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幸与不幸都是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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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第一週顺利落幕,下课鐘响起的瞬间,苏玉尘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时间还充足,悠间地离开了教学大楼,在学校门口与林叔会合。
  平时总是由顾令生接送她上下学,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得比顾令生早些回家。
  林叔载着她去领了蛋糕,蛋糕的款式很简单,是写着英文祝贺词的奶油水果蛋糕,也是顾令生和苏玉尘最喜欢的口味。
  回到家后,苏玉尘将蛋糕先放进冰箱里,随后从房间里拿了一个大纸袋,里头装满了五顏六色的彩带、还没充气的气球,以及用纸製成的装饰花。
  先将字母气球一一充气,踩着凳子将它们贴到落地窗的高处,再用同色系彩带装饰,最后把数字二与九的气球贴在落地窗中间,窗户的装饰就大功告成了。
  地板上与沙发上铺满了纸花,墙壁上也用了彩带装饰,苏玉尘见整间屋子变得欢乐可爱,才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坐在单人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布置看上去是幼稚了点,但既然是一年一次的生日,过得像小孩子也没关係吧?
  拿起放在桌上的礼物盒,苏玉尘打开盒盖,看见里头全是自己这些日子花时间做出来的手作品,内心既期待又担心,一方面是想看顾令生收到这作品时的神情,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对方觉得这样的礼物太穷酸。
  听见开锁声,苏玉尘连盖上礼物盒盖,慌张地拿起桌上的拉炮,朝玄关跑去。
  当门被打开的瞬间,苏玉尘用力拉下拉绳。
  砰的一声,顾令生被拉炮喷出的彩带与纸屑糊了一脸。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苏玉尘便踮起脚尖帮他拨开脸上的纸屑,兴高采烈地拉着顾令生的手,想赶紧将他带往客厅。
  顾令生无奈地笑了,「你慢点,总得先让我脱鞋子吧。」
  跟着苏玉尘一起进了客厅,顾令生看见了苏玉尘折腾了一下午的「杰作」,是惊讶的,也是觉得窝心的。
  二十九岁不是什么特别的年纪,多数人甚至不会庆生。都说逢九必衰,不得张扬,可对十多年来没庆生过的顾令生而言,这场只属于自己的生日惊喜事他会牢记在心的美好记忆。
  不特别的数字,却在小姑娘的用心下被赋予了特殊意义,好像在此刻顾令生也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的前半生不算幸运,总是努力,却仍得活得战战兢兢,在工作上勤勤恳恳,就怕一个疏漏被他人有机可乘。
  一条弦绷得太紧,总有一天会断的。
  苏玉尘是他放不开手的安慰。
  多少难关困境横在他眼前,一次又一次赢来艰辛的挑战,他认清自己从未好运,但也有例外。
  苏玉尘就是。
  她是顾令生如海宽阔的漫漫人生中,落入他眼中的宝藏。不是代表财富的金银珠宝,而是在大雾中迷航时指引他方向的指南针。
  「顾令生,喜欢吗?」苏玉尘拿起礼物盒,递到他面前,「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很有纪念意义。」
  顾令生接过礼物,打开纸盒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隻羊毛毡白鹿,以及一个蓝色捕梦网。
  「其实我也给自己做了一个。」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白色的捕梦网,苏玉尘看着捕梦网上错综复杂的网状丝线,不禁笑道:「都说这东西可以驱逐恶梦,我希望我们都能在它的守护下走出阴霾,好好地做一次梦。」
  都是奔三的年纪了,做梦就像妄言,说出口肯定是要受人笑话的。
  可不知为何,当顾令生听见苏玉尘祈愿他能尽情做一场梦,他却觉得这是一定会实现的祝福。
  他想梦什么?
  梦一个他曾失去的东西,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
  自从结了婚,这间屋子多住了一个小姑娘,他觉得这偌大的房子似乎不那么冷清了。
  每个礼拜,他总会买一束新鲜的、盛开的洋甘菊,放在玄关鞋柜上的花瓶里。苏玉尘间来无事会去碰碰它的花瓣,闻闻花香,换水这件小事也是亲力亲为。
  厨房不再只是他的天地,苏玉尘偶而也会进到里头,笨拙地用水果刀将果子切得歪七扭八。
  她看着水果的「尸块」总是十分自豪,因为在苏家,要拿一把刀会被朱咏珀唸个十来分鐘,深怕苏玉尘白皙纤长的手指会一不小心就被划了道口子。
  不只公共领域,顾令生的私领域也都是女孩留下的痕跡。
  自从那回哄睡了苏玉尘,她总会时不时跑来主卧休憩,但每回离开时,总会留下一些「惊喜」。用顾令生的话说,就是间得发慌所以恶作剧了。
  他的生活中在不知不觉中充满了苏玉尘的身影。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用心地送我礼物,会不会让你太累了?」目光落在苏玉尘的手上,顾令生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压根不敢出力,好似苏玉尘脆弱得一碰就碎。
  无论是戳出来的羊毛毡公仔,或是编织的捕梦网,都是她劳心劳力製作的成品。
  顾令生觉得被爱是幸福的,但同时也心疼小姑娘的手。
  在苏家,她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只需要享受幸福,而不需要製造幸福。天之娇女如她,却为了一个在他人眼里不吉利的二十九岁生日,耗费时间与精力,就只想博得顾令生一瞬间的快乐。
  「不累。」苏玉尘抽出手,反握住顾令生的手。
  原本是大手将小手摀得严严密密,现在却反过来是小手努力包住大手。原是顾令生护着苏玉尘,看上去理所当然,现在却是苏玉尘想保护顾令生,用尽全力去拥抱他。
  「我知道的禁忌很多,我也想过逢九是否要大张旗鼓地替你过生日。」
  苏玉尘抬起头与顾令生四目相对,对视的瞬间,顾令生明白了一切。
  他们好像回到了初见时的那天。
  「我的二十岁被人判了死刑,是他人定义的『不祥』,可祥或不祥有谁能说准,幸与不幸都是相伴而行,我想我的二十岁与你的二十九岁,都不是不吉利的日子。
  「我想,那更像是我们重生的日子,就放下一切束缚向前走,在下一个生日翻篇,一回一回,都是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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