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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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芯片说你们结婚了。”余温言又拉芯片出来瞎扯。
  白依山神情滞了一瞬,低声呢喃:“怎么会…他不会…”
  没等余温言接话,白依山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不会的,我看过芯片内容,没有任何关于我们关系的东西,最多只能看得出,我们在温言面前关系很好。”
  “那为什么要假装关系好。”
  “因为温——”余温言期待着呢,白依山骤然回神,冷眼朝他一瞥,在看到他脸的一刹那,又收了即将发作的怒气,“没什么,不想让他尴尬而已。倒是你。”
  话锋一转,白依山突然开始数落他。
  “以后你可不能随便开门,要看清楚外面有谁再开,被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就打电话给我。”
  之前白依山就常对他说这番话,余温言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知道知道。”
  “今天要不是谢秉川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又闹矛盾了,你后背这条裂痕,不知道要挂多久。”
  “下回一定给你打电话。”
  白依山叹气:“那还是不要有下回了,不要总是受伤。”
  谢秉川不在家这几天,白依山总会来,江无漾处完事务也会过来待着,直到谢秉川回来。
  看着谢秉川回来后直直走进杂物间,江无漾拍了拍余温言的肩,对他说:“既然他回来了,我们就走了,你别老和他对着干。”
  “……不是小打小闹。”余温言喃喃。
  但没人会信他,他再清楚不过了。
  对江无漾和白依山来说,他不是余温言,比起相信一个连芯片都没加载全的复制人,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已经结交好几年、互相熟知的朋友。
  至于对他好,耐心和他讲话,全然是因为他长着一张余温言的脸。
  他没有归属感,感觉卡在半途,不上不下的,被所有人都当作替身。
  但从没有人瞒过他,毕竟复制人被做出来的那一秒,就只有被当作替身的命运。
  为此,他才想奋力逃离开。
  尽管早就有了准备,但这种被人时时刻刻从身上找影子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就算找的是他。
  江无漾和白依山一走,整间屋子都沉寂下来了,四周寂静无声,杂物间里也没有半点声响。
  懒得做饭,又不想饿死,余温言看着外头暴风雨停歇,点了外卖,照常给外卖小哥一笔不菲的小费。
  从大老远跑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外卖小哥挺辛苦的。
  余温言照例将菜都分成两份,给谢秉川的那份过一遍水,拿盘装好,就去敲杂物间的门。
  “喂,吃饭。”余温言说。
  反正刷的是谢秉川的卡,多一份少一份都无所谓,一份他也吃不完,当积德了。
  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从里面透出星星点点光来,灰尘乱涌。
  谢秉川这回忘了锁门。
  像是即将看到那日一闪而过,他那张脸的真相,余温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心额头都出了冷汗——复制人对各种情绪的反应总是很明显。
  他蹭了蹭额头的冷汗,深吸口气,缓缓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杂物间的门老旧,移动一分就“吱呀”一分,但余温言现在没有闲心去管门,他微微睁大着眼睛,将视线落在杂物间正中间。
  那是一个很长很宽的玻璃水池,水池上方吊着灯,照射下来,水池波澜不惊的水面显得异样波光粼粼。
  细小的光闪进他的眼底,他看见了水池正中央漂浮着的,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是他的身体。
  水池正中间躺着的是他的身体。
  他听见心跳传来的剧烈轰鸣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伸出来,捂住了他的耳朵,又封住了他的口。
  躺在水池里的身体换上了他曾经最喜欢的、谢秉川买给他的一套衣服,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血迹,神情祥和平静,头发深棕色的,每一处、每一角都被擦拭、打扮得漂漂亮亮。
  尽管再漂亮,也难以遮掩他原体身上的细小伤口——手腕挣扎出来的挫伤,指尖被木碎刺入的破口,脖颈的红痕,还能从偶尔漂浮的衣服下,看见身体的伤痕,那是陈年旧疤了。
  唯一缺失的,是他的后颈处,那片刺眼的空缺,那里原先放着他的腺体,现在却成了一片空白,因为他的腺体在昨天被他烧掉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
  他的头脑里不停叫嚣着两句话,瞳孔地震,抑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谢秉川没有给他下葬,没有将他火化,而是把他带回了家,用不知道什么防腐液体将他保存了起来。
  为了什么?
  相悖的想法不住在他脑海里冲撞,一好一坏。
  好的觉得,谢秉川在后悔,在忏悔,再也见不到他的脸,谢秉川痛苦万分,不愿将他下葬,更不愿火化他。
  坏的觉得,这一切本来都是谢秉川的意图,谢秉川有着他从来都不了解的另类癖好,喜好将人做成标本,用液体永久封存,之前早就尝试过千百万遍,只不过,这次终于对他下手了。
  余温言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每往里迈一步,都觉得头晕目眩。
  杂物间里并不算宽敞,灰尘遍地,只有水池干干净净,干净得宛若和周边不是一个图层,是从其他地方扣下来,剪贴上去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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