要矛盾是在于别人,可人总会抱有假设的幻想,假设不说那句话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给她减轻一些噩梦。
  她刚开始的悲剧是和他没关系,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受人屈辱,心上人另有所爱,桩桩件件和陈大少爷没半毛钱关系。
  但万一呢。
  万一那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稻草呢。
  他们刚开始对她的针对,就是荒谬至极的事情,何必和一个小女生计较,那时候的她父母双亡,周今川是对她最好的人,她不和周今川好还能对谁好,对他们一群混蛋吗?
  没人知道最开始的针对到底源于何处,是大少爷因为她发生人生第一次滑铁卢,还是受沈泊闻那损嘴挑拨离间。
  有时候陈祉宁愿她抓狠一点。
  狠一点吧,再狠一点,给年少轻狂减轻一些罪孽,让他找一点平衡,顺其自然靠近。
  可南嘉认为,他没必要这样在意。
  知道他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把爱马牵出来助她赢注。
  冒着被抓老千的风险,帮她赢沈泊闻的牌局,都是弥补那句话造成的伤害。
  事实是,无论有没有他说的那句话,都无法改变她当时的处境,她没理由将怨恨一股脑堆给他。
  “那你……”南嘉忽然问,“要不要抽空陪我去看个电影?”
  现在不知是谁哄谁了。
  她试着努力地,接住他的好。
  怕他落空,怕他处心积虑的惊喜打水漂。
  所以要询问他,要他“陪她”。
  陈祉没看出她用意,对电影兴致乏乏,“你想看什么?”
  “朋友说陆导最近有个电影很火。”
  “不是有家庭影院吗。”
  “电影院的氛围和家庭影院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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