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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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峋捂着胸口想要说什么,然而刚张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闻厌微不可察地一顿,转为扣住对方脖颈,强劲魔息顺着命脉长驱直入。
  却在触碰到这人内府时皱起了眉。
  “楼主。”门外响起周则的敲门声。
  周则见没人应,又叫了几声,情急之下直接撞开了门。
  他刚才便听到隐隐有打斗的动静传来,虽然转瞬即逝,但闻厌走后长时间未归还是让他颇为担忧,顾不上闻厌离开前的命令,擅自跟了过来。
  然后见到了门后出乎意料的一幕。
  屋中除了闻厌从地牢带出的那个人外,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陌生男人,但此时正被他们楼主死死攥着衣领,脸色苍白,唇畔还有血迹。
  周则很少见到闻厌这样有着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往常都是轻飘飘冷嘲热讽的人眼眸中情绪翻涌,意外和失望交集,又充斥着恼火和愤怒,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微不可见的……委屈?
  不可能。
  周则一惊,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实在无法把这种情绪和闻厌联系起来。
  “怎么会……”闻厌没有理会闯进来的周则,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你不是他。”
  修为可以更改,甚至记忆也可以伪造,然而体内的气血经脉却是在经年累月的修炼中洗经伐髓、炼精化气,一点点形成的,轻易做不得假。
  眼前人的内府虽有些虚弱,里面流淌的却是地道纯粹的灵力,不见一丝魔气的踪影,与那些从正统宗门出来的修士无二。
  更不用说本应与自己同出一源的内力功法。
  贺峋被揪着衣襟,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近在咫尺的面容上。闻厌的反应好像让他疑惑又好奇,唇瓣血迹都还没干,便问道:“他?闻楼主说的是谁?”
  但闻厌已经放开他直起身来。
  他把蛊虫抛给了进门的周则,敛了神情,像是已经对眼前人失去了兴趣,起身一指昏迷的唐柏,对周则道:“把他弄回去。”
  “是。”周则走过去把人扛起,默不作声地跟在闻厌身后准备离开。
  “等等。”贺峋眯了眯眼,看着周则距离闻厌不过半步远的距离,眼神意味不明,“这位是……”
  “我改主意了。”更快的是闻厌突然转身向他走来。
  贺峋刚露出个笑,就看到对方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盅,盖子一翻,又拎出来了一条不同种类的蛊虫。
  笑容瞬间有些僵硬,贺峋盯着朝自己逼近的虫子,瞬间明白了闻厌的意图,脸上露出了些和闻厌此前如出一辙的嫌恶,快速道:“我觉得……呃。”
  还没“觉得”完,闻厌直接强硬地把蛊虫给塞下去了,顶着下颌让人吐都吐不出来,看着对方脸色因为体内发作的蛊虫瞬间又了白了几分,嘴角才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他弯腰,格外温柔地擦去贺峋唇边的血迹:“我总觉得就这样离开还是太不合礼数了。毕竟初次见面,送上薄礼一份,还望阁下不要推辞。”
  看着眼前人因为剧痛,唇色发白,鬓角都渗出冷汗,闻厌笑得愈发开心。他摇了摇指间的小盅,笑眯眯道:“下次可不要再坏我计划哦,不然就不是现在这般简单了。”
  最尖锐的那阵疼痛过去后,贺峋终于缓缓呼出口气,抬手擦去唇上残留的血迹,垂眼看着染上红色的指尖,低笑一声。
  在闻厌转身离去前,他突然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眉眼带笑地答道:“不敢,闻楼主手段了得,我可不想再尝试了。”
  闻厌睨他一眼,不置一词,只对周则道:“明正,走了。”
  贺峋看着闻厌挣开了自己的手离开,笑容一点点沉了下来,黑沉的眼眸落在了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一路格外安静。
  周则敏锐地察觉到闻厌隐隐的情绪不佳,回到了一开始安置唐柏的房间后,就默默把人放好。
  然而还是对手中的蛊虫犯了难,他不善蛊毒,只能请示闻厌要如何处理。
  闻厌正低头看自己手腕,他才发现这里沾上了那人的血。
  淡淡的血迹印在素白腕骨上,像血色的镣铐。
  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闻厌眼不见心不烦地用力搓了几下手腕,瞥了下周则掌心的蛊虫:“没用了,扔了吧。”
  “……等等。”闻厌很快又叫住周则,似乎在和自己较劲,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道,“算了,给我吧。”
  周则闻言,便知道这应该是那位贺楼主的旧物。
  他入山海楼的时间不久,对贺峋的了解都是来自楼里的传闻,还有闻厌偶尔的语焉不详。
  其他的无从置评,只隐约觉察出这对师徒好像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不死不休。
  毕竟在周则印象中,他们楼主那些称得上柔软的外露情绪,无一例外都与那素未谋面的贺峋有关。
  他自忖一向都是知情识趣的,对眼前人做的事情从不多问,所以闻厌才总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然而他看着人把蛊虫重新收好,突然就鬼使神差地道:“楼主,这蛊虫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僭越,惶然要请罪,闻厌却不太在意地一摆手。
  “这是我那师尊留下的东西了,只要让人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中蛊,便能从别人口中听到绝对的真话。”闻厌拨弄了一下小盅里蔫巴巴的蛊虫,“只是时效有限,一旦失败,这蛊便算是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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