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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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救了我,算是恩人。”柴江意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只是因为这个。”
  跟山蛮子讲道理也实在好笑,他摆摆头:“只是因为这个。”
  “可是,这个有什么好记挂的。”山蛮子依旧不解,“我为你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
  火光亮堂堂的,将他面上每一分真挚都照得清晰不已。
  柴江意或是鬼迷心窍,亦是不由自主,总之,他问:“我要你为我去死你也去?
  山蛮子利索应当:“ 不然呢?”
  此夜癫风狂雪,拉扯着悸动野蛮生长,非要让那颗心躁动起来,不得安宁。
  柴江意语噎片刻,不再看那蠢货,只说睡觉。
  两人之间隔着火,就这么仰面休息。
  到了后半夜,火堆渐渐微弱,陋室之中冰冷不已。
  山蛮子忍了又忍,一直确认那头当真没了声音,才敢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他小心仔细地过去,解了自己里面那身夹着绒的衣衫,盖到柴江意身上。
  又借着夜色昏昏,胆大妄为起来。
  探手去隔着衣料轻轻将脖颈之间的缝隙压上些,也就趁机触了下脸。
  却因收手的动作太快,什么都来不及感觉到……
  “我知道你爱干净,所以特意寻了木盆来,每夜回来都烧了雪水洗衣服。”山蛮子轻声细语地也不知说给谁听,
  “我每天都是穿着干净衣裳去寻你的,你早起可别嫌脏。”
  他本想壮志凌云地说完这些,再心一狠破雪而去。
  ……风雪实在太大了。
  他要是敢今夜踏出去,明天就能让柴江意捡到他这根人棍。
  于是他又退了回来,躺回原处,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罢了,独留你一人我也不放心。”
  他说得又浅又轻,和柴江意此时唇角的那抹笑一般。
  只有误入的飞雪,瞥见此幕温柔。
  柴江意说得没错,山蛮子确实高估了自己。
  不说他进城以来没吃过几顿好饭,再加上昨夜受伤流血,还薄衣席地。
  不出意外的,大清早便起热了。
  天未亮时柴江意就发觉了他不对劲,本是被一直重复的呓语闹醒的,过去一听,山蛮子紧着眉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
  像是生怕自己忘了。
  柴江意给他施了针,又等风雪稍歇,寻了庙后那张破烂的板车,把山蛮子安置上去。
  挪人的时候他才发觉,山蛮子平日里瞧着壮实,其实身子上真没几两肉,全仗着骨架子大,最多算个匀称。
  看来这半年,他在那破山头也没过什么油润日子。
  百安城闹饥荒,正是冬寒厉害的时候,那没落的柴家少爷,捡了个人回去。
  山蛮子睁开眼,四周哪里还是破庙,最重要的,他上衣也不翼而飞,正躺在干燥温暖的褥子里。
  还好,裤子还在。
  他的贞操还在!
  接着,他十分之合常理地害怕了。
  柴江意不见了。
  顾不得那许多,他匆匆掀了被褥下床,蹬蹬蹬几步冲到门边,不防门板先迎面开了,撞他一个猝不及防。
  山蛮子没站稳,晕眩着往后去扶桌子。
  有人进来了,先瞧见一双粗锦绒花布鞋,上面是灰裙青袄,衬着女子素簪净面干净爽朗。
  她抬着木盆进来,先笑道:“醒啦!还说让我大发善心来替你洗个头呢!”
  山蛮子一时灵智外出,分不清状况。
  那姑娘自顾自地去把木盆架上,挂了布巾,回头扬了扬下巴:“过来自己动手吧。”
  又感慨道:“哎呀,你们这些个少年郎身体就是硬朗,风雪天也能这么打赤膊啊!”
  “姐。”
  声音从门外而来,来人是柴江意,他手里端着药碗,唤的人正是这位姑娘。
  打了照面,山蛮子这才猝然回神,慌忙不已地冲回去抱起被褥护好身子。
  “见我都没遮呢。”那姑娘上下扫了他一眼,指指自己先介绍道,“我,柴江书,他姐姐。”
  她有和柴江意相似的名字和长相,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山蛮子宽肩窄腰如此捂着被褥倒像是在……欺负被子。
  他把视线转向柴江意,下意识地喊:“媳……”
  “你再胡说!”柴江意难得声音高了起来,“喝药!”
  “哦。”
  柴江书也跟着学:“哦。”
  她挑眉不明所有地扫视两人一圈,又不明所以地感慨:“这么~听话啊。”
  柴江意一阵气短,却又无可辩驳。
  ——这傻狗确实只听他的话。
  带回山蛮子时,他同姐姐说过此人来历。
  就连早先被绑,本是借此机会挡了那富贵乡绅的逼亲,没想到山匪劫道劫走了花轿的事很快走露风声。
  后为了姐姐的名节,柴江意才站出来说明原委。
  他本就是男子,去过趟匪窝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只因柴江意实在生得太好,白白又净净。
  把他往大街一撂,男女都能为之生情,是以开始有人说他被捉去土匪窝做兔子了。
  柴江书没少为这话动手打人。
  那乡绅得知原委还想过来报复,又被战乱拦在城外。
  至于在山寨中的事,柴江意掐头去尾地说了个大概,自然没讲被绑入洞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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