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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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间的对话总是在另外一个层次,像我这种凡人所能做的,只有尽量加班加点,尽快完成各种体细胞的温度区间性状数据列表。
  加班加点再冲刺两个月,我们终于卡在了如何越过危险区间这个瓶颈上。在-60c到-5c之间,性状各异的体细胞都会相继破裂而坏死。
  至于如何突破危险区间,我们仍不得要领。
  再后来,又是何荷允,她想了个“简单”的构思——就叫纳米溶液注入法好了。在纳米层级进行操作,在不同的体细胞中,注入相应的溶液改变性状至统一,再注入另一种溶液用以跳跃危险区间。
  原理很好理解,但很抱歉,没人知道该注入什么、怎么注入才能达到这两种效果。再说,解冻之后的分离,也是不可想象的复杂。
  是那个谁说的?真理往往在最简单之处。何荷允就沿着这种简单的构思,领着我们深究下去。科学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前面的路上不知会有有什么样的困难或惊喜在等着你。
  经历过无数挫败,在一个小意外的错误启发下,我们竟真的找到了可行性的操作方法!何荷允的人生太奇怪了,所有老土狗血的情节总会在她身上发生。
  至于我们发现的方法,具体的原理就不在这里赘述了,相关的论文在去年就发表了,可以去查阅。
  理论是有了,可经过试验估算,成功率大概只有20%—35%。
  为此,我们三个负责人,加上古芝蓝四个,为着是否执行解冻讨论了很多次,甚至吵了几架。
  其实除了我,他们三个都是很有冒险精神的人,只是每个人的考虑的角度不一样,所以一直没能达成共识。
  再后来,当然是决定搏一搏。
  解冻启动的那天,所有人都集中过来了,作为首席操作员,我站在了最中间。
  他们一致认为我是最适合注入操作的人选,因为我进行的细胞级的操作训练最多,手最稳,而且个性最冷静。
  实验对象躺在面前,尽管肤色苍白得泛起淡蓝,体温极低下,可她仍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完整得只像在沉睡。
  重申一遍,我不是学医的,面对人体进行如此重大的操作,心里忐忑着非常紧张。
  战战兢兢的进行调试,复检,好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让人如芒在背——尤其是何荷允的目光。她是整个项目的发起人,是她提出来的方案,一组8人整整努力了一年多,而动手的重任却不得不落在我身上。她是那么的衷心希望能救活这个叫方秀的人,我当然不想让她失望,可是上帝啊,您知道她的期望是多渺茫!
  事实上,方秀27年前——现在该是28年前——就死了吧?虽然有微弱得不值一提的生命体征,可我从来不认为有可能救活……
  我的心理素质其实没有那么沉静,种种压力困扰下,指尖似乎有轻微的颤抖。这可不是好事,它会带来致命的失误。幸而过了两分钟,古芝蓝忽然把何荷允给赶了出去。连同其它不必要的人一起,全部赶出实验室,只留下两名助手给我。
  “全部人去隔壁待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林叔叔同意古芝蓝的做法,吩咐完其他人又回头跟我说,“小冉,一步步按计划来就好,有情况马上叫我们。”
  “嗯。”我点头。
  清了场,古芝蓝也随后出去,我叫住她,说:“你真的认为我能做好?”
  她扶着门框回过头打量我:“还凑合。”
  “成功率很低,失败了她就真死了。”
  古芝蓝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原本就不认为能弄活她。”
  “我无法忽视这是一个人,她不是普通的动物,而且她还有生命体征。”
  “司一冉,”她居然叫我的名字,“这只是个针对现有样本的研究罢了。”
  “可何荷允不是这么想,她寄了很大希望。”
  “那是她的想法。从出资人的角度来说,项目的价值并不仅在于样本有没有复活。”
  古芝蓝的语气很冷漠,她还用了“复活”这个带点神话色彩的词,反倒让我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些。是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在做一个复杂的实验。我不是神,不必让对象复活。
  “总之,”她说,“有结果拿出来就不算失败。”
  最后我问她:“万一我让你们失望了呢?”
  “饶不了你。”
  丢下这句,她就关上门出去了。
  如果说前面的对话能安抚我紧张,那最后一句话就是带有鞭策性质的“恐吓”。我从小就怕古芝蓝,被她威胁可是顶可怕的事。
  不敢怠慢,赶紧吩咐助手马上开工。一切准备就绪,闭上眼深呼吸,集中精神,再睁开眼,烂熟于心的操作步骤如蓝图一般在脑海展开,拿起器械,开始了漫长的纳米溶液注入过程。
  从注入开始到解冻、分离完成,足足用了6天,确切来说,是136小时。这136小时里,我的睡眠时间不超过20小时。也许我该好好表扬下自己,因为整个繁杂而漫长的过程中,我竟然一个错误都没犯!
  然而这个故事的神奇之处,不在于操作上完全正确,操作正确并不代表结果就一定如愿。
  可事实上,解冻真的成功了!不是普普通通的解冻,而是在解冻之余保留了细胞活性和恢复了生命机能!某种意义来说,就像实现了复活术!
  我们兴奋得抱作一团欢呼,不知哪个家伙还不知轻重的捶了我一下,害我本来就劳累不堪的肩膀痛了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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