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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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开也惊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生火去了。
  “你无需露出如此表情。本座所知晓的秘密,可比‘不语’卷上所记载的还要多。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一件死物。”意平静地说道。
  孔伯升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万事都瞒不过大人。学生确实听家里说会有一个‘机会’,但具体是什么,便是学生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方才是正常的。不过,本座不妨告诉你,你为何只能取得甲等,而许开却能取得‘甲等最上’的原因。”
  孔伯升面色一肃,正襟危坐:“学生洗耳恭听。”
  意再度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孔伯升也跟着小心地坐下,动作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许开,过来。”
  许开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一张难以置信的脸指着自己:“叫我什么事?”
  “先过来。”
  于是许开极不情愿地过来了,随后随意地坐下:“又怎么了?”
  “你觉得,十万年来的诸子百家,其经典、其著作、其文章,如何?”
  “很好,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蓬勃的文气之道。”
  “那么,你觉得他们是否有什么不足之处?”
  孔伯升闻言一愣,这个问题非常浩瀚复杂,即使通读各家经典也不完全不够,还需要对每一家都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并且形成了自己的见解,才能着手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他,也只能模糊地回答一些观点,但却不可能答出来。
  难道许开此前一直在藏拙,他其实学识渊博,纵然是他也难以企及,这才取得了“甲等最上”的评等?
  许开的回答却出乎预料:“自然是有。”
  “有何不足?”
  “最大的问题,在于以主观臆断,去妄揣客观世界。”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锅。
  “……你在做什么?”
  原本打算耐心倾听许开有何高见的孔伯升,看见许开动作之后一愣,不由得开口说道。
  许开已经放好锅,又拿出一些调料:“做火锅。”
  “现在是做那些的时候吗!”
  孔伯升差点想把锅给掀了。
  但又想到这里是在天意榜之前,自己不应该如此随意。而且看天意榜,似乎也忍了许开很久了,不如就由着他去,这样或许能降低天意榜对他的观感。
  但天意榜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继续说。”
  “嗯……其实这也不算错,毕竟从哲学的角度看,这些不过是各家对于世界的解释罢了。但问题却在于,这些揣测却阻止了对客观世界的探索。比如《淮南子》对于闪电的解释,更加让人坚信闪电除了天地生成,便只能有文人使驭,却没有发现,即使是经由普通的凡人之手,也能够产生出与天上的闪电一般无二的电力。闪电,不过是电的一种形式罢了。”
  “而除了这一点之外,《易经》中有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及一张八卦图,仅凭一张图而擅自定下世界的形式,将其作为自己的哲学思想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将其升华为客观世界的规律与起源。《易经》是从何处发现的无极、太极,又要如何证明它们的存在?没有经历过可重复性实验的验证,这些想法终究也只能作为一种猜想存在。”
  这两句话差点把许开肚子里的墨水榨干了,连《淮南子》里关于天雷的解释都是他从程有为那里听来的。
  意转向孔伯升:“所以你明白了吗?许开开辟新路,发现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自然可以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你的作答虽然精彩绝伦,也有自己的新的见解,却终究离不开前人之语。”
  孔伯升不甘地说道:“大历圣人创立‘心学’,也开辟了一条新路,为何依然只能取得‘甲上’的评等?”
  “本座所说的新路,并非是开创新的一家一派,而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就像孔圣的文气之道,就像初代帝皇的国运之道。”
  孔伯升露出了混杂着惊愕、难以置信、不甘的表情,他咬紧牙关,最后还是说道:“请问大人,可否让我与许开辩经一二?”
  “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许开。”
  孔伯升转向许开:“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许开说道:“我不辩。”
  第194章 你应思考的问题
  “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我不辩。”
  孔伯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不明白,为何许开不愿意?
  正当他愣神时,许开却已经站起身来,在那边继续生火,随后大殿内一番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他对着意说道:“你把烤架放哪了?”
  就跟回自己家了一样。
  意的面色深邃如深渊。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也站起身来:“许兄,为何不愿与在下辩经?难道你认为在下不够格吗?”
  “啊,这个啊?你说反了,是我不够格才对。”
  “许兄莫要取笑在下,在下也只不过是甲等的评等,而伱却是‘甲等最上’,在下……”
  “我不是取笑你,而是我读过的经史子集加起来估计还没你三岁的时候读得多。所以你要跟我辩经,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你辩。”
  “……啊?”
  在孔伯升因为许开的回答而一愣神的功夫,许开一通翻找,还真给他把烤架找出来了。
  孔伯升不明所以,为什么威严肃穆的天意榜之内会有烤架?
  但他还是说道:“虽然在下认为许兄在说笑,但我确实有一些想法想要与许兄交流一二,还请许兄应允。”
  “我在做烧烤。”
  孔伯升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意的神色依然深邃莫测。
  想起来许开在天庠里的事迹,孔伯升说道:“许兄,我身上正好带了一些东西,在下当初答应你的报酬,现在可以先给你一些……”
  “那些本就是你应该给我的。”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
  孔伯升默默地想道,许开还真不好糊弄。
  “好了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烤串放在烤架上面烤,随后文气运转,那烤串就自己在烤架上旋转起来,以确保受热均匀。
  做好这些事,许开又靠在柱子上看向孔伯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兄,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追求什么?”许开有些意外,没想到孔伯升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孔伯升点了点头:“是的。我辈文人,追求无非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我看许兄的样子,对于这方面似乎也不太感兴趣。而你的天赋实力如此强大,未来必为我人族栋梁。那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对于整个人族,都必然会有莫大的影响。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毕生追求,到底是什么?”
  “……”
  许开思考了一会,方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大一统理论?”
  “许兄在思考人族统一战争之后如何对待妖魔二族吗?在我看来……”
  “不,并非如此。”许开抬头,看向天意榜的穹顶,“我想要的,是能够解释世间一切的理论,能够统一四大基本力的理论。”
  随后,他又有些自嘲,却又有些憧憬地一笑:“我想试试,这一次,我是否有资格去追求它了。”
  看到孔伯升还是一副一脸懵逼的样子,许开用他能理解的话语说道:“我的《自然科学与数学原理》能够解释世间的大部分现象,却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我已经找到了一部分的理论雏形,但即使是它也无法解释一切。所以,我想要的是,能够解释一切的理论。也即是所谓‘世间至理’。”
  孔伯升眉头一皱:“许兄,即使‘世间至理’真的被你找到了,那它对家国、对人族又有何意义?”
  “没有意义。”
  “啊?”
  没有想道许开如此直接地回答,孔伯升反而愣住了。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许开懒得多说。
  孔伯升点点头:“出自庄子《人间世》。许兄果然学识渊博。”
  “啊?”
  许开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还有典故。
  “探寻世间至理注定需要消耗一个漫长的时间以及大量的资源。许兄,若是没有意义,你探索它,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开想起自己当初选择数学专业的理由,而后转到物理系去。
  后来,遇到了一位堪称天才的师弟。
  沉默片刻,许开说道:“很少有人选择这条路是所谓的为了全人类、全世界或者别的什么的。探索物理的界限,其实很多人是为了自己的求知欲。那种化未知为已知的满足感,是任何其他不在这条路上的人所体会不到的。”
  “我也是如此。”
  孔伯升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又何为如此轻视我辈追求治国平天下的读书人?”
  “我从未轻视过文人,也从未轻视过诸子百家的学说。我轻视的,从来都是那些妄自尊大的人。”
  说完这句话,许开问向孔伯升:“你问我问题,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孔伯升,你又在追求什么?”
  “治国安民,平天下。”孔伯升淡然地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可辩驳的自信。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安民’,到底是自己内心真的如此认为,平民百姓确实都应该爱护,他们也有着自己珍贵的生命,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修为?”
  “是为了……”
  孔伯升一脸理所当然地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在喉咙前又被卡住了。
  天意榜在前,他不可能胡言乱语,而且更重要的是,许开的这个问题,确实直击了他的灵魂。
  “安民”,到底仅仅为了自己的修为,还是自己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应当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不敢相瞒,二者皆有。安定民众,不仅仅是因为如此做可以文道更加精进,也是我内心爱护他们。”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文人们确实不乏一些只将百姓当作自己精进圣路的工具之人,但若他们一生都在为了安民行政,没有作出伤害百姓之事,那他们便是好人、好官、好文人。”孔伯升接着说道。
  “是啊,我也赞同‘论迹不论心’。对一个人的评价,应该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在想什么。但——”许开停顿了一下,“我想知道的是,为何仅仅是‘安民’,而不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什么?民众的生活还不够好吗?”孔伯升疑惑地问道。
  “我指的是,假如民众拥有不需要依靠文人与文气,也可以做到与大贤、甚至更高境界的文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之后,你会选择剥离他们所掌握的力量,还是认同他们的力量?”
  “凡人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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