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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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依旧是之前的模样,但是老太太搬走之后, 也带走了这里最后的烟火气。
  陈友维的门是老式木门, 门锁很脆弱,只要力气稍大一点,一脚踹上去就有可能直接踹开。
  自从安装了玻璃之后,陶栀子就再也不能清晰看见墙上的挂毯了,但是毛玻璃的雾面视角下, 还是能辨别挂毯依旧在原位。
  她亲眼看到陈友维穿着雨衣骑着三轮车出门了, 但是真正到了门前,她心里还是升起了紧张。
  但是这份紧张与她十二年前逃跑的那个傍晚相比, 完全不值一提。
  如今陈友维的肢体早已不如年轻的时候孔武有力,他是个佝偻老头, 他们之间的权利好像在岁月中完成了某种交接。
  尽管她的心脏仍然如同一颗定时炸弹。
  户外猛然掀起了狂烈的风, 半开放的走廊被斜吹的雨丝浇湿,天色变得越来越暗。
  她看了看面前的门锁, 狂风会吹得那扇破旧的门啪啦作响,像一个摇摇欲坠的木头。
  今天的雨不大, 但是风尤其狂烈, 吹得有几户人家的窗户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场风雨来得恰到好处,在林立的居民楼附近穿过,大声地呼号着, 不一会雨声加大。
  在深秋的林城,由雨转化为冰雹只需要瞬息之间。
  冰雹一落,原本冷清的路上愈发无人,整个天地都剩下了噼里啪啦的冰雹声,像是无数的小石子无规律地坠地。
  陶栀子不过在走廊上待了一阵,后背有被浇湿的痕迹,水渍在她浅色上衣外套上看着尤为明显。
  正是这股子冰雹,给了她争取了一场短暂的掩护。
  不知又是谁家的玻璃碎裂,传来了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夫妻的吵架声,妻子哄孩子的声音,锅碗瓢盆的摔打声……
  不绝于耳。
  她摇晃了一下门锁,发现门锁上的铁锈簌簌掉落,每一下都是像三轮车一样的金属摩擦声,在风雨与冰雹声的掩护下几乎不可闻。
  她缓缓低下身子,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清门内的任何动静。
  屋内与外界形成两个世界,寂静像是一潭死水,四周的吵闹被这一刻的静默分隔开来。
  她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而剧烈地敲击着胸腔。
  再确认了一遍四周的环境,确认走廊里的所有房门都是紧闭的,才重新抬起手,轻轻晃了晃门锁。
  生锈的门锁摩擦力太强,她原本准备用塑料片撬开,但是现在判断下来,还有更加直截了当的办法。
  天地间的冰雹声愈发剧烈,但是冰雹绝不会持续太久,留给她犹豫的时间并不多。
  她等待了一个外界声音最剧烈的时候,婴儿哭声很有穿透力且震天响,女人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夫妻双方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世界在这几秒钟乱成了一锅粥,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不被上天看到一样。
  陶栀子看准门锁,略微后退半步,一个两步的助跑,抬脚猛地踹到了门上。
  门锁松动更加明显,她对周围那些人声视而不见,不顾早已被淋湿的后背,又用同样的力度踹了一脚。
  “哐当”一声,门开了,但是不是因为门锁损坏,而是因为松动。
  室内的空气一如既往地陈旧而阴冷,带着霉味和腐旧物品特有的潮湿味道,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数十年。
  空气带有几分陈友维身上的气息,她小时候也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屋内空无一人,但是她还是谨慎地将走廊角落积灰的灭火器拿了过来。
  又掏出事先准备的手电往屋内照射了一下,确定了室内的情况,又抬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纽扣的位置,确保微型摄影机可以将一切都全部记录下来,这才抬脚悄然走了进去。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副挂画可能藏着秘密,但是拿走挂画不是能让警察出警的前提,而是和犯罪事实有关的证据才能有用。
  她先将墙上的挂毯取下,一想到这上面的黑色部分极有可能是小鱼的头发时,她的肌肉就不住地紧绷和颤抖。
  将挂毯卷好放在走廊上,她才折返,拿着手电往里屋照去。
  空气中的灰尘微粒被手电筒金黄的光一一映照出来,在空气中漂浮。
  陶栀子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鞋底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一片狼藉,桌面上堆满了旧报纸、烟蒂和泛黄的账本,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捡来的塑料瓶和废旧的杂物,霉味和血腥味在里屋尤为明显,带着让人不适的刺鼻。
  她好几次险些因这些恶臭而吐出来。
  陶栀子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屋子,确定每一个角落的情况。她脑海里回忆着自己事先做的布控:她必须更加冷静地审视室内,避免遗漏其他可能的证据。
  地上的动物残骸不止鸟类,还有几只内脏外露的猫,已经死透了,身上的猫毛被血凝成模糊的一团。
  她迅速找到了空心墙的位置,从墙壁上的裂痕发现这里果真藏着暗格,轻轻敲了敲,是木板的质地,里面的空的。
  空心墙的位置最令人细思极恐的地方在于,那个高度和宽度恰好足够容纳一名八岁以下的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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